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李恪送楊皇后回宮,屏退左右他對皇后說道:
「此後可不必那麼謹慎,可找個阿耶不在的時候,去探望武妃的孩子。」
楊皇后不解,「此前你不是一直叫阿娘不要靠近長春宮嗎?娘一直謹記在心故而特別小心。」
「現在情況變了,我們要引蛇出洞,駙馬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阿娘你只要相信我就行。」
楊妃點點頭,她深知武妃的厲害,可是為了兒子,要她做什麼都行。
秦逸這邊將武妃干政的消息放了出去,大臣們又開始上奏,痛斥其後宮干政是居心不良,並將讖語重提,武妃的處境又變得很微妙。
這天晌午過後,楊皇后帶著禮物來到了長春宮,她記得太子的叮囑,專門挑了一個陛下不在後宮的時間。
帶著一行宮人到了長春宮門口,出來接駕的卻是武妃的宮女玉兒。
玉兒對皇后行禮後說:「皇后恕罪,武妃娘娘因產後著了涼,此刻正在艾灸,不能前來迎接皇后娘娘。」
皇后的宮女有些生氣剛想斥責一番,被皇后制止了,說道:
「無妨,女子成產若是著涼了可不得了,讓武妃好生調養,本宮瞧過公主便走。」
玉兒將皇后領到嬰兒房前,突然說:
「娘娘您獨自去瞧吧,這天氣寒冷,進去的人多了怕是要把寒氣帶給公主,要是生病了陛下可會心疼的。」
一聽這話,皇后的貼身侍女妍兒可氣的不行,武妃不來迎接皇后已是怠慢,現在這宮女還敢說嘴。
「你個賤婢,還敢安排起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了,誰給你的膽子,少拿陛下來壓人。」
皇后斥責道:「妍兒,不得無禮。她說的也沒錯,初春寒涼,這是她對主子的盡忠盡責,不要失了禮數。」
「皇后娘娘寬厚,玉兒代公主謝過您了。」
玉兒一臉得意的撇了妍兒一眼,帶著皇后進了屋。
楊皇后瞧著小嬰兒肉嘟嘟的臉,笑得很慈祥。
只是心中有些哀傷,這樣小的娃娃尚在襁褓之中,就要被幾方勢力拿來做文章,希望今日的探望不要真的傷到她才好。
皇后注意到屋頂四角懸掛的東西,只是心中狐疑,駙馬拿這東西到底是幹嘛的。
瞧了嬰兒片刻後,便離開了。
回宮後一切都很平靜,楊皇后覺得似乎是自己多慮了,駙馬他們也想多了,看個孩子能出什麼事。
想著陛下今天可能要來用晚膳,吩咐宮人準備些新菜式。
之見劉總管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到了立政殿宮門口。
劉總管一臉肅穆的說:
「皇后娘娘,陛下有旨請您去長春宮一趟。」
一貫面容溫和的劉總管,今日臉上沒有半點笑容,楊皇后心頭一緊,心中腹誹難道真的出事了。
她站起身叫了侍女隨行,劉總管卻問道:
「哪個是今日同皇后一起去長春宮的宮女?」
「是奴婢。」
妍兒剛說完話,就被幾個太監拿下。
「娘娘,救我皇后娘娘!」
皇后焦急的詢問道:「劉總管,這是何故?」
「皇后娘娘得罪了,一會您就明白了。」
皇后也不敢阻撓劉忻的動作,他代表的可是陛下,隨後侍衛和太監將立政殿團團圍住。
從未見過侍衛封閉皇后的寢宮,這陣仗把宮人都嚇得發抖跪地不起。
「慌什麼!本宮平日就是這麼教你們的?」
皇后身子站的筆直訓斥道:
「本宮這輩子什麼陣仗沒見過,本宮都不怕,你們也莫要沒了骨氣!」
宮人立刻停止了喧譁和求饒聲,默默的服從侍衛的安排,聚在一起接受盤查。
劉總管還是很恭敬的對皇后說:「皇后娘娘,請吧。」
皇后挺直了身子走在最前面,看著帶刀的侍衛封禁寢宮,這畫面就像是隋朝覆滅的場景,血濺宮牆國破人亡。
只是此刻她沒有懼怕,因為問心無愧,更因為有太子為她撐著,比起從前無依無靠在夾縫中生存,此刻又有何懼!
皇后來到長春宮,見到陛下在正殿內怒目而坐,武妃跪倒在他腳下啼哭不止,宮人也都是一片啜泣喊冤之聲。
李世民問道:「你可知罪?」
「臣妾不知!」皇后回答的中氣十足。
一旁的宮人將小公主抱了過來,皇后瞧了一眼卻立刻驚得倒退一步,小公主臉色慘白嘴唇烏青,分明是個死嬰!
「這……」皇后顫聲說道:
「這與臣妾無關啊!就在半個時辰之前,臣妾才瞧過她,小公主還好好的。」
「你自己也說,你才瞧過她!你走了她便沒了氣息,你還說與你無關!」
武妃的侍女立刻竄出來,跪在皇帝面前哭訴。
「晌午的時候,武妃娘娘在施艾灸,皇后娘娘獨自來看公主,是奴婢陪著去的。
只是剛進入公主房內,皇后說口渴將奴婢支走,奴婢倒了茶回來。
娘娘說公主睡著了不要吵醒她,便命奴婢送她出去。
奴婢愚蠢啊,便送了皇后出去,悄悄的守在公主的床旁邊。
等我家娘娘回來,才發現,才發現公主已經沒氣了……
皇后娘娘……她還那么小,您怎麼下得去手啊!若是您非要栽在奴婢身上,奴婢此刻便死了給公主賠命!您也休想抵賴!」
說著玉兒就一頭撞在柱子上,頭上鮮血直流,人也昏死過去。
皇帝氣的將桌上的茶杯摔到了皇后的身上:
「朕一直以為你是個良善之輩,沒曾想你如此惡毒!
朕待你們母子還不好嗎?太子還想要什麼!想即刻就要了朕的皇位嗎!」
楊皇后瞪大了雙眼看著皇帝,滿心的委屈和不甘,淚水如泉涌一般流了下來。只是她依舊站的筆直,伸直了脖頸。目光下移看向武妃,問道:
「若說歹毒,我不及你萬一,你作為她的生母竟然為了爭寵,下得了如此狠手?
為了陷害我,用小公主的性命,值得嗎?武妃你不會做噩夢嗎?夢見你的女兒來質問你……」
「夠了!」
李世民站起身怒道:
「你還不知悔改!竟然說出此等荒謬的言語!來人即刻削去皇后的鳳冠,幽禁於冷宮終身不得出!」
楊皇后閉起雙眼,痛苦的淚水一滴滴浸濕了衣襟,她一把扯下自己的鳳冠,長發散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