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王銘手中,鉛筆筆尖,咔噠一聲。
隨著再次聽到自家太子,竟然又要搞一座,哦不是,是兩座雄城出來,當場斷裂。
整個人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殿,殿下......咱資金怕是不夠吧?」
他不敢當場撂給李承乾一句「沒錢」,此刻只能夠苦著一張臉,目光看向自家兒子王青雲。
後者急忙會意。
起身拱手:「太子殿下,眼下半年,據臣所知,并州道商稅收取了大概80萬貫,遠遠不足以支撐您所說的建城,不過,如果可以暫緩兩年的話,以太子殿下接下來的布局,莫說是兩座城,便是十座,也不在話下!」
長孫無忌翻了個白眼。
正準備心中謾罵一聲,大的小的都是阿諛奉承之輩。
忽然又似乎反應過來什麼。
猛地「嘩啦」一聲,從位置上站起來。
「多少?!」
他這一聲,尖銳又大聲,宛若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的婦人。
注意到周圍人奇怪的目光,長孫無忌這才回神。
老臉一紅的同時,卻又焦急的再次發問。
「王家......王司馬你剛才說,商稅多少?!」
王青雲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子李承乾,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這,下官負責的是并州各地城內武侯的管理,還有并州道內剿匪安民的事情,這商稅之事,也不過是道聽途說,這若是不准......」
一旁,同樣坐在李承乾這一桌的蕭銳點了點頭。
李承乾覺得,此刻這廝若是配上一副金絲眼鏡,必然更有霸道總裁的氣場。
「王司馬確實應該是道聽途說,這個消息並不準確,或者說傳的人多了,期間便出了疏漏。」
王青雲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正準備說什麼。
卻聽蕭銳話鋒一轉。
「去年下半年商稅改革從開始,到年末匯總,商稅確實有一份記錄是八十萬貫,不過那卻是各地販夫走卒和行商馬隊貢獻的稅收。」
「另外......」
蕭銳站起身,拿起自己也是剛剛才在入城的時候,被手下送來的文書。
「太子殿下,除了這些商稅之外,另外并州道註冊作坊和工廠營收商稅,共計120萬貫。」
「太原府酒樓,店鋪,金樓,馬行等等商鋪收取商稅,35萬貫。」
「嘶!!!」長孫無忌腳下一個不穩,一屁股直接重新跌坐回位置上。
瞪著一雙眼睛。
「那,那豈不是就是,兩百三十萬貫?!這,半年商稅?!」
蕭銳笑著頷首,恭敬的將手中的文書,遞給面前的李承乾。
後者卻是直接轉手丟給長孫無忌。
「兩百三十萬貫,不錯的成績,去年武德九年,我朝收取的農稅各地加起來,也不過170萬貫,而且這還是因為我等快速解決了東突厥,沒有讓他們更加放肆的南下劫掠。」
「百姓損失的糧食也少了些。」
李承乾點了點頭。
然而,臉上卻看不出有太多的喜悅。
「皇兄,如果只有這點商稅的話,恐怕還真的沒辦法同時建造兩座大城,尤其你說的九原,肯定是要從零開始建造,耗費更大......」
李泰在一旁說著。
李承乾微微頷首,想了一下,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趕快用膳。
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陽成宮的御廚褚大海,時常能夠受到當今太子殿下,在口腹之慾方面的一些建議和指點,很多食材的吃法,甚至是這炒菜,都是從陽成宮傳出的。
今日這些官員,儘管也基本上都有克制。
但是當午膳結束,每個桌子上的飯菜,卻是都被橫掃一空。
看著吃飽喝足,拱手行禮之後。
晃晃悠悠著,朝著宮外而去,再次去當值的一眾太原府官員。
長孫無忌還沉浸在那半年兩百百三十多萬貫的恐怖商稅上。
而李承乾,此刻卻是瞥了一眼,帶著幾個弟弟妹妹,去安排住處的李泰和李恪兩人,將一旁的王銘拉過來。
「王刺史,孤不是讓你給那慕容順寫信,讓他來太原府見孤詳談,情況如何,他人來了嗎?」
聞言。
王銘急忙點頭。
「啟稟殿下,如今慕容順,就住在太原府的天上人間......」
「天......」李承乾一怔,嘴角隨即又抽搐了兩下。
這tm慕容順是真會挑地方啊,有好好的太原府賓館不住,偏偏選擇了錦衣衛的地盤。
不過,想到自家三弟,一直以來,明里暗裡的,將他前世說的一些,享受的手段,比如SPA,洗浴,泰式按摩,保齡球,撞球等等東西全都搞出來之後。
李承乾只能說。
好歹是長安沒有開一家天上人間。
不然,自家母后怕是就要寫信來罵他一頓了。
「咳咳,那便讓他來陽成宮吧,孤正好有些事情,找他聊聊。」
當李承乾看著,被帶來到自己面前。
