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青雀,你們看顧好弟弟妹妹,我去去就回。」得知是昏君召見,楚王殿下心中多多少少便有了一些不祥的預感,但儘管如此,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怕的,只見他將兕子放進長樂懷中後,轉頭便對張楠挑了挑下巴:「走了。」
「二哥……」小兕子此時趴在姐姐懷中,語氣滿是不舍:「兕子等你。」
「乖。」楚王殿下聞言朝妹妹笑了笑,隨後便帶著張楠離開了甘露殿。
「殿下,宇文士及今日——」張楠跟著楚王殿下一踏上御道,便打算將今日召見的緣由悉數告知於楚王。
「——張楠,這些你不要跟本王說。」楚王殿下聞言擺擺手,打斷了對方的告密:「伴君如伴虎,你對本王這般好,放那昏君眼中就是背叛了。」
「殿下……」張楠久居深宮多年,他如何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考慮到自己的安危,而拒絕自己的好意:「您放心,奴婢——」
「——行了,左右不過是告本王的黑狀罷了。本王是什麼人?」楚王殿下看著即將抵達的太極殿,語氣幽幽:「本王會怕這個?」
「殿下自是不怕的……」張楠見楚王殿下此刻心緒不佳,他便默默住了嘴。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太極殿外邊的廣場上。
「這沒你的事了,下去找個僻靜點的地兒躲一躲。」楚王殿下拍了拍張楠的肩膀,隨後轉身跨進了一側御書房:「臣楚王李寬,參見陛下!」
此時的御書房內,房玄齡、長孫無忌、宇文士及、褚遂良以及被迫前來負責安保工作的玄甲軍統領之一翟長孫,這五人先是看了一眼聽聞「楚王駕到」依舊神色如常,繼續批閱奏疏的李二陛下,隨後便轉頭齊齊向大搖大擺走進來的楚王殿下。
「喲,文臣武將,齊聚一堂;堂上明君,批閱奏疏,嗯……不錯不錯,瞅這架勢,我大唐將來一定蒸蒸日上,蒸蒸日上啊!」楚王殿下見沒人搭理自己,他也不覺得有啥好尷尬的,誰家大過年的不整兩句吉祥話?
「楚王殿下……」房玄齡如今是最不願意見到楚大王跟李二陛下起衝突的,但奈何李二陛下非是不聽呀,所以,他也只能一邊用眼神向楚王示意「莫要衝動」,一邊旁敲側擊的提醒對方道:「殿下,大理寺那邊傳來消息,那位前兩天造謠您有龍相的高句麗使節,於昨晚在獄中自盡了……」
「哦……」楚王殿下聞言點點頭,隨後坦然看向房玄齡:「這裡邊兒有我啥事?」
「楚王殿下,您莫要裝傻。」宇文士及今日進宮,似乎就是做好了當先鋒的準備:「您昨日見過唐儉後,那高句麗使節就在獄中自殺了,此事難道不蹊蹺麼?要知道,唐儉和戴胄一向走得近……」
「哦……」楚王殿下聞言點了點頭,隨後突然一瞪眼,直接對宇文士及開啟了「雅言輸出」:「這他娘的……又關你屁事?要你像個長舌婦一般跑出來指指點點?你他娘的是不是覺得大過年的渾身都不舒坦,要本王替你松松筋骨皮?!」
開玩笑!房公雖然嘴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他打心底里是為本王好,本王領他的情,所以本王跟他說話就客氣些;但你宇文士及算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在這種時候跳出來沖本王呲牙?
他娘的……
想到以後本王的孩子有這麼個狗屁不是的便宜外公,本王心頭的火氣就萬分的大!
壓都壓不住的那種!
「你現在很憤怒?」——宇文士及還沒從挨罵中回過神來,李二陛下已經從堆積如山的奏疏堆里抬起了頭,只見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兒子,神情有些揶揄道:「楚王殿下,今日火氣很大?」
「呵……」其實楚王殿下也想不明白,怎麼好好的,自己跟眼前這昏君就鬧到了今天的這番田地:「是你叫我來的,把我叫來自己不開口,讓宇文士及給你打前站,咋的?咱們父子之間,你還使上兵法了?
再者說,那高句麗使節之事,需要這么正式的拿到台前來說?
本王宰了他們的上任國君,外帶如今剛剛當上高句麗莫支離的泉蓋蘇文的爹,這種深仇大恨,讓高句麗全國上下都恨不得本王立馬去死。所以高句麗使節說一句「楚王生龍相」,這很奇怪嗎?
等到事發,他先是喊冤,然後在獄中自盡,不就是想著拿性命抹黑本王麼?咋了?這就天塌了?」楚王殿下說到這,不由冷笑一聲:「要本王說,這是有人巴不得天塌下來吧?!」
「……」
此時的御書房內,安靜得仿佛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
李二陛下看著面前攤開的奏疏,突然重重地將奏疏摔在了桌面上:「李寬,你是不是覺得朕對不起你?!」
「陛下,我有沒有說過你對不起我?!」楚王殿下就沒見過這麼癲的爹:「今天當著朝中幾位大臣的面,你自己說,你想讓我怎麼解釋?就這麼點兒破事,你想讓我怎麼樣?!一個高句麗使節而已,我先前沒宰過嗎?你那時候反應也像今天這麼大嗎?!
還是說,高句麗如今比過去更強大了?你怕了?!
你是怕高句麗,還是怕本王?!
你想怎麼樣?
想要讓我給個交代?
本王給誰交代?
對了,你要不要把我的腦袋砍了,然後送去高句麗?!
或許這就是你想要的交代!」
「……」
隨著李寬此話一出口,原本在場的幾位大臣,無不感到渾身一顫——就連先前甘願為陛下打前站的宇文士及,也莫名開始感到陣陣恐懼襲來。
如果真的是自己逼反了楚王……
那個叫宇文擎的竇氏家臣……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