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兒子想跟您商量點事兒。 (謁演 )」
任誰都沒有想到,剛出宗人府的楚王殿下,在得知汝南公主主動向李二陛下請願和突厥人和親,卻被拒絕之後,這貨居然就徑直殺到了太極殿。
而此時的太極殿中,除了李二陛下以外還有一干武將。
「你沒見朕現在正在忙?」李二陛下皺眉看著某豎子,要不是這個場合比較正式,他已經開始解束帶了。
「爹,兒子來找您,是有正事!」李寬絲毫不懼老爹散發的威嚴,振振有詞道:「兒子想跟您借點人手。」
「怎麼說?」李二陛下被勾起了興致。
「你把您手下的玄甲軍給我吧。」李寬腆著一張臉,說話那叫一個大言不慚。
「你要來幹什麼?」李二陛下抖了抖眉毛,他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打突厥啊!兒子要把頡利抓回長安給您表演艷舞!」李寬說話間,臉上的表情眉飛色舞。
「咳咳咳咳……」礙於陛下當面,程咬金、尉遲恭、李靖、李績、牛進達、劉弘基等武將,在聽到楚王殿下的宣言後,個個面紅耳赤,想笑又不能笑。
「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李二陛下本來心情不咋地,但是還是被自家的混帳玩意兒給氣樂了。
「沒啊爹,我是認真的,我讀過《孫子兵法》,我跟您保證,我會把頡利打成孫子!」不得不說,楚王殿下對《孫子兵法》是有自己的獨到見解的。
「呵……」李二陛下忽然冷笑道:「你會打仗?」
「尉遲將軍,」李寬忽然將目光投向尉遲敬德:「您會打仗嗎?」
「殿下您說笑了……」尉遲敬德哈哈一笑:「臣自然是懂怎麼打仗的,畢竟臣也算是半生戎馬啊……
「你看!」李寬轉頭看向李二陛下,把手一攤:「傻子都會打仗!」
「哈哈哈哈哈……」
李寬此話一出,心胸寬廣的尉遲敬德在微微一怔後,也和大家一起開懷大笑起來。
不得不說,在整活兒這方面,楚王殿下在朝中是獨一檔的。
「你個混帳玩意兒!」這回唯一不笑的,就只剩李二陛下了,尉遲敬德可是他最喜愛的大將,臭小子說話這麼跳脫,雖說人家尉遲敬德不在意,可自己要再不上手,多多少少就有些不合適了。
於是……
半炷香後,借兵失敗的楚王殿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太極殿。
「母后啊……」李寬回到甘露殿,礙於弟弟李泰如今已經開始跟著王珪上課,他也只能在自己上完藥,這才跑來找長孫告狀:「您給評評理哇,我爹他又揍我……」
「你呀!總是沒事就給自己找不痛快!」長孫皇后如今是心平氣和了,今早長孫無忌進宮接兒子時,特意來了一趟甘露殿,向妹妹說明了長孫安業先前好似犯了失心瘋一般,死命攛掇和親一事的緣由。
按照長孫無忌的說法,此事背後大有蹊蹺:在事發之後,經過他的連夜審訊,長孫安業現已交代了一切:他被發配巂州後,靠著揮霍祖產醉生夢死,聲色犬馬,終日流連煙花柳巷,後來更是沾上了賭,最終,他不但輸光了家產,還欠下了大量的賭債。
為此,他被債主們不斷逼迫,催其還錢,他這才和長孫皇后寫信求救,希望對方能讓他回長安,以便躲避那些凶神惡煞的地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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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此事在李二陛下的默許下,出現了轉機——長孫安業終於回到了長安。
可他的那些債主們卻沒打算放過他。
雖說長孫安業多少也算是個皇親國戚,但人家此時也亮明了身份:他們背靠的是關隴世家,這賭債,他長孫安業賴不掉,更逃不了。
面對這種窘境,長孫安業無比的絕望,他想過跟長孫無忌開口借錢,可如今他連人家府邸的大門都進不去,至於長孫皇后,她也絕不可能拿宮中的銀子替長孫安業還賭債,甚至,但凡長孫安業膽敢跑到長孫皇后面前將此事提一嘴,那麼事後長孫無忌的報復將會來的迅猛而狂暴。
畢竟雙方的關係早在當初他們母子三人被趕出長孫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破裂,你長孫安業敢不要臉,我長孫無忌就敢要你的命!
於是,左右為難之下的長孫安業,只能繼續背著沉重債務繼續艱難生活,他在長安的日子,依舊是水深火熱。
而這種情況,卻在近日卻發生了改變——突厥使節來長安時,便有人找上了長孫安業,言明只要對方能夠說服長孫皇后出馬,勸說李二陛下答應和親,不但從前欠下的賭債一筆勾銷,甚至他還能獲得一筆不菲的財富。
財帛動人心,尤其是在一個每日承受債務高壓的人面前,更是如此。
所以當時擺在長孫安業面前的,可以說只有一個選擇……
長孫無忌在離開的時候,對長孫皇后說道:「他欠的賭債,我已經替他還了,陛下的意思是,看在過往的情分上,留他一命,將他發配嶺南,往後是生是死,與我們無關。」
實際上,長孫無忌的這個說法很委婉:長孫安業此去嶺南,不死也要脫層皮。
不過說起來,真正讓李二陛下一怒之下做出這個決定的,還是長孫安業他自己。
這貨在醒來之後的第一時間,便強行給皇后冠以「後宮干政」的污名,此舉無疑是惹惱了皇帝。
長孫安業以為李寬帶人毆打了他,他便能將此事作為籌碼,逼迫皇后乃至李二低頭。
這樣的失智之舉,恐怕也只有長孫安業這個在絕望之中沉淪許久的賭徒才做得出來了。
可他也不想想李二陛下是什麼人……
他才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想讓他低頭, 但凡有人想這麼幹,他反手就能砍了你的頭!
言歸正傳。
「母后,我哪有找不痛快……兒子是想為國朝出一份力啊……母后?母后?」甘露殿內,李寬接過話茬後,等了老半天,卻發現長孫並沒有搭理他,這才意識到母后又走神了。
「寬兒啊……」回過神來的長孫皇后,忽然伸手撫摸著兒子的臉頰:「答應母后,將來不管如何,不許染賭,也不許跟你的弟弟妹妹們生出嫌隙。」
「啊?!」李寬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母后這是因為懷著身孕,多愁善感了起來了?看來長孫安業那個狗東西帶給母后的感觸不小啊……
「母后,您放心,」李寬忽然正色道:「我李寬這輩子,不酗酒也不染賭,我要做個正人君子!「
至於美色……嗯……「食色性也」嘛……(注1)
「如此甚好。」長孫皇后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表示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