頭髮尚且有些潮濕,身上還散發著一陣陣香皂花香氣的男人。
就連李承乾,都不得不心中暗道一聲,這漢家文化同化能力之強。
明明是一副塞外遊牧民族的面相,此刻穿上大唐漢家服飾,戴冠佩玉的模樣,卻是一點察覺不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而對方一開口,李承乾更是心頭一樂。
「外臣慕容順,參見大唐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吐谷渾如今又不是我大唐屬國,王子這一聲外臣,有些不合適吧?」
李承乾淡笑著,對方這一口流利,甚至帶著幾分關中口音的漢話,著實讓他有種想要發笑的衝動。
「殿下說笑了,外臣自小在大唐長安長大,如果是吐谷渾的王子,自稱一聲外臣,或許有些不合適,但是外臣慕容順,卻是合情合理。」
「哈哈哈哈!」
「倒是個能說會道的!」李承乾當即大笑出聲,對著一旁,回了一趟長安,又被李世民打發來并州的高公公高海,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刻給慕容順搬來椅子。
「多謝太子殿下!」
毫無疑問的,此刻的慕容順,還是令李承乾頗為滿意的。
沒什麼武力,沒什麼才能,還沒什麼吐谷渾的民心,還識時務......
「孤沒有記錯的話,你是武德二年被送回吐谷渾的,回到自己家鄉,這些年過得可還順心?」
李承乾好似閒聊般的一聲問候,卻是讓剛剛坐下的慕容順。
瞬間紅了眼眶。
也不知道這廝是真的委屈,還是在李承乾的面前演戲。
「嗚嗚嗚,殿下啊!什麼家鄉,慕容順家鄉就在長安,臣在長安讀書識字明理,走長安的朱雀大街,逛長安的酒肆,看漢家舞蹈,臣去了那吐谷渾,並非回家,而是真正的背井離鄉啊!」
把弟弟妹妹們安排好,前來找自家皇兄的李泰和李恪兩人,剛剛走到殿門口。
聽到慕容順悲戚的哭嚎聲,對視一眼。
不由加快腳步。
當看到這位吐谷渾的可汗之子,真的是在自家皇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
頓時不由嘴角抽搐兩下。
注意到自家皇兄傳遞而來的目光,好懸沒能憋住笑。
「咳咳......這,可是吐谷渾那邊飲食不合胃口」
「何止啊殿下,若只是口腹之慾不可滿足,外臣何至於在接到了太子殿下的邀請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即刻從吐谷渾趕來太原府?實則是......」
「吐谷渾那幫蠻夷,從未將我視作同族,甚至於,就連外臣的父親,當今吐谷渾可汗,都視外臣如眼中釘,肉中刺,殿下.....外臣苦啊!!!」
「殿下啊,可否向陛下稟明,外臣想要歸家,外臣想要回長安!嗚嗚嗚......」
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然而,李泰卻是在仰頭思索了好幾件傷心的事情之後,依舊敗退,走到顯德殿之外。
「哈哈哈哈.....」
李承乾乾咳兩聲:「王子不必理會他,孤那個弟弟,他患有腦疾,從小就會忍不住的發笑。」
見慕容順緩緩點頭,好似還沉浸在,在吐谷渾這些年受得委屈之中。
清了清嗓子,決定進入今天的主題。
「長安你肯定是回不去了,畢竟你怎麼說也是吐谷渾的王子,去了長安,那在別國看來,那就成了質子,不過......你覺得孤這個太原府,比起長安如何?」
慕容順剛剛還一臉悲傷,在李承乾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雙眼卻是瞬間綻放光芒。
「殿下,此地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啊!」
他這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看不出絲毫演技的成分在。
「這太原府的酒樓飯菜美味,簡直不是長安可比,還有那道路,臣一路從涼州走官道前來并州,到了這太原府,簡直不敢相信,這裡真的是太原府......這裡的一切都太神奇了。」
李承乾明顯能夠察覺到,這廝分明就是想說「天上人間是真的人間天堂」,但是好幾次,都沒好意思張嘴。
從而才誇讚起了太原府的飯菜和交通。
「咳咳,長安你回不去,但是這太原府,你想來便來,孤給你一個令牌,只要你不是攜帶軍隊,帶上三五十個扈從,孤保證你一路暢通無阻。」
「不過啊......太原居,大不易啊。你這點家底,總有揮霍完的一天的。」
慕容順不傻,立即起身拱手。
「請太子殿下給臣指條明路,臣本願意相信慕容伏允至少有舐犢之情,然臣在吐谷渾這些年,已然認清現實,父兄薄涼,臣只想給自己今後找條出路。」
