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心在得到楚王殿下的點化後,若有所思的離開了。
而楚王殿下,則是繼續出宮,去鴻臚寺點卯。
「殿下,您最近是不是來的有些勤啊……」——鴻臚寺內,當唐儉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楚王殿下時,他內心的大草原不知道已經是第一次萬馬奔騰:「真的……殿下……鴻臚寺的政務並不多,臣一個人也能應付……」
「你能應付個錘兒你能應付……」楚王殿下聞言沒好氣道:「我問你,咱們跟西北諸國開啟互市後,打算多久進攻天竺?」
「這個……臣還沒和陛下討論過?」唐儉聞言有些尷尬的回道。
「兩年時間,足夠吐蕃、吐谷渾還有薛延陀休養生息,恢復戰力了。」楚王殿下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唐儉的座位前。
而唐儉……自是恭敬起身,讓大王入座。
「去將西突厥的兩位使節給本王帶上來!」楚王殿下落座後,當即便開始忙碌正事。
「唯……」唐儉現在不是不相信楚王殿下的能力,而是……楚王殿下的能力有時候太過出眾,以至於他這個鴻臚寺卿在大多數時候在對方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
什麼,你說少數時候不黯然失色是為什麼?
那……自然就是唐公被楚王殿下當餌撒出去的時候咯……
言歸正傳。
不多時,西突厥的兩位使節便來到了大堂,見到了今日格外暴躁的楚王殿下。
「臣阿史那泥孰——」代表肆葉護可汗的使節恭敬在楚王殿下面前撫胸下拜。
「臣阿史那禰赫——」乙毗射匱可汗的使節見狀也有學有樣,朝楚王殿下恭敬行禮。
「——在此見過楚王殿下!」兩人異口同聲的唱禮,顯得格外有氣勢。
「行啦,別跟本王這麼見外啦。」楚王殿下可沒打算跟之前忽悠祿東贊等人那般,循循善誘地跟對方繞圈子,他今日過來,就是切對方中路的:「阿史那禰赫,你小子挺勇啊?居然敢毆打本王的摯愛親朋和心腹家臣?!」
「殿下……臣真沒還過手……」阿史那禰赫只要想到這事兒他就來氣:「真的……殿下……臣當時就是開口回罵了對方一句,接著臣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著調了……等臣再醒來,臣已經在馬廄了……」
「……」雖然楚王殿下是個貫不講理的,但是當他聽完是哪禰赫的這番話後,說實在的……楚王殿下高尚的人格還不至於使他繼續無中生有,將人給冤死。
「好吧……」一念至此,楚王殿下決定還是寬宏大量一回:「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臣……謝過殿下!」儘管阿史那禰赫此時心中早就怒火滔天,可他臉上卻依舊要被迫拿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只見他突然俯身拜倒在地:「殿下的仁德,如同草原的明月,高潔無瑕,照耀臣心間……」
「……」楚王殿下看著眼前將拍馬屁的功夫上升到藝術行為的阿史那禰赫,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此子斷不可留!
他娘的……這麼能忍?
那好吧,狗東西,既然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興趣!
那麼西突厥……你註定是回不去嘍……
「楚王殿下,似這等亂臣賊子,自是巧舌如簧,您可千萬不要被其三言兩語所矇騙啊!」——就在楚王殿下尋思著怎麼把阿史那禰赫給留下的時候,一旁的阿史那泥孰突然開口道:「臣認為,您的好友與家臣,都是高風亮節之輩,怎麼會主動尋隙滋事?一定是這阿史那禰赫主動挑釁,後者被激怒後,才引發的衝突!」
「嗯……」楚王殿下現在很尷尬。
因為方才就在阿史那泥孰說出「高風亮節」這四個字時,楚王殿下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自己的一干好友以及一眾家臣的人臉,而這般走馬燈過後,最終停留下來的,除了竇叔兒,其他人……
咳咳……那是真不配……
「你也別糟蹋那些兒好詞……」楚王殿下等阿史那泥孰說完之後,隨意地擺擺手,示意此事作罷。但隨後他又接著開口道:「本王今日叫你倆來,不是為了先前的衝突,而是本王想知道,大唐若是要跟西突厥重新建交,你們之中,該由誰來代表西突厥?」
「殿下,自然是肆葉護可汗!」阿史那泥孰聞言猛地從地上站起身:「肆葉護可汗他——」
「——本王讓你起身了嗎?!」大堂之上,見到這一幕的楚王殿下臉色在一瞬間便陰沉下來。
「殿下!是臣失禮,還請殿下恕罪!」阿史那泥孰在楚王殿下話音落下後,他幾乎都沒怎麼思考,便在一瞬間又重新跪倒在地,甚至為表示尊敬,他還朝楚王殿下重重一叩首:「臣一時情急,才失了禮數……」
「……」大堂上,認為對方這般舉動乃理所應當的楚王殿下,壓根就沒搭理阿史那泥孰,反而是隨意拿起桌上的公文翻了翻,隨後就將其丟棄在一邊,接著繼續去拿新的公文。
楚王殿下這般舉動,擺明了就是要讓底下的兩人搞清楚局面。
大唐早就今非昔比!
而另一邊,作為從前隋走過來的老人,唐儉其實也經歷過隋朝威儀四海的時代,可……
可隋朝這個巨人,終究還是在楊廣這個不稱職的大隋皇帝的帶領下,跌跌撞撞走向了自己的墳墓。
巨人倒下後,中原王朝在周邊諸國的威嚴也隨之煙消雲散。
所以唐儉壓根就沒想過,如今開國也不過十來年,那個巍峨的巨人,似乎又回來了!
只不過如今它的名字,叫做大唐!
這一切……都源於楚王殿下當初在西北立下的不世之功啊……
望著身邊這位百無聊賴,神情慵懶的尊貴少年,唐儉心中一直恪守的那架天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發生無可轉圜的傾斜……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原本還在看仇敵好戲的阿史那禰赫,也漸漸感覺到了如山的壓力,開始默默抬手拭去額角的汗水。
而身為正主的阿史那泥孰,則是在叩首過後,便將頭死死抵在地面上,久久不敢抬起。
再往後,就連唐儉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當他將目光重新投向自顧自把玩桌上物件的楚王殿下時,不知為何,這位從隋末和太上皇李淵一道走過烽火歲月的老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儘管楚王殿下只是身負王爵,但此時的他,卻當真開始「英果類父」——只在舉手投足間,便體現可什麼叫做「天威難測」……
思及此處,唐儉緩緩閉上了眼睛。
太子……楚王……
唐儉心中漸漸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