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附和。
「此事我也知曉,消息傳到長安後,整個朝堂都在議論此事。」
一名年輕人驚訝道:「聽說陛下在朝堂上和文武百官吵了一架,最後是魏老出面解決了這件事。」
「但是,後來,皇上卻將燕王狠狠的治了一頓。」
有人驚訝道:「這可是個殺人如麻的人,聽說陛下已經將定襄所有官員的任免權都交給了他,這裡簡直就是他的地盤,他來這裡,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議論紛紛。
他們的想法只有一個。
這個時候,燕王來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右邊第二個座位上,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名叫盧百川,乃是范陽盧氏的一員。
「玄禮兄,請帖上有沒有說為何要邀請您呢?」
王玄禮搖搖頭,道:「此事倒沒有提過,但我和他非親非故,無冤無仇,沒道理只邀請我一個人。」
「相信大家都收到了邀請函。」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覺得會有什麼事?」
盧百川問道。
王,盧,崔三家中,王家最靠近定襄。
大家隱隱間,都是以王玄禮為首。
「那就好辦了。」
王玄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道:「無非就是在定襄分一杯羹而已。」
「刺史府這些日子什麼也做不成,那個特勒人也不過是個傀儡,心裡肯定憋著一口氣。」
「燕王,應該是得到了他的消息,才會邀請我們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噴了。
除了王盧崔三家,在座的每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燈,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
沒有人怕他契苾納吉。
雖然定襄的刺史,司馬,還有其他的高官,都已經確定了。
但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尤其是王玄禮所說的,以下制上的策略,直接奪了定襄基層官員的職位,反而間接控制了定襄城。
使得契苾納吉這個刺史,空有其表。
一座城市的政府機構,不是幾個決策者就能搞定的,必須要有人來執行。
舉個例子,刺史是不可能站在城門前收稅的,他必須讓下面的稅兵去做。
可是,這些人霸占了稅兵的職位,又該如何收稅呢?
還不是任由他們擺布?
而且也不能不用他們。
不用他們,還用誰?
定襄畢竟是新城,大部分人都是遷徙而來,普通百姓哪裡用得上?
要想運作下去,總得有個人來做這件事。
不用他們,誰也不能幹活。
這一點,從明代縣官與豪紳的關係就能看得出來。
縣令是外地人,豪紳卻是本地人。
縣令雖是主事之人,但還是需要小吏來處理事情,如果小吏們不聽話,那整個縣衙都要癱瘓了。
同樣的道理。
因此,王玄禮這一手,可謂是將定襄的大權牢牢的握在了手裡。
「玄禮兄,如果燕王真的為那個不成器的刺史出頭,我們又該怎麼辦?」盧百川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是紛紛附和:「如今整個定襄都在我們手裡,燕王來了,肯定是想要分一杯羹,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錯,燕王勢大,我們也不好惹,這次涼州之事,陛下直接降下重罰,豈不是為了給關家、閔家一個交待?我們的實力,也不會弱於他們。」
頓時,人群中響起了一片嘈雜之聲。
「燕王雖然厲害,是一方之主,但想要染指我們的利益,也要掂量掂量。」
唯有崔明沖,還算鎮定,淡淡道:「玄禮兄、百川兄,我看兩位是不是反應過度了?」
崔明沖繼續道:「不得不說,定襄一事,陛下確實給了燕王很大的權力,所以,我們也應該知道,在定襄的燕王,就是天。」
「定襄雖然被我們暫時控制,但燕王又不傻,怎麼可能任由我們繼續擴張下去?」
「要想獲得最大的利益,最好的辦法,就是與燕王合作。」
「唯有合作,才是雙贏的局面!」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崔兄弟,這就有些複雜了,燕王又能把我們怎麼樣?定襄是一座新城,糧草布匹,都要靠外地供應,而官道,又是我們的地盤,要是燕王和我們撕破臉,恐怕整個定襄城,都會餓死的!」
「也不是一定要跟燕王對著幹,但是,也要有一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不能動我們的利益,最少,也要讓定襄的局勢穩定下來。」
「是啊,這個互市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三年?五年?現在我們每天都在賺錢,如果退出,那損失可就大了。」
看著那些貪婪的目光,崔明沖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些人都是見錢眼開的蠢貨,跟著他們混,遲早會被坑的。
一念及此,他索性不說話了,自顧自的喝酒去了。
王玄禮聽著眾人的吵鬧聲,沉聲道:「諸位的意見,我已經大致了解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和燕王談判,但是,前提是,我們要保證自己的利益,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崔兄,盧兄,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盧百川環視一圈,欲言又止:「我們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利益,同時也要避免和燕王發生太大的衝突。」
「崔兄呢?」
崔明沖神色不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就依王兄之言。」
王玄禮瞥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見到燕王的時候,就統一口徑吧。」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一起行動吧,誰也不能改變主意,否則,我們一起出手制裁他!」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若有人言而無信,一起制裁他!」
宴席結束。
崔明沖和盧百川站在王府門口,沒有離開。
待得所有人都走後,崔明沖的目光落在了王玄禮身上,沉聲道:
「玄禮兄,方才人多口雜,在下不能明說。」
王玄禮呵呵一笑,道:「崔兄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以我們的關係,應該能坦誠相待。」
崔明沖嘆息一聲,道:「這件事,也只有在玄禮兄面前,才能說出來。」
「恕我直言,你絕對不能聽信那些人的話,與燕王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