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王殿下和他的金牌打手不是很有禮貌,但是泉蓋蘇文卻不得不講禮貌。
至於原因嘛……也簡單——他知道楚王殿下在跟異族干架這件事情上,向來積極,而且從不開玩笑。
「楚王殿下,您誤會蘇文的意思了。」泉蓋蘇文努力抑制著不斷抽動的嘴角,語氣儘量溫和道:「蘇文知道今日一別,與殿下再難相見,故而有些傷感,加之一時情緒激動,說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得,」楚王殿下聞言點點頭:「蘇文大人如今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比起當年咱們第一次見面那會兒,要長進許多啊……」
「那都多虧竇公讓蘇文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殿下回頭記得替我向他問好。」泉蓋蘇文唾面自乾的功夫,屬實是讓楚王殿下招架不住。
「你比本王臉皮厚。」楚王殿下神情複雜的看了泉蓋蘇文一眼,隨後擺擺手:「那就這樣,本王先撤了。」
「不送。」低頭朝楚王殿下抱拳的泉蓋蘇文,此刻甚至能感受身邊的倉岷看自己的目光是何等的鄙夷。
可他卻不想為此解釋什麼。
「你還挺有禮貌。」楚王殿下聞言摸了摸下巴:「鎮玄,咱們走。」
「唯,」張鎮玄應允之後,轉身朝後方的王玄策等人招了招手:「走了!」
「……」泉蓋蘇文見狀當即便帶著倉岷主動讓開道路。
「蘇文兄,真就讓他們這麼走了?」倉岷見那楚王帶著麾下大搖大擺的離開王宮,他的心中可謂相當不是滋味:「今日過後,你我當真要遭千夫所指……」
「該遭千夫所指的,是高建武!」泉蓋蘇文發現倉岷當真是認不清事實真相:「那昏君自上位以來,成天不思進取,只顧自身淫樂,何曾放眼過天下?他以為,我們的要塞能夠永遠抵禦得了一茬又一茬北伐的中原王朝?他這是在做夢,倉岷兄,我們不能像他一樣愚蠢啊……」
「蘇文兄……」倉岷在聽完泉蓋蘇文這番對高建武的痛斥後,他在稍許沉默後,隨即緩緩點頭道:「你是對的……」
大唐眼看越來越強大,如果高句麗依舊還固守原來那一套發展方略,恐怕要不了多久,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會轟然倒塌,化作歷史的塵埃……
「鎮玄,那倆貨嘀嘀咕咕說啥呢?」即將離開內城的楚王殿下,此刻望著身後那倆被自己狠狠欺負了的倒霉蛋,語氣有些好奇道:「總不能……商量著要給我爹寫國書告狀吧?」
「殿下還怕這個?」張鎮玄覺得楚王殿下有時候當真是帶點滑稽屬性。
「當然不怕!」楚王殿下聞言挑挑眉,可隨即又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唉……我只是不希望母后他們為我擔心。」
「殿下,」張鎮玄見楚王殿下這會兒又傷感上了,於是他在思索片刻後,決定給楚王殿下的「威風凜凜」加上一道實實在在的光環:「您現在回頭叫住泉蓋蘇文,然後當著他的面,伸手指向王宮。」
「幹啥?」楚王殿下聞言立馬便被勾起了好奇心:「是要本王放狠話麼?這個本王擅長啊,我想想啊……他父親的爺爺的曾祖該怎麼稱呼……」
「殿下……不用放狠話,您照我說的做就是。」張鎮玄以手撫額——攤上這麼個憨憨家主,他有時候真的感到很無助。
「喂,泉蓋蘇文!」——楚王殿下到底是聽勸的,於是他在叫住遠處的泉蓋蘇文後,當著對面的面,他將手指向了更遠處的皇宮。
而泉蓋蘇文見狀下意識地將目光朝楚王殿下手指的方向望去。
「轟!」一道青紫色的雷霆,在下一刻劃破灰暗的天際,攜萬鈞之勢從九天直落,砸在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將代表高句麗權力巔峰的那把龍椅給劈得粉碎。
當然,龍椅粉碎這一幕,楚王殿下是見不到的。
他能見到的,就只是一道雷霆落入高句麗王宮,並且是在他剛剛用手指向王宮的下一刻。
不得不說,楚王殿下的家臣們還是很寵楚王殿下的。
而今日之後,張鎮玄肯定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不是……」廣場這邊,倉岷在見到那道青紫雷霆後,他頓時便感到一陣荒謬和恐慌:「蘇文兄……這……這是巧合吧……」
「……」泉蓋蘇文此時的目光根本就不在某個開始大呼小叫的蠻夷大王身上,他望著那道楚王身邊的青色道袍,心中止不住的後怕:難怪這年輕道人這麼囂張……合著……他娘的……這和傳說中的謫仙人有什麼區別?!
「哈哈哈哈……」楚王殿下現在是真開心了:「本王就說鎮玄會雷法,玄策,你現在信了吧?」
「咳咳……」王玄策聞言咳嗽兩聲,他也不知道該說啥——因為按照他對小天師的理解,這位馬上就又要開始「闢謠」了。
「殿下,怎的又說胡話?」——果不其然,張鎮玄見楚王殿下又開始了,於是立馬正色道:「臣打小就喜歡觀天象——」
「——哎呀,張道長,我們都懂,都懂!」要說眼下除了楚王殿下誰最開心,那就當屬他的虎痴——宇文擎了,只見他此刻咧著一張大嘴,笑得眉不見眼:「您說是啥就是啥,反正下次需要『觀天象』的時候,還得勞煩您啊……」
「……」張鎮玄聞言看了宇文擎一眼,索性便不再解釋了。
「走了!」楚王殿下在笑過之後,抬手拍了拍身邊一臉鬱悶的張鎮玄,算是安慰:「咱們得儘快出城,裴行儼那邊戰況雖然不算激烈,可咱們還是先離開這是非之地比較好,畢竟只有咱們走了,才方便他們繼續狗咬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