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李承乾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的策略是正確的。
在有著漢王李恪盯著,同時錦衣衛已然將高句麗滲透成了一個篩子的情況下,別看高麗王高建武和莫離支淵太祚,打得你死我活。
勝負的天平,卻是在錦衣衛們精密的把控下。
一直處在一個對大唐完全有利的狀態。
眨眼,秋去冬來,當太原府迎來它第一片雪花的時候。
長安,宛若那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般。
三個月時間,滿朝文武的左等右盼。
太上皇從每日被政務折騰到罵娘,命禮部官員去催促對方回京,再到如今已然如同入定佛陀一般麻木的,批閱著一份份來自全國各地的奏摺。
長安,依舊沒有等來它的皇帝。
「不錯,很不錯,老五你可以啊!」
帝國大學農業學院,一處有著玻璃窗戶和天花板的房子之中,李承乾看著面前鬱鬱蔥蔥,在外面白雪飛舞的時候,卻接著一個個脆嫩黃瓜的黃瓜藤。
一臉驚訝的轉頭看向了比起年前來的時候,明顯成熟了很多的老五楚王李佑。
這個歷史上造反失敗,唯一被殺的皇子。
在他的改變下,絲毫看不出來前世歷史中本該擁有的混蛋模樣。
聽到李承乾好似還帶著幾分驚訝的誇讚,李佑整個人不由揚起了腦袋。
雙手叉腰。
「哼哼~,皇兄先前還說我是胡鬧,瞧瞧,這些黃瓜長得多水靈?這裡的這些黃瓜,可是我親自播種施肥,每日照顧的結果,可沒有假借別人之手。」
李承乾欣慰的笑笑。
「哈哈哈,好,好,是孤錯怪孤的弟弟了好吧,孤給你道歉!」
說著,李承乾就一副要衝面前李佑拱手的模樣,嚇得原本還一臉得意的後者,瞬間一個閃身。
雙手揮舞出了殘影。
「別別別,皇兄你要是這麼搞,三哥和四哥他們回來了,非要把我吊起來打......」
對於這個太子皇兄,李佑等皇子們都看得非常清楚。
太子別看行事風格強勢,不容置疑,且還雷厲風行。
但在對待兄弟的問題上,卻是頗為認真,除非是需要厘定規矩的時候,不然,是不會限制他們做什麼事情,或者有什麼愛好的(嗜糖如命的李治除外)。
若是讓三哥李恪,和四哥李泰他們知道,太子竟然給他認錯道歉,還拱手行禮......
李佑打了一個哆嗦。
李承乾哈哈一笑。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只感覺今日的心情都瞬間暢快了許多。
畢竟是這一世的親兄弟,若是李家兒郎能各個如龍。
他想要實現的「一個大唐」理想,也將會更加容易一些。
「好了,既然你在農事方面有如此天賦和毅力,第一官學那邊的課業你也完成的不錯.....孤決定,成立神農商會,掛在陽成宮農業部之下,由你來牽頭負責。」
「帶著百姓們,種植更多的作物,尤其是這冬季大棚,儘可能的多搞一些,讓我大唐冬天也有新鮮的蔬菜瓜果......」
大棚之中,兄弟二人正一人暢想著未來,一人滿懷期待和激動的立著軍令狀的時候。
此刻外面一處牆垣之上。
三個腦袋正探頭探腦的朝著裡面張望著。
「陛下,聽不清啊,根本聽不到裡面在說什麼,咱們要不翻進去瞧瞧吧?」
「就是,沒有東宮六率的人守著,還是農業學院的地盤,想來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
李世民看著一左一右,程咬金和尉遲敬德兩個憨貨。
竟然就要當場朝著裡面翻去。
頓時大驚失色。
「別!」
他急忙伸手將兩人拽住,突然的重心偏移,卻是讓他的身體也一時間失去了平衡。
腳下踩著的方磚一個傾斜。
「啪嗒!」
「哎呀!!!」
三人瞬間宛若疊羅漢一般,壓在一起。
李世民被壓在最下面,一張又是圓潤到只能想到「天圓地方」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憨貨,快,快給朕起來!」
然而。
「誰!!!」
幾道驚呼聲中,十幾道身影宛若矯健的狸貓,瞬間從裡面的院牆翻出的同時。
立刻將此刻剛剛站起來的程咬金幾人,包圍在一起。
「刺啦!」
繡春刀出鞘。
警示信號彈準備。
當看到三人之中,那一臉狼狽,身上卻穿著頗為華貴,幾乎整個錦衣衛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唐吉祥物」。
曾經是天日之表的貞觀大皇帝李世民的時候。
幾個錦衣衛的表情也是瞬間一滯。
「怎麼了?」
院牆那邊,李承乾的聲音傳來。
錦衣衛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難道說,我等又抓住了我們大唐的皇帝陛下?
抓住了太子殿下您的父皇?
