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把老書生帶到了船下:
「那些死者的撫恤金我打算交給你,並派給你一些人手,你負責把他們的後事安排好。閱讀你若想在朝堂里做事,我會為你謀個職位。
將軍的人會護送他們回家,我們也不能在此久留,還是要儘快返回盤縣。」
老書生眉開眼笑的說:「好,都聽大人的。小人也不敢想當個什麼官,只要是能在大人手下做事,就算是灑掃庭院也是榮幸之至。」
「哎呦!」
秦逸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響:
「這話風轉的很快嘛,這會就叫上大人了,不覺得我是吹牛了?」
老書生的黑臉上透著紅暈:
「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在山洞裡待久了,目光短淺,您別取笑我了。
您能隨意號令駐軍,貶黜府尹,那定得是刺史之上的官無疑。
小人雖然這些年消息閉塞多有無知之處,但稍加分析便可得出結論,您是二品無疑。」
秦逸笑著點頭,「老哥兒你這波分析可以啊,你要是早些年考了科舉,定是個辦案的好手。」
「大人過獎了。」
與工人們揮別,他們乘著另外一條船返回南州。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水井了,老書生眼角眉梢都是笑,這比他得到那兩塊金磚還要高興。
有了這兩塊金磚,他就能養活水井了。
不止是讓她吃好穿好,還能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老書生已經開始盤算,以後帶著水井在哪生活。
秦逸則是建議他們去長安或者洛陽,可以跟著自己一起走,他會幫著落戶籍。
等回去正好著手女學的事,順手就給辦下入學的手續。
老書生大受震撼,只道這世道變化太大,二十年的光陰這世間已全然不同。
大唐的國土擴大了一倍,禁止販賣人口,只向富人徵稅,女子竟都能上學了,這世道變的是越來越好了。
老書生不好意思一直把著秦逸聊天,便跟將士們如饑似渴的聊著。
將士們隨便說一些稀鬆平常的事,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新鮮,那麼的有趣。
聽說的最多,最精彩的還得是秦逸的事跡,那都印成畫本了,在整個中土神州都是暢銷書籍。
還真有士兵隨身帶了一本,便贈送給了他。老書生如獲至寶捧在手上,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幸運。
這麼厲害的人,這麼大的官,竟然給自己遇上了。
也許老天爺給他這麼多常人無法忍受的苦難,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為了迎接他的神明,引領他拯救那些苦難的人。
秦逸感到了那灼熱的目光注視自己,對著老書生會心一笑。
江水滔滔,像是老書生澎湃的心情,無法用言語表達。
船隊抵達南州,直奔王府的宅院,將都尉府尹一起拿下,與一眾涉案人等分別關在囚車中。
這裡面最崩潰的就是王老爺和八字鬍,睡了一路醒來就在大箱子裡,各自掙扎求救愣是無人理睬。
可下是被放出來了,能喘口氣,就瞧見工人成群結隊返鄉的畫面,倆人被噴了一身的唾沫星子,腦袋上也被石頭砸了幾個大包。
接著又是坐船一路顛簸,到了南州一瞧對面囚車裡關的,人是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府尹。
府尹見著倆人就破口大罵,反正說的都是他們聽不懂的話,二人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等府尹罵累了,八字鬍才扒著囚車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府尹只是說了一句,去你娘的。
送飯的人來了,將兩碗飯丟在囚車前。
王老爺罵道:「這飯都餿了!這是人吃的嗎?」
秦逸從外面走進來,幽幽的說:
「你們也不叫個人,當然不能吃人吃的飯了。你礦上的工人都吃得,你就吃不得?你不把他們當然,本官也不把你當人。」
八字鬍可是餓的都快暈過去了,他也沒有老爺那麼身驕肉貴。
從囚車裡把手伸出去舉著碗,大口的扒著飯猛吃。
難吃是難吃了點,倒也不是真的餿飯,還是先填飽了肚子再說,下一頓能不能吃上還不一定呢。
王老爺瞧不上八字鬍那不爭氣的樣子,到了囚車邊上對秦逸說:
「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嗎?我背後的人於你有恩,你這叫恩將仇報!」
秦逸一聽就樂了,這是要自曝的節奏,還省了他調查的功夫,便坐在囚車邊上問道:
「你背後的人誰啊,說出來嚇唬嚇唬我唄。」
王老爺說:
「我知道你是秦逸,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威脅對你來說沒有用,你最在乎的無非情義二字。
劉忻這麼多年可沒少幫襯你,他是我的舅舅。你就不考慮考慮他的感受嗎?」
怪不得瞌睡蟲說王老爺家在宮裡有人,竟然是劉總管!
劉總管對他自然是沒得說,明里暗裡的欠下不少人情,可是恩情怎能與國法相提並論,還是如此性質惡劣的案情。
王老爺瞧著秦逸的臉色驟然變了,以為事情有了轉機,便講述了劉總管的過往。
王佑山的母親本是妾室,他是庶出並不受重視。
嫡母又恐其與嫡子爭鋒,便放任他不管,任其去經商而不是考取功名。
早年間劉家貧困,就把劉忻送入了宮中當差。
承蒙皇上賞識,做到了總管的位置,成了御前的大紅人。
王老爺把劉總管的奮鬥史講了一遍,真是好一把辛酸淚。
秦逸這算是明白了,為何這個商人這麼猖狂。隨著劉總管的崛起,他在王家才有了一席之地,更是因此吃足了紅利。
所以王家兄弟並沒有什麼感情,只是利益互換。所以王佑民也就是他哥哥,在識破秦逸身份的時候,決議將二人一同殺死。
只是劉總管是否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又有沒有參與?
劉總管可不是他能隨便處置的,先不談感情,那是皇帝最親近的人,在一起的時間比後宮任何嬪妃都多。
辦劉總管,就是要掃皇帝的顏面。
太子也會為了維護陛下,不願將此事引到劉總管身上,最終極有可能將此事給掩蓋過去。
該死的王老爺就是掐准了這層關係,才公然跟秦逸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