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王向來都很善於通過激情的演說來蠱惑……嗯……鼓舞人心,可遺憾的是,皇后娘娘從來都不是楚王殿下能夠通過三言兩語就拿下的存在。
於是……
剛剛才被宮人們收拾好的甘露殿,再度下了一場「雞毛雨」……
「玄策啊,你是不知道,如今本王在宮中……可謂是愈發江河日下……就連我娘她……唉!」翌日,楚王殿下在長安的某家酒樓中和自己的心腹家臣王玄策「私會」時,這位先前還揚言要摔了對方的無良家主,此刻卻換上了一副悲情嘴臉:「說起來……都怪我爹這個昏君!他成天老想著背刺本王……」
「殿下……」王玄策如今已然是深刻了解楚王了,所以他斷然不會被這種虛假的表象所迷惑:「您平日裡如果能夠少惹陛下生氣,想必也不會……」
「玄策啊,你還是不懂……」楚王殿下聞言先是搖頭,隨後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我爹這人吧……有時候挺讓人一言難盡的……」
「……」王玄策此時已經被楚王殿下的廢話文學給折磨得不想說話了。但為了防止家主繼續就這個危險話題說下去,他想了想,當即開口道:「楚王殿下,咱們眼下是不是該去見一見馮盎了?」
「馮盎麼……」經家臣這麼一提醒,楚王殿下這才想起自己此次出宮的目的:「對啊!馮盎這條老……嗯,馮公這位朝中肱骨,國之棟樑,咱們是該前去拜訪拜訪了!」
「殿下……您是想罵馮盎的對吧?」雖然楚王殿下這人基本就沒個正經時候,但是王玄策如今卻也早就習慣了:「您想罵就罵,一個馮盎而已,翻不了天。」
「唉!玄策你這人……」楚王殿下聞言將一隻手放在王玄策的肩膀上,開始跟自己的好家臣勾肩搭背起來:「有些話,只可意會,不能言明,懂嗎?」
「臣懂……」王玄策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此時的他,不由想起先前其他家臣跟他提過的某樁關於楚王殿下的趣事:「殿下……這個,就叫做『留白』對吧?」
「嗯!不錯!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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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馮盎府中。
「馮公啊!本王許久未見您,當真是分外想念啊!」——大堂之上,楚王殿下人都還未落座,但那張嘴已經開始發揮出「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說起來,馮公您為何還不回嶺南呀?是長安的富庶讓您迷了眼?忍不住想老死在此?」
「殿下,臣……」馮盎如今對於楚王殿下的認知,已經通過對方這次「北上擒賊」而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所以這會兒不管對方說什麼,他的內心都不敢生出絲毫的憤怒:「臣今已老邁,這世間繁華,其實於臣而言,都無關打緊。臣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儘早回到嶺南,頤養天年……」
「啊?」楚王殿下發現這激將法沒用後,他當即眨了眨眼:「馮公啊,您這回答……屬實讓本王感到意外啊……」
「殿下因何感到意外?」馮盎聞言,輕聳眉頭,開始了見招拆招:「殿下以為,臣會如何作答呢?」
「嗯……」楚王殿下眼見對方將難題拋給自己,當即也不客氣道:「本王以為馮公會跟本王說『天子一怒』如何如何呢,畢竟對你馮盎來說,嶺南,不就是你的王國麼?」
「殿下!」楚王殿下此言一出,馮盎整個人都開始不好了:鬧了半天,這位活祖宗不是想讓馮家脫層皮,而是打算讓馮家九死無生啊!
一念至此,馮盎當即起身跪倒在李寬面前:「楚王殿下!老臣發誓,臣絕無此心!嶺南,是大唐的疆域,老臣,是陛下和殿下的臣子!還請殿下明察!」
「有意思嗎?」楚王殿下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馮盎,他先是氣定神閒地拿起身邊的茶盞飲了一口,隨後淡淡道:「馮公,本王想跟你談一樁買賣,事關大唐和你馮家的千秋萬代,不知道,你樂不樂意接下這樁買賣?」
「殿下請講!」馮盎知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別啊,本王現在問的是你樂不樂意接下這樁買賣,你得先回答本王這個問題,本王才好跟你說是什麼樣的買賣。」——不得不說,楚王殿下的經商天賦,肯定不如他當響馬的天賦。
「殿下……」馮盎現在著實是有些為難:「您不妨先說說……」
「不能說。」李寬此刻臉上的神情分外嚴肅:「你答應,本王許你馮氏千秋萬代,你不答應,本王二話不說,立馬就走。」
「殿下……」馮盎還在試圖掙扎:「臣並非不願意答應你,您,可您好歹事先把話說清楚……」
「馮公,這樁買賣,不好事先說清楚。」關鍵時刻,王玄策終於站了出來,為楚王殿下打出了完美助攻:「天下大勢傾軋,一個馮家,還沒資格作為一個局外人,去揭開帷幕。」
「……」這一刻,馮盎看著眼前的楚王殿下和他的好家臣,老頭兒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楚王殿下……這是要起兵謀反啊!
這個念頭一出,馮盎的心中那簇叫做「野心」的小火苗,還是漸漸有了燎原之勢。
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打算押上整個馮家去賭一把。畢竟按照某個狗東西的邏輯,他要此時說自己不答應,那八成就得被其「平叛」。
而他如果答應了,那麼眼下明面上只有五成五贏面的楚王殿下,其勝率最少還要再漲一成!
一念至此,馮盎終於不再猶豫:「臣馮盎,願率整個嶺南馮家,為楚王殿下效死!」
一言既出,誓約既成!
想反悔,沒可能!
「甚好!」楚王殿下看著眼前的馮盎,他的眼中閃過陣陣激賞:「馮公啊,從今日起,本王會將你視作心腹,你放心,本王這人在外邊兒是混帳了些,但是對自己人,向來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