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至於?」楚王殿下覺得唐公還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肆葉護那個狗東西,不過是本王腳底下隨意揉捏的一條喪家犬罷了!就這樣的廢物,還敢肖想本王的姊妹?咋的?他真的以為本王很好說話啊?!」
楚王殿下的憤怒需要被認真對待。
這是自他上次去金山祭天后,全天下的異族共同達成的共識。
「楚王殿下,我家大汗這麼做,只是為了向您……向大唐表示臣服之心……絕無他意!絕無他意啊!」——阿史那泥孰也沒想到,祿東贊那幾個狗東西關於這方面的消息居然半點風聲都沒跟他透露過,可如今錯已鑄成,再去想這些已是徒勞,他能做的,就是盡力去彌補裂痕,否則……
當西域再次響起大唐鐵騎的馬蹄聲,尤其領軍者還是楚王殿下……
那麼可當真就是天要亡他們西突厥了……
「阿史那禰赫,你覺得本王現在該怎麼做?」楚王殿下面色平靜地等阿史那泥孰把話說完,隨後就將目光投向已經開始幸災樂禍的阿史那禰赫。
「啊?殿下……」說起來,阿史那禰赫先前其實也抱著和阿史那泥孰一樣的想法——自家的可汗迎娶和楚王殿下關係親厚的大唐公主為可敦,以此獲得這位絕世凶人的支持。
好在他嘴笨,慢了阿史那泥孰一步啊……
原來那個被西北各族當做笑話的傳言居然是真的——楚王殿下率軍出關,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自己的姊妹們不去和親!
好吧……
既然如此……阿史那禰赫當即便選擇改換策略。
「楚王殿下……臣不要臣覺得,臣要您覺得,殿下您認為此事該怎麼處理,那就怎麼處理,事後臣只會認為殿下聖明!」——誰說阿史那禰赫嘴笨來著?
這貨偶爾那麼「靈機一動」,那道德水平都直逼楚王了!
「哈哈哈……」楚王殿下聞言先是一陣放聲大笑,隨後又道:「阿史那禰赫啊……本王實在是太喜歡你了……要不這次你就留下來,以後在本王的麾下做事吧?」
「啊?啊?!」阿史那禰赫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楚王殿下的垂青?
為啥?
眾所周知,楚王殿下身邊的突厥大將那可真不少,而且各個都是甩他阿史那禰赫十幾條街的那種,楚王殿下看上他?圖啥啊?!
「你『啊啊啊』個錘兒啊?!你結巴麼?」楚王殿下見對方這般反應,頓時沒好氣道:「乃公好話不說第二遍啊,這機會如今就擺在你面前,你要學會珍惜!」
「……」當意識到楚王殿下是真的想招賢納諫後,不「賢」也不會「諫」的阿史那禰赫沉默半晌,最終艱難開口道:「殿下……臣往後會時刻感念殿下的美意,可臣的家人都還在西突厥……」
「簡單,回頭本王就派人把你的家小接回來!」楚王殿下一句話,就解決了阿史那禰赫的後顧之憂:「至於你家可汗那邊,嘿……那狗東西收了本王那麼多琉璃器,饒你一個『上門賢臣』又咋了?他敢置喙?!」
好吧,楚王殿下此言一出,阿史那禰赫也知道該咋辦了。
「臣阿史那禰赫,見過家主!」嗯……先前揍自己的那個巍峨漢子,就是這樣稱呼楚王殿下的……嗯……沒錯……
「好好好,來來來,阿史那禰赫,你來本王身邊站著。」楚王殿下這會兒的心情又好起來了。
「唯!」阿史那禰赫聞言立馬起身,接著來到楚王殿下身邊站好。
半點都不帶猶豫。
正所謂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旁人。
而作為旁人的唐儉以及阿史那泥孰,這倆現在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了。
不是……讓我想想怎麼個事兒?
西突厥的使節……成楚王殿下的家臣了?!
「殿下啊?你這……」雖然唐儉已經將楚王殿下天馬行空的上限定的很高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事兒……還能這麼辦?!
「咋啦?」楚王殿下聞言挑挑眉:「本王德惠四海,威儀天下,收個家臣而已,有什麼不可以的嘛?!」
「您是真不怕陛下回頭揍您啊……」唐儉現在已經不想說啥了:「這阿史那禰赫可是西突厥的正使……」
「沒事兒,那使團還有其他人啊。」楚王殿下認為世界本來就是一個不太正經的草台班,所以這又有何難:「讓其他人頂上他的空缺就行了。」
「你說行就行?」唐儉的一張老臉已經聚集在一起快要扯不開了。
「對啊,本王說行,那就行!」楚王殿下傲嬌地抬起下巴:「讓那說不行的到本王面前來,看本王不……」
嗯……擔心這話一出口,又招來昏君降臨的楚王殿下,突然話鋒一轉:「總之,唐公,這事兒你別管,本王自己心裡有數的!」
「……」楚王殿下一錘定音後,唐儉終於沉默了。
而阿史那泥孰……
這貨從頭到尾的沉默已經震耳欲聾!
講真……
如果楚王殿下需要……咳咳……他也可以的……
但很顯然,楚王殿下並不需要。
「阿史那泥孰,」在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晉家臣後,楚王殿下扭頭對阿史那泥孰正色道:「本王對於西突厥的態度其實很簡單,你們的內鬥大唐不參與,等肆葉護和乙毗射匱回頭決出勝負來,再由勝者派出使節來長安,到那時,大唐會承認他的地位的。」
「殿下,難道您就不肯為我家可汗主持一下公道嗎? 」阿史那泥孰見狀還想爭取一下。
「公道?」楚王殿下聞言笑了笑,接著他緩步走到阿史那泥孰面前,慢慢彎下腰,直視起對方的眼睛:「有些本王自己的公道,本王自己都主持不了,你憑什麼覺得本王還會有那份閒心,去給一個從頭到尾都跟本王處於敵對位置的狗東西來主持公道呢?
本王不是善人,明白麼?!」
或許是楚王殿下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給在場眾人的壓迫和震驚實在太重,所以他的此番話語落下後,直到楚王殿下走出大堂,這堂上之人,別說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沒,他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但不知為何,他們在懼怕之餘,心中又不約而同生出一種好似錯覺的感悟:儘管這位大唐楚王看似享盡人間富貴榮華,可……他似乎並不為此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