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太極殿上,李二陛下在聽完雲裳的稟報後,他不自覺的揉了揉眉頭:「那豎子……當真是……唉……你退下吧。」
「唯。」雲裳是個聰明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現在不離開,等回頭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那便是天大的麻煩。所以在得到李二陛下的准許後,他立馬便躬身行禮,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此地。
「等等,」李二陛下聞聲抬起頭:「如果皇后那邊問起……」
「楚王殿下只是去營州遊山玩水,順帶敲打一下室韋人。」雲裳在回長安之前,特地去玉山見了一下自己的師父洪三——反正師父就是這麼交代的,自己照辦就是。
「下去吧。」李二陛下在得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答覆後,當即便拿起桌上的奏疏,開始準備辦公。
「唯。」終於平安度過此番難關的雲裳,小心翼翼地朝李二陛下行過跪拜大禮,隨後才低頭退出大殿。
而李二陛下在他離開後,突然又放下了手裡的奏疏。
「唉……這孩子……怎的氣性如此之大……」事到如今,或許只有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李二陛下才會像現在這般,流露出一絲懊惱與擔憂的情緒,可這種情緒對一個帝王而言,就好比鱷魚的眼淚——多餘的情緒只是點綴,絲毫無法影響他最終的決定。
「父皇,」突然,太子殿下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兒臣有事求見父皇。」
「進來吧……」李二陛下在聽到來人是太子後,雖然感到有些意外,可他並沒有提出拒絕。
於是,片刻之後,走進大殿的太子殿下開始展現什麼是真正的兄友弟恭:「父皇,兒臣想請求您暫緩兒臣的婚期……」
「為何?」以為大兒子是來求情的李二陛下,在聽到這話後當場便皺起了眉頭:「就因為你弟弟在外邊兒不著家,所以你連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都要拖延?更何況你還是太子!」
「父皇……」李承乾此時已經從父親的語氣中聽出了明顯的不高興,可他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兒臣想請父皇下旨,讓寬弟回長安……」
「你怎知朕沒有下過這樣的旨意?!」被太子不小心踩中痛腳的李二陛下,此時就連說話時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那豎子不樂意,朕能怎麼辦?!」
「……」得知自己錯怪父皇的太子殿下這回是真沒話說了。
「你的婚期早就定下,容不得更改。」李二陛下見兒子不說話,他索性便將話說開:「還有,你先前為了圖一時痛快,手刃顧廉直,要不是此事的起因是因為你弟弟,這滿朝文武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
可即便如此,你也別覺得此事就能這麼風輕雲淡的過去。
如果朕改了你的婚期,就等於向朝中官員釋放了某個信號,到那時,彈劾你的奏摺會如同雪花一般飄進太極殿,你想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嗎?」李二陛下說到最後,忍不住又深深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兒子:「到那時,你的好弟弟為了保住你的太子之位,恐怕會鬧出更大的動靜,而朕……也會陷入徹底的被動!」
「父皇……」太子殿下雖然此刻很想反駁父親的話,可因為考慮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寬弟,他還是選擇認命:「是兒子思慮不周,還請父皇恕罪。」
「你成婚在即,如果實在是心情煩悶,朕准許你出城遊獵,就當是散心了。」李二陛下說著,視線不知怎的瞟到了一旁的屏風,隨即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當初告誡李承乾不要隨意試探人心時的場景……
道理自己明明都懂,可為何……自己卻沒能……
想到此處的李二陛下,忍不住有些怔怔出神。
「父皇,兒臣明白了。」李承乾此時也看出父皇的心情不怎麼好,以為這一切都是源於自己的太子殿下,當即有些灰心喪氣道:「兒臣告退。」
「嗯。」回過神來的李二陛下看了兒子一眼:「記住,不許帶兕子出宮。」
「……」太子殿下覺得父皇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兄弟姊妹之中,恐怕除了寬弟,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敢這麼幹。
只是寬弟……大哥都要成親了,你何時才會歸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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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子殿下惦念的楚王殿下,最近心情很不錯。
因為陸郢客帶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難怪先前自己離開長安時通知李綱、孔穎達、陸德明三位便宜老師獻上孫兒掙軍功時,最終只有陸師派出了自己的孫兒,合著三位大儒還真是挺有操守——除非像是陸郢客這種已經顯山露水,漸成氣候的晚輩,否則他們寧願讓名額空著。
——由此可見,「楚王殿下麾下不養閒人」這句話的含金量,如今似乎還在提升……
「殿下,風聲已經放出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泉蓋蘇文就會收到消息,繼而暴跳如雷。」高句麗王都的某間宅院的大堂上,楚王殿下的一幹家臣以及一幫好兄弟此時聚在一起,開始商議大事,而此時開口的,是被楚王殿下委以重任,負責散布消息的王玄策。
「他暴跳如雷也沒辦法。」楚王殿下聞言笑了笑:「壓制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放任自流,對不管不顧,他泉蓋蘇文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況且就算做到了,也是於事無補。相反,如果他試圖動用人力物力壓下這個流言,那麼……嘿……這王都上下看他笑話的人,只怕會更多。」
「哈哈哈哈……」楚王殿下此話一出,堂上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良久,笑聲漸歇。之前一直是隱形人的陸郢客突然開口道:「殿下,接下來該派人去通知泉蓋蘇文,來此處拜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