李承乾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那日寫信,請求在孤的鎮北道,借一片土地,收攏部族人心,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能夠拿下吐谷渾人心,何至於一直到今日?」
李承乾搖了搖頭:「孤聽聞了你,這次攜帶的隨從,甚至於身上都沒有一套像樣的兵甲,孤與你,說到底,皆是皇二代,天之驕子!」
「然而,你且看看你過得日子,再看看孤?」
李承乾笑著張開雙臂,展示了一下身邊宮殿之中的陳列。
金縷玉器,雕紋屏風,甚至於就連此刻桌子上擺著的這些文卷和筆墨,傳遞而來的氣味,都表明其本身的上上品。
慕容順不由又有些眼眶發紅。
卻見李承乾站起身,走到他的身邊,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之上。
「賢弟呀~你可知,為何孤放著那長安的太子不當,偏偏要來并州,甚至為此還和東突厥,鬥了個你死我活?」
不等對方回答,李承乾卻已然是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賢弟呀~你要知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慕容順眼神微動:「可,可臣如今在吐谷渾完全不得人心,即便是有心,也無力啊。」
然而,李承乾卻是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賢弟呀~孤再教你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吐谷渾人不信任你,排擠你,確實有你身上漢家文化的氣息太重,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原因,但是這一點你是無法改變了。」
「但是.....如果你可以讓他們變得有錢,讓他們過上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生活,這人心,不也就來了嗎?」
慕容順一臉疑惑,低頭看了看自己。
「這,殿下,臣眼下自己手頭都有些拮据了,如何能讓他們變得富有?」
頓時。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恪,心領神會的,已然是走到自家皇兄的桌子上,將一份文書拿了過來。
遞到慕容順的面前。
「《吐谷渾外來務工人員鼓勵政策及人才引進計劃》......」
他口中喃喃著這份文書之上的名字,在李承乾的眼神示意下,翻開文書。
「孤如今并州道各地大興土木,並且,孤還要修建河道,另外孤還要建設鎮北道,你也是在長安讀書長大,也算是自己人,孤不瞞著你。」
「孤缺人!缺很多的勞動力,甚至於缺乏到,大唐其他地方的百姓,千里迢迢的來并州道做工,都遠遠不夠。」
李承乾攬著對方的肩膀,一副兩人關係很好的模樣。
「賢弟呀~只要你能夠介紹一個吐谷渾的人來我并州道做工,干滿一個月,孤就給你一筆錢,并州道的工薪有多高,你也是有目共睹的。」
李承乾張開一隻手。
「你介紹來一個人,他工薪的五成,算作孤給你的介紹費。」
「并州大建設,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所以你不用擔心,孤會苛責這些人,而這些人賺到了錢,買一些好東西送回家中,那時候.....」
「賢弟呀~你這人心,不就來了嗎?哈哈」
李承乾輕輕撞了一下對方的肩膀,臉上滿是笑意。
慕容順,此刻被李承乾,一聲一個「賢弟」的叫著,本就不算硬的身子骨都在這一刻軟了。
「五,五成?」
他臉色開始逐漸泛起一些紅暈。
李承乾點頭:「五成!孤給你寫契約,再給你蓋上我大唐儲君的大印!」
「嘶!!!」
慕容順瞬間心臟開始控制不住的,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
來回的在顯德殿之中踱步。
忽然。
他的腳步又是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憂愁。
「這,殿下,我倒是很想要答應,如此榮華富貴,一舉兩得之事,若是拒絕那怕是今後子孫都要唾罵於我,可是......」
「慕容伏允那邊,怕是會從中阻撓啊.....」
聞言,李承乾卻是哈哈大笑:「所以說,若是慕容伏允沒有阻礙,你就答應了?」
慕容順當即點頭。
頓時。
只見李承乾原本還一臉的笑容,瞬間變得猙獰狠厲起來。
一聲厲喝,傳出顯德殿。
「王德!給孤擬旨!命令阿史那社爾,即刻帶領一萬五千突厥狼騎,發兵吐谷渾!」
「給孤狠狠地質問那該死的慕容伏允。」
「他隋朝大業,多次侵犯我中原領土,這筆帳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