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辯機!辯機?

  第208章 辯機!辯機?

  來到酒樓的時候,只有李景仁虎踞在門口吃長特安。

  見李象到來,李景仁遠遠地招手。

  「哎,兄長,來碗長特安?」

  「加個蛋!」李象回了一句。

  走到桌邊,李象坐到李景仁的對面,等候廚子給他下麵條。

  「兄長怎地如此有閒暇來此?」李景仁笑著問道。

  「剛從立政殿出來,和玄奘法師聊了一會兒。」李象聳聳肩,接過廚子遞給他的碗。

  「玄奘法師?」李景仁思索片刻,而後笑道:「就是商隊帶回來的那個大和尚吧?我聽說過他,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能從瓜州走到天竺,又從天竺走回大唐……」

  「這要是讓我走,怕不是半路就要躺地上。」李景仁嗦了一口麵條。

  「他何止是走過去的,」李象說話的時候還有點下意識地崇敬:「他他媽是一路挨個寺廟辯論過去的……」

  「噗——」李景仁臉一撇,歪到一旁把麵條全都吐了出來:「你說什麼?他……他竟然這樣厲害?」

  「那可是,不然怎麼能接受阿翁的接見呢。」李象攤攤手,挑起一筷頭子麵條:「不僅如此,玄奘法師還繪製了一路走過來的地圖,他從大唐出發去天竺,和從天竺回歸大唐是兩條路線,這份地圖有多寶貴,不用我多說吧?」

  聽到這話,李景仁戰術後仰,肅然起敬。

  「既如此,那玄奘法師當真是我大唐第一聖僧!」

  說著,一向不信佛的李景仁竟然高宣佛號:「阿彌陀佛……」

  李象:……

  「你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臨時抱佛腳?」李象咬著麵條問道。

  由於長特安上面有一層辣油,所以李象不敢吸溜,只能用筷子夾著往嘴裡塞。

  吸溜的話,萬一辣椒油嗆嗓子眼兒,那且難受去吧。

  「也不算吧?」李景仁想了一下,笑著回答道。

  李象抻抻嘴,再次問道:「話說你們從在草原上行商這麼長時間,地圖畫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雖說是沒有玄奘法師到的那麼遠,可最遠也到過于闐。」李景仁吃著麵條,和李象說道:「西域諸國對於我大唐商隊的貨物很是熱衷,尤其是鹹魚和海帶,那邊的人很多都有大脖子病,吃上海帶就好,那才叫一個邪門兒。」

  他又補充一句:「若是大脖子病得的時間長,海帶就沒有辦法治療了,不過也很邪門了。」

  「是邪門,海帶裡面富含治療大脖子病的物質,不過這個東西最重要的還是預防,治療的話,晚期效果不是很大。」李象笑著給李景仁解釋道。

  「什麼物質?」李景仁來了興趣。

  「說你也不知道,你還問。」李象給了他一個拿衣服的眼神。

  李景仁不幹了:「兄長忒也小瞧人,兄弟我走南闖北,也算是見多識廣,西方哪個國家我沒去過?怎麼可能不會認識那種物質!」

  「好好好,治療大脖子病的物質叫碘,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李象說著,用筷子蘸了點湯,在桌子上寫下了碘的化學式與電子排布,還給他畫了一下碘的結構:「喏,這就是碘,原子序數是53,位於化學元素周期表的第五周期,屬於鹵素族。」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李景仁聽完之後,眼睛都在畫圈圈。

  但他也對這東西產生了興趣,好奇地問道:「那這個東西是什麼?」

  「這個啊,這個是電子排布。」李象笑著給李景仁詳細地科普,什麼是電子排布,什麼是電子,深入淺出地好好講述了一遍。

  末了,還意猶未盡地和李景仁說:「要是能把這些學問研究透了,那可就是大唐一等一的功臣!」

  「當真?」李景仁虎軀一震。

  「這可是研究天地至理的學問之一,伱說它重要不重要?」李象嗤笑一聲:「再說了,兄長我騙過你們嗎?」

  「兄長,我想學化學!」李景仁的表情,如同和安西教練說「我想打籃球」的三井壽一樣。

  「想學啊,我教你唄。」李象笑呵呵地說道:「不過一些基礎你還是要掌握牢靠的,等我回去之後把之前編寫的那本教材給你,你先稍稍研究一番,其中就有食鹽提純的辦法,這也屬於化學的範疇之一,學好了,不僅可以研究天地至理,還可以發家致富呢。」