猶豫的功夫,等不來回答的李承乾微微蹙眉,腳下一踏。
整個人宛若旱地拔蔥,瞬間直接飛躍來到院牆之上。
足足兩米半的牆壁,在李承乾的面前,宛若平地。
李承乾雙手背負在身後,一身素白色紋著母親長孫皇后親自繡上去的金龍的長袍,讓此刻的他顯得冰冷又威嚴。
程咬金和尉遲敬德兩人看到李承乾,頓時尷尬笑著拱手見禮。
「臣程咬金,給太子殿下行禮了,太子殿下勿怪,我們並無什麼別的心思。」
「是啊是啊,殿下,這都是誤會......」
然而。
李承乾僅僅只是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微微頷首,算作行禮。
目光便是隨後落在了明顯有意在朝著兩人身後躲避的自家父皇李世民。
張了張嘴,最終過了半天,也只是冷哼一聲。
「狗改不了吃屎!」
程咬金,尉遲敬德:「.......」
蕭瑟的寒風之中,幾片飛舞的雪花落在他們的臉上,融化帶來一片冰涼。
才終於是讓他們從太子剛才的話語之中,如夢初醒。
看著已然離去的太子,以及錦衣衛。
兩人面面相覷,回頭之間,卻是愕然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連他們的老大,皇帝陛下也消失不見了。
「黑廝......俺老程怎麼覺得,咱這次來太原道,好像是著了那房玄齡和杜如晦兩個讀書人的奸計?」
程咬金喃喃著,臉上滿是擔憂彷徨。
伴君如伴虎。
如今儲君卻是和皇帝好似彼此不睦。
這讓程咬金心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不對勁,一定是哪裡不對勁!陛下來太原府之後,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為何明明從長安出發的時候,還一副迫不及待要見到太子的樣子。」
「如今兩人卻宛若有什麼仇怨......」
尉遲敬德也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那怎麼辦?要不問問人?」
程咬金眉頭緊鎖。
問人?
皇家之事,誰敢胡亂議論。
恐怕即便是他們去問了,到最後人家也不會說。
一時之間,兩人竟然彼此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砰!」
「砰!!」
「砰!!!」
剛猛的拳風夾雜著宛若虎嘯龍吟一般的咆哮聲,在陽成宮深宮處響起。
飛雪飄舞,此刻的李世民卻是光著膀子。
一身宛若鐵水澆築而成的腱子肉之上,橫錯交接著一道道的傷疤。
仿佛隨便一個動作,都是最為健美的男性雕塑模版的他,此刻的身軀,卻和那圓潤的臉頰毫不相稱。
「啊!!!」
「砰!!!」
隨著最後一拳猛烈的拳頭砸出,一個掛在空地上的沙袋,瞬間被拳頭擊穿。
李世民雙眼之中透露著兇狠。
「逆子.....逆子!!!」
「狗改不了吃屎....哈哈哈,朕堂堂皇帝,天策上將,竟然已經被自己的兒子都嫌棄到了這等地步?」
他咬牙切齒,一想到自己那般信任的太子,自己的親兒子,竟然對自己說出那般過分的話。
胸膛便宛若風箱一般,劇烈的起伏起來。
「逆子可惡!朕可是他的父皇,朕不過是進了他的軍工廠罷了,何至於如此咄咄逼人?!」
「朕千里迢迢的來見你,你倒好,三個月不見朕.....好啊!當真是朕的好兒子啊!」
李世民氣得左右在飛雪之中來回踱著步子。
樊琪等一干太監,儘管有心想要上前給對方披上一件衣服,此刻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上前。
氣頭之上的李世民,可不是誰都能夠勸說得住的。
樊琪此刻心中幾乎已經將滿天神佛都求了一遍了,只希望這位皇帝陛下,不要氣頭之上再做出來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卻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在見到樊琪之後,趕忙走近。
「總管,翼國公求見陛下......」
樊琪兩腿直打哆嗦:「現在?!」
他看著又兀自的猛然舉起一口裡面已經結了冰的水缸,宛若那楚霸王在世一般,舉起之後,呼哧呼哧的來回托舉的李世民。
只覺得自己現在上去,那口大缸怕是會直接扣在自己的頭上......
猶豫了好一會兒,樊琪抱著必死的決心,小心上前。
「陛,陛下,翼國公求見。」
「不見!等等......叔寶?他徹底康復了?快,快讓他進來!」
李世民先是一怒斥責,隨後再聽清之後,頓時面色一變。
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喜色。
秦叔寶穿著一身將軍甲冑,只不過,讓李世民有些迷茫的是,此刻這身甲冑甲片之下,卻明顯滿是補丁。
觀其樣式,竟是和前朝時期差不多。
「撲通!」
不等李世民開口招呼,被樊琪帶進來的秦瓊,便是忽然的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秦瓊神色肅然,眼中帶著一種猶如上戰場般,視死如歸的決絕。
讓李世民心中頓感不妙。
下一刻。
「末將秦瓊,今日特來向陛下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