按照李承乾所想,能使出這種手段布下這麼大的局,先不說人品怎樣,就單論這智商,絕對是一高人。
這種人,天性謹慎行事小心,走一步望三步,抓他,那就跟徒手抓泥鰍一樣,定然滑不溜秋。
於德林去三里營不過三天,就能抓住這等人物?
李承乾覺得有點不科學。
瞅著李承乾臉上濃濃的懷疑之色,於德林立馬道:「殿下,臣將此人帶去給那些奸商辨認過了,所有人都指認了他。」
於德林很興奮,跟了李承乾這麼多年,終於是有了一件,能拿出手的功勞了。
雖然那些商人都已指認,但李承乾心中的疑惑仍未消散,連忙就追問起了前因後果。
於德林當下便娓娓道來,任何一細節都未錯過。
原來,在到了三里營的第二天,李承乾讓魏徵下發的懸賞令,便貼滿了大街小巷。
當天晚上,在查清泄密一事之後,於德林帶著幾個手下去吃飯,吃完飯出來,就看到一個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鬼鬼祟祟的撕下了一張懸賞令。
他的這番作態讓於德林覺得有點不對勁,當下便大喊了一聲:什麼人,不要動。
這猛的一嗓子,嚇得那鬼祟之人拔腿就跑,追了三條街之後,才算是追上了此人。
氣喘吁吁的於德林將他臉上的圍巾扒開一看,好傢夥,這不就是懸賞令上的人嘛。
大喜過望的於德林本想連夜返回靈州城,但研究所還有最後一點錢沒有鑄完,所以便拖到了今日。
李承乾聽完之後,也是不知道該說啥了。
只得感慨一聲,走運也!
「可審問出什麼來了,這事,定然不是他一人可辦到的。」
「這……」於德林的笑容一滯,略帶苦澀道:「臣無能,當晚就審問了一番,但這人嘴著實是硬,用盡了手段他就是不開口。」
李承乾沒說話,勾了勾手,於德林秒懂其意,沒多久就帶進來一個渾身傷痕的中年人。
這人,就是崔二爺身邊的管家崔氏生,說起來他也是倒霉。
說起來他也是倒霉,前幾天跑出靈州城之後,崔博文就帶著他到了三里營。
在剛剛開始這個計劃的時候,崔博文就未雨綢繆的在三里營租下了一小院。
躲到三里營之後,他們主僕二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嗜酒如命的崔博文,那兩天滴酒不沾。
一直到靈州城封城之後,崔博文才鬆了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下去了,這肚子裡的酒蟲卻爬到了腦子裡。
酒癮上來的崔博文便讓崔氏生去打點酒來,主上有令,身為奴僕的崔氏生也不敢不從。
他打扮了一番之後,便趁黑出去買酒了,一路上提心弔膽頭也不敢抬,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到了酒館。
不知命中是應有這一劫,還是該說他倒霉,這酒館好巧不巧的,就在於德林吃飯的小店的隔壁的隔壁。
待他打完酒後,心中也是稍微鬆了口氣,人也沒有那麼緊張了,從酒館出來之後,也敢抬頭走路。
這個時候,崔氏生才看到了牆上貼著的懸賞令。
那上面的畫像栩栩如生,那懸賞的金額,令他也是怦然心動。
整整一百兩銀子,這等天價懸賞讓崔氏生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有價值,隱隱的,還有一絲激動之意。
忍不住的就多看了幾秒,而後一陣寒風,崔氏生打了個哆嗦也不再激動了,當下就有點害怕了,所以便想摘下懸賞令,拿回去給崔博文看看。
沒曾想,剛撕下來,就撞到了於德林。
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從昨天晚上被抓一直到今天,崔博文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準備挨打。
以往在崔家,崔氏生也沒少挨打,但跟於德林的手段比起來,簡直是弱爆了。
有時候,崔氏生都想直接交代了,但念及妻兒,他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姓名,年齡,籍貫!」
李承乾問了一句,崔氏生一點反應都沒有。
此人身上流出的血,都已經結成了冰晶,這樣子都不交代,看來常規手段是不行了。
李承乾制止了想要動手的於德林,思慮一二後,心裡有了對策。
「不想說?」李承乾起身冷冷笑道:「不想說也不要緊,孤會把你關起來,然後將你的畫像通傳天下,同時,懸賞一千兩黃金,你說,到時會不會有人認的你?」
崔氏生一聽這話,心裡立馬一陣膽寒,他沒想到李承乾居然這麼會玩。
而這還沒完,李承乾說完之後,略做思索狀,過了一息之後,又改口道:「一千兩黃金不夠的話,孤就再加一條,識的爾者,賜世爵!」
噗。
崔氏生猛的吐出了一口血,有權有錢的李承乾,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這是堂堂正正的以勢壓人啊。
一千兩黃金,夠尋常人家花十輩子了,更何況還賜世襲爵位。
這等條件,只要讓自己那些親戚看到,他們絕對會立馬舉報自己。
就別說那些親戚了,估計就是他爹,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畢竟他家又不止他一個男丁,犧牲一個崔氏生便能全家脫離苦海飛黃騰達,他爹做夢都能笑醒。
於德林打了一晚上,只是讓崔氏生略微動搖了一二,而李承乾,只用三言兩語便擊垮了崔氏生的心理防線。
有時人言,可比肩利刃啊。
「我,我,我……」
崔氏生想交代,但話到嘴邊想到還在崔家的妻兒,他這話就是說不出口。
這幅猶豫之姿,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有所顧慮。
這個年紀,顧慮的無非就是妻兒。
李承乾趁熱打鐵,緊接著道:「孤有大把的時間等人認出你,要是一直沒人認識你還好,要是有人認出了你。」
「嘿嘿」冷笑兩聲之後,無情冰冷至極道:「汝之親族,十族之內,皆誅!」
李承乾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那等模樣嚇得於德林都膽寒,更別說崔氏生了。
一聽這話,他連噴三口老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一骨碌就將事情原委全都交代了出來。
「崔家!」
李承乾這次,真的是咬牙切齒,這該死的崔家,這一次讓他賠了個一乾二淨。
「於德林,將他帶下去尋畫師,告訴那些畫師,半個時辰,給孤畫出五十份來。」
「諾!」
李承乾動了真怒的樣子著實是恐怖至極,於德林應了一聲,連忙抓起崔氏生就跑了出去。
朴二郎也是第一次見到李承乾這樣子,嚇得站在一旁靜若寒蟬。
「朴二郎,去將王安石找來。」
「諾!」
和於德林一樣,朴二郎接到令便立馬跑了出去。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之後,迅速令人取來了靈州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