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上鉤(求月票)

  第143章 上鉤(求月票)

  科舉改制的詔書,如同大伊萬一般將長安的輿論引爆。

  百官們議論紛紛,但其中一部分也只是議論紛紛。

  這年頭的京官,很少有走科舉路子的,不是門蔭入仕,就是被人舉薦出來當官兒的。

  另外一部分的反應則有些激烈,投遞行卷可是他們拉攏人才的途徑,這麼一搞他們還怎麼插手官吏選拔,培植黨羽?

  但反應激烈歸激烈,在老李面前他們還是不敢胡說八道的,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改制的政策已經證明了聖人意志的堅決,誰吃飽了撐的才會站出來和李世民頂牛。

  再者說,糊名制雖然影響了權貴拉攏黨羽,但並不是太嚴重。因為拉攏黨羽的途徑很多,科舉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們肯定不會為了這點事情,把九族的腦袋別褲腰帶上,和老李對著幹的。

  大家都是穿鞋的,當然不會把鞋子脫了去光腳。

  而長安城內,最不缺的就是士子。

  畢竟在改制以前,長安城這個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才是他們躍龍門一步登天的途徑。

  士子們在這場輿論當中分為兩派,一派是有一些門路的,他們在茶餘飯後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無非就是對本次改制的反對。

  你說現在不讓投遞行卷,沒了在卷子上做記號的門路,這捷徑可怎麼走?

  另外一派則是沒有門路的寒門士子,對於這次改革,則是舉起雙手雙腳贊同。

  在他們看來,能夠有一個更公平的門路,這可是惠及他們這些毫無依靠的寒門子弟的好事兒,那比什麼都強。

  於是,在茶餘飯後,這一派寒門士子開始不遺餘力地宣傳新政策的優越性,做起了朝廷改制的自來水。

  一來二去,兩撥人馬便開始了大規模的論戰,雙方總是吵個面紅耳赤,誰也不肯讓誰。

  唐朝文人的武德可比後世那些酸儒充沛得多,有時候吵得急了,甚至還會發展成全武行,雙方嘴上辯不出高低,就在拳頭上見分曉。

  好在李象的江湖酒樓當中禁止鬧事,這也成了這些人心中的論戰聖地。

  見此情景,李漱竟然讓人在酒樓一樓搭起一個台子,每天就在酒樓一樓舉辦辯論會。

  雙方是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兩方的臉都快貼上了,但懾於恆山郡王和高陽公主的名號,根本不敢動手。

  吵來吵去,酒樓的生意也愈發地爆火,甚至大雪天都有好事的百姓圍在外圍,看這百年難得一遇的趣事。

  百姓們對於改制自然是不在意的,這年頭讀書人畢竟還是少,權貴靠恩蔭和察舉出仕,而普通老百姓則當兵走軍功爵的道路,科舉改制的事情也只有讀書人更在乎一些。

  在軍功爵制、府兵制和均田制還沒有被李治武則天這兩口子玩廢之前,大唐的晉身途徑還是相當之多的。

  再者說,百姓們也覺得這改制其實改得好,萬一家裡祖墳冒青煙出一個讀書種子,去參加科舉考試,面臨的環境可比之前強上太多。

  像是士族門閥們,難受歸難受,但還是認下了這改制的詔書。

  他們也有足夠的自信,憑藉著幾百年的文化底蘊,難道還競爭不過一群泥腿子們嗎?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李世民正在打算重新劃分天下十道。

  總之,由於李世民個人威望過高,無論那些人怎麼反對,都翻不起什麼風浪,科舉改制還是有條不紊地推行了下去。

  孔穎達站在務本坊國子監的門口,心笙動搖地看著遠處天空。

  憑心而論,作為孔家的後人,孔穎達並不反對這次改制,甚至還覺得挺不錯。

  文道昌盛,才是他們想要的。

  然而感受到了切實壓力的山東士族們,心中卻是極為不平靜。

  崔寔等人在私下聚會中,還幾次催促盧鉉,讓他趕快把房遺愛給約出來,而後好開展他們的計劃。

  盧鉉當然也沒閒著,幾次三番地來到梁國公府上,房遺愛終於「拗不過」,囑咐了小廝,讓他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蹤後,便跟著盧鉉再次來到了平康坊。