  「學!必須學!」李景仁面色凝重,他已經被李象給說動了。

  「嗯。」李象點頭道:「等回去的時候組織幾個弟兄,看看誰想學我就一起教了,反正一個蛋也是滾,兩個蛋也是骨碌……」

  李象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針對你們某個人,我是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笨蛋。

  李景仁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便聽到高陽公主的聲音傳來。

  「喲,小象兒——」

  李象端著碗回頭,看到正巧笑嫣然的李漱。

  「姑姑。」李象瓮聲瓮氣地打了個招呼:「你咋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李漱瞪著一雙美目,偏著頭問道。

  「這都快晚上了……」李象揉揉鼻子。

  「閒著無事,過來溜達溜達。」李漱笑眯眯地說著,又抻頭看了一眼李象的碗,嫌棄地說道:「噫,就知道吃這些辛辣的東西,你也不怕起痘痘。」

  「不怕,體質好。」李象嘶溜著說道,他剛才吃了一塊辣椒,辣滴很,「姑母你也來一碗?」

  「我才不。」李漱搖著頭,敬謝不敏地說道:「這種東西,我可是不敢嘗試的,你姑父上次吃了一碗,回家後……」

  說到這兒,李漱忽然住嘴不言。

  「姑父怎麼了?」李象沒會意。

  李漱狠狠瞪他一眼,沒有說話。

  李象一下就懂了,哦,嗯……

  「那個……」李漱轉移話題道:「你不在宮中待著,跑來這裡做什麼?」

  「這不是玄奘法師剛剛回來了嘛,我就想問問景仁,順便和他一起去弘福寺找一下玄奘法師,再求一份地圖。」李象攤手說道。

  「玄奘法師?」李漱一下就來了興趣,「前些日子我聽景仁這小子和我說過,說是他跟著咱們的商隊一起回的大唐,怎麼,他有什麼奇聞軼事嗎?」

  真不愧是女人,即便是貴為公主,還是第一時間想要聊點八卦。

  「倒也沒有。」李象把剛剛和李景仁的話,又和高陽公主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李漱不由得感慨道:「玄奘法師當真遠非常人所能及也,光是這份大毅力大恆心,非有志者不能為也……」

  「若是去弘福寺的話,也帶上我一個,我也好瞻仰一下得道高僧的風采。」

  「行唄,那就一起去。」李象攤攤手,反正多一個人也不多,更何況玄奘法師的確值得讓人瞻仰一番。

  嗦過麵條之後,李象便帶著李漱和李景仁,三人一同啟程前往弘福寺。

  然而走到弘福寺的門口時,李象卻忽然覺得好像忘了點什麼東西。

  「你怎麼了?兄長?」見李象遲疑地站在門口,李景仁關切地問道。

  「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兒。」李象皺眉說道。

  李漱在邊上笑著說道:「如果你忘記了,就說明這件事不重要。」

  李象一聽,嗯,姑母說的也有道理。

  「你說得對。」他展顏一笑,繼續往裡走。

  皇太孫駕到,弘福寺內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當然也不敢阻攔。

  和玄奘也算是老相識了,聽說皇太孫殿下駕到,玄奘當即便出去迎接。

  「大師不必多禮。」李象說著,和玄奘一起向屋裡走去。

  玄奘進屋之後,便對屋內的人說道:「徒兒,去給三位施主上茶。」

  「是。」溫潤謙和的聲音響起,李象抬頭一看,是一位眉眼俊秀的和尚。

  草。

  李象心裡咯噔一下子,我說怎麼好像忘了點啥呢。

  辯機啊!這是……

  辯機可是玄奘法師的高徒,長安城有名的高僧。

  但其人在歷史上出名,卻不是因為玄奘法師,而是因為他的姑母,高陽公主。

  只是李象一直覺得這事兒純屬是歐陽修胡編濫造,畢竟《舊唐書》還有《唐會要》當中,都沒有記載這種事兒發生。

  就算是司馬光這一向葷腥不忌的人,都在後面標註可能是附會……

  但有歐陽修造這麼個黃謠,在之後愈演愈烈,其程度比尹志平還要深入人心,李漱成為了大唐公主不守婦道之代表,而辯機也成了著名的銀僧。

  李象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他的姑母並沒有盯著遠去的辯機看,而是盯著玄奘法師看個不停。