  凹人設就要凹個徹底,現如今的房遺愛已經徹底被打上了「懼內」的標籤。

  當然……這要是別人家的話,房遺愛還可能會被嘲笑——但這畢竟是房家,也算是祖傳的思想鋼印了,他爹房玄齡就是朝野皆知的懼內,這一招啊,這一招叫做類父。

  考慮到房遺愛這人根本「不近女色」,所以盧鉉這一次沒有安排什麼美人計,只是單純讓葉元奴來獻歌舞。

  葉元奴其實技術很不錯,畢竟郭德綱曾經說過,伎女都是有技術的女人。

  房遺愛其實看著跳舞的時候還在想,跳個舞都不如給他洗個腳來的實在。

  洗腳,對,洗腳!

  等到世家門閥上鉤之後,哼哼,我就挾著這次功勞,讓漱兒給我好好洗上一次腳!

  「房兄,我聽說,前日裡盧兄去你家中之時,看到你臉上還帶著傷?」崔寔笑眯眯地問道,聽語氣多少有點幸災樂禍。

  「別說了,撞門上了。」房遺愛擺著手說道,神情看起來是那麼的不自然。

  「哦……」自以為抓住房遺愛的什麼痛腳的崔寔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然而盧鉉卻忽然說道:「不對啊表弟,我記得你當初是和我說,你摔在地上摔的?怎麼今天卻成了撞門上了?」

  「啊這……」房遺愛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搪塞」過去。

  「該不會是聽說你來平康坊,被高陽公主揍的吧?」崔德讓幸災樂禍地問道。

  房遺愛再次張張嘴,其實本來他是想拉扯兩句然後主動承認,以打消對方的懷疑。萬萬沒想到,他們自己卻先聯想到了。

  這叫什麼?這叫雙向奔赴啊!

  我還沒用力,你就躺下了!

  看到房遺愛那尷尬的樣子,眾人已是信了七八分。

  「嗨,這是表弟自家的情趣,崔兄伱說你……」盧鉉假模假式地在那勸說。

  房遺愛長嘆一聲,衝著四人拱拱手道:「實不相瞞眾位,崔兄方才所言不差,正是家中悍婦所為。」

  這話說著,房遺愛的神色明顯低落了下去。

  論起演技,房遺愛的演技不知道能吊打小鮮肉們多少個來回。

  四人對視一眼,明顯划過一抹不一樣的神色。

  「房兄說笑了,世人皆知我大唐公主溫婉賢淑,乃是一等一的良配,譬如襄城公主,還有長樂公主,都是人盡皆知的賢淑女子。」崔寔笑著說道:「就算是有些誤會,可房兄也不該稱呼高陽公主為悍婦不是?」

  「什麼都別說了。」房遺愛拎起酒罈子,一臉苦澀地將那罈子酒一口抽乾。

  喝完之後,又打出一個長長的酒嗝,滿臉寫著不開心。

  (emo的房遺愛)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演的,真是有那種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意思。

  「唉。」房遺愛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嘆息得和真的一樣。

  「表弟,表兄敬你。」盧鉉端起酒杯,看到房遺愛的酒罈子都喝乾了,又看向一旁的侍者:「還不快給房將軍上酒?」

  侍者會意,上前給房遺愛端了一罈子葡萄釀,輕手輕腳地放在了他的身邊。

  這葡萄釀,在這個季節可不便宜。但為了套話,他們幾個也認了。

  「不說了,都在酒里。」盧鉉看房遺愛又端起酒罈子,跟著他嘆息一聲。

  房遺愛猛灌一大口,憤憤不平地說道:「你說……嗝兒,這高陽,自從和恆山郡王弄那個什麼生意,平日也不著家,還有點做妻子樣子嗎!」

  這話也只是說說罷了,其實房遺愛並不介意這件事。

  但其他幾人不知道啊,只當房遺愛是早有怨言呢。

  「你說也是,一個女人家兩截子穿衣三綹子梳頭的,能有什麼見識?」崔德讓捧哏道:「要我說,這女人還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出去拋頭露面做什麼?」

  「就是。」眾人紛紛應和道。

  又灌了兩口,眼見房遺愛又上聽了,在那暈暈乎乎的,崔寔給葉元奴打了手勢。

  葉元奴不敢逗留,匆匆走出屋內。

  崔寔又給盧鉉打了個眼色,盧鉉會意道:「表弟,你說這到底是什麼生意,能讓,讓這個高陽公主天天不著家?就不能放下生意回家陪陪你?」

  「當然是賺……賺錢的生意。」房遺愛嘿嘿地笑著:「其實,嗝兒,出去也沒什麼不好,嗝兒,能賺錢倒也是好事兒。」

  「那是什麼生意呢?」盧鉉問道。

  房遺愛比了一根手指頭:「噓,咱們低聲說,你是我表兄,我跟你說!」

  「你可不許告訴別人啊!」房遺愛又補充一句。

  「表弟放心,我定然不會告訴別人。」盧鉉保證道。

  「那,那你讓那清倌人出去。」房遺愛指指房門外。

  「好好好,他們都出去了。」盧鉉笑著說道。

  房遺愛醉眼醺醺地看了一眼崔寔,崔寔問道:「房兄,我也出去嗎?」

  「你,你不用。」房遺愛憨笑著拍拍盧鉉的肩膀,他本身就天生神力,為了裝醉根本就沒收力氣,差點沒把盧鉉的肩膀拍骨折了。

  另一方面,他也是故意的。

  媽的,騙親戚頭上了是吧?

  盧鉉齜牙咧嘴地在那忍著,不敢叫出聲,怕壞了大事兒。

  「你是表兄的好朋友,那也是我房遺愛的兄弟!」房遺愛敲敲胸脯子,發出咚咚的悶響:「我房遺愛是什麼人,不用我自,自己說,對朋友絕對是夠……夠意思!」

  「那表弟,你倒是說啊。」盧鉉強笑著問道。

  「當然是,羊毛生意!」房遺愛嘿嘿一笑。

  「羊毛?」崔寔故作不信地說道:「那羊毛有什麼生意好做,房兄可真會開玩笑,那東西在草原上都是沒人要的廢物。」

  「這崔兄就不知道了吧?」房遺愛嘿嘿一笑:「這將羊毛變成毛線的辦法,還是我帶人弄出來的!」

  幾人心裡一驚,只是想套點皮毛,回家之後自己找人試驗,誰想到這房遺愛竟然實操也會?

  這東西,竟然是他這武夫一樣的粗人研究出來的?

  想到這裡,眾人心頭不禁火熱。

  這可是意外收穫啊!

  本來做好了在家研究的準備,沒想到人家什麼都會,這可省去時間了啊……甚至還可以搶先派人去草原上收購羊毛,崔寔可是知道,自家的叔叔崔挺之可是和薛延陀部族的少可汗拔灼關係不錯,人家可是擁有數十萬頭羊的大部族!

  若是能夠搶先到薛延陀當中,和拔灼勾搭上,像羊毛這廢物一樣的東西,對方肯定不會介意賣掉。

  不僅能賺錢,還能給皇家添堵,這一石二鳥的事兒,豈不美哉?

  「那不知表弟是怎麼做的呢?」盧鉉再次問道,同時示意一旁的崔德讓拿起紙筆詳細記錄下來。

  房遺愛打著酒嗝,開始給他們詳細講述步驟,其中還夾雜著他自己的吹噓,比如這一步是怎麼發現的,這一步是怎麼想到的,一聽就是那種典型的喝酒耍酒瘋的表現。

  盧鉉耐心地陪著笑,等到房遺愛講完之後,四人心中一振。

  這方子,可是終於得手了!

  房遺愛在講述完畢之後,就昏睡了過去,像是挺屍一樣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鼾聲震天。

  真不愧是李世民的女婿,在引擎這方面啊……

  「現在怎麼辦?」崔德讓收起紙筆問道。

  盧鉉笑著說道:「終究是我的表弟,還是要送回家去的,唉,喝酒誤事啊!」

  房遺愛在地上挺屍,聽著這話,差點沒忍住照著他眼睛卯上一拳。

  要不是想著李象的計劃,他就動手了。

  算了,正事要緊,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氣憤,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將房遺愛送回家之後,盧鉉等四人便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開始採購房遺愛所說的材料,並且加以試驗。

  令他們高興的是,房遺愛所說的辦法是完全正確的,他們的確得到了優質的毛線。

  既然實驗已經證明了辦法的可靠,幾家便決定,在長安、洛陽以及太原等地,大肆採購草原上稀缺的商品,再交予崔挺之叔侄,讓他們再次前往草原,換取羊毛!

  (二更送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