  他松下一口氣,還好還好……

  看來這事兒,真是歐陽修造黃謠。

  想到這裡,李象就覺得拳頭硬了。

  靠恁娘的大汴朝,往俺大唐身上潑了多少髒水,入你們娘的。

  至於說李漱盯著玄奘瞧,李象倒真沒覺得有啥,畢竟李景仁也在盯著玄奘法師猛瞅。

  「大師,此次前來,還是有求於大師。」李象開門見山地說道。

  「太孫殿下儘管說便是,只要能夠做到,貧僧無有不應。」玄奘高宣一聲佛號道。

  「就是……大師行進的路線,還有周圍國家的地形地圖,能否再繪製一份?」李象試探地問道:「大唐的商隊苦於沒有地圖,一直不敢深入西域……」

  「此事好說。」玄奘雙手合十打了個稽首。

  恰好此時辯機端著茶水進來,給三人分別奉上。

  「徒兒,去取筆墨來。」玄奘對辯機說道。

  辯機很快便將筆墨準備好,玄奘接過來,幾乎沒有任何停頓,便在紙上畫好了一副地圖,親自遞給李象。

  李象接過地圖,驚訝地發現,這張地圖和之前那張地圖一般無二。

  「貧僧自幼便過目不忘,」玄奘神色淡然地說道:「這地圖,自然是熟記於心。」

  「謝謝大師。」李象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貧僧非是為殿下,而是為了大唐,為了西域諸國的百姓,能夠少一些饑饉,少一些疾病。」玄奘面色慈悲地說道。

  「大師有大慈悲之心,真如在世佛陀。」李象真心實意地說道。

  甭管玄奘是不是這麼想的,但他畫出地圖,交給李象,這份地圖的作用就是這樣。

  可不要小瞧了商隊的能力……

  在弘福寺當中又逗留一會兒,眼見著天色已晚,李象便提出告辭。

  馬車之上,李漱忽然感慨道:「玄奘法師還有那個徒兒辯機,做僧人當真是可惜了。」

  李象一下子便警覺了起來,姑母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試探地問道:「姑母到底是覺得玄奘法師可惜,還是覺得辯機可惜?」

  「二人當然都可惜。」李漱感慨道:「玄奘法師身具大智慧,若是入仕為官,至少可以當得起宰輔之位;而那個辯機,能被大師收為徒弟,自然也是能力出眾。」

  「再者,我也是看他有些俊俏。」李漱說到這裡,不以為意地一笑。

  聽到這話,李象心中警鈴大作。

  「姑母,您真覺得那辯機俊俏?」李象試探地問道。

  「是啊,怎麼了?」李漱不以為意地說道:「俊則俊耳,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

  「我覺得姑丈比那和尚俊多了。」李象給房遺愛小小挽尊一下。

  「拉倒吧,你姑丈……長得憨頭憨腦的,怎麼能說是俊?」李漱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提到房遺愛的時候,唇角卻是帶笑的。

  見李漱這麼說,李象便放下心來。

  看這神情,聽這話語,明顯和姑父的感情還是蜜裡調油。

  李象笑著說道:「那當然是姑丈的名字中帶個俊字啊!哈哈哈哈……」

  嗯,房遺愛,名俊,字遺愛……

  「哈哈哈,你這小象兒,竟然拿你姑丈打趣……」李漱掩口輕笑,想了一下李象說的,又忍不住巧笑。

  這個小象兒,油嘴滑舌的,還這麼有梗,怪不得雪青愛他愛得要死。

  李象也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他現在也想明白了,野史不野史先放一邊,大唐的風氣實際上並不是程朱理學大行其道時那麼封建,小姐妹們聚在一起討論誰家郎君長得俊俏,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先睡覺,今天的完成,明天再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