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6鄢陵縣疫病

  待官道上那騎人馬離得很近了,眾人才注意到馬背上的來人,是位衙役打扮之人。

  不等此人策馬跑到近前,便遠遠被護衛李二的禁軍給攔了下了,不准那衙役靠近李二的御駕。

  「啟稟陛下,想必是其他縣城有消息傳來,臣這便去問明情況。」許州刺史連忙朝李二等人告了個罪,自己匆匆迎了上去。

  沒過多少時間,卻見許州刺史臉色蒼白的走了回來,一臉的失魂落魄模樣,身體似乎都有些打晃。

  「發生何事了?」李二見他這般模樣,不禁好奇出言詢問道。

  許州刺史撲通一下跪了下,聲音顫抖:「啟、啟稟陛下,鄢陵縣傳、傳來消息,鄢陵縣城之中,染病人數激增,症狀相同,許是,許是爆發疫、疫病了。」

  他這話,頓如雲層之中陣陣雷聲滾過,將所有人都給震在了當場。

  良久,李忘憂首先回過神來,一臉怒色的衝到許州刺史面前,揪住了他衣領怒道:「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為何鄢陵縣會有疫病出現?我之前不是下了命令,必須清掃全城,潑灑石灰嗎?長治縣都好端端的,鄢陵縣為何還會有疫病出現?」

  也難怪李忘憂這般憤怒,許州九縣裡,長治縣乃是州治所在,人員最多,也最為繁華。

  所以水患之後,許州百姓選擇逃難,首選便是長治縣。

  許州九縣,長治縣也收容了最多的災民,幾乎是另外八縣的總和。

  故而李忘憂也一直駐留在長治縣中,重點整治,防禦疫情的出現。

  而許州的另外八縣,李忘憂鞭長莫及,只能由許州刺史府進行管理。

  不過李忘憂卻也三令五申,另外八縣必須照搬長治縣的做法,不得違令。

  以如今長治縣的情況來看,很明顯他的處理是完全沒錯的。

  聚集了最多災民的長治縣,不僅沒有疫情出現,連發病的人也少了許多。

  病從口入,這是很淺顯的道理。有李忘憂的嚴格要求,可以說無論是長治縣的百姓,還是聚集在長治縣外營地里的許州災民,單就個人衛生狀況而已,絕對屬於有生以來最好的時候。

  也正是這般嚴格的要求,才讓李忘憂覺得這次許州大水,應該能夠安穩處置下來。

  卻沒想到,當著李二的面,許州鄢陵縣卻傳出了驚天噩耗。

  鄢陵縣距離長治縣不算太遠,百里左右的路程。這次水患,鄢陵縣受災並不嚴重,故而李忘憂也並未親至鄢陵縣,只是督促許州刺史府,將自己的命令傳遞過去,同時命人運送去了大量的石灰,用以消毒殺菌。

  李忘憂的怒吼,讓許州刺史也不知如何回答,語氣中幾乎帶著哭腔:「下官,下官也不知啊!」

  許州若真是爆發了大規模的疫病,他這許州刺史的官宦生涯,也就算是到頭了。

  若只是被朝堂斥責一頓,免官撤職,打發回原籍,都算是他運氣好,甚至弄不好,被御史台直接拿下台獄,都未嘗不可。

  可以說,許州刺史才是最怕爆發疫情這種事情的人。

  畢竟李忘憂只是河南道的黜陟使,並不負責地方的具體事務。

  李二聽聞鄢陵縣爆發疫病,也不免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之前李忘憂命米拓將李承乾與李泰送回長安時,便說過許州有爆發疫情的可能。

  此事米拓自然也老老實實與李二稟告過了。

  不過大水退去了數日時間,每日從鄭州快馬傳回的消息,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許州也並未如李忘憂擔心的那般,爆發什麼疫病,故而李二也就沒再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自己的侄兒杞人憂天了。

  所以他狩獵渭水河畔時,才會心血來潮,坐了兩日的船,跑來許州看看情況。

  卻沒料到,剛剛抵達許州,連州治長治縣都未進去,便傳來這般噩耗。

  一旁的房玄齡、杜如晦等大佬,聽聞這消息後,也皆是臉色一變。

  長孫無忌當下便準備開口,勸說李二勿要再進入長治縣,直接回龍舟,折返長安。

  疫病面前,可不管你是真龍天子還是黎民百姓,那絕對是一視同仁的。

  既然許州爆發了疫病,那便無人敢讓李二這位帝王,冒這樣的風險。

  李二自然看出了長孫無忌的想法,卻朝他擺了擺手,表示他知道此事,無需多言。

  李二又不是愣頭青,明知許州有疫病爆發,還在此繼續待下去。但走之前,他打算看看李忘憂準備如何處置。

  李忘憂憤恨的瞪了眼癱軟在地上的許州刺史,命人去將那名前來報信的鄢陵縣衙役帶來。

  不過他卻也沒讓那衙役靠近,只是讓他遠遠隔著十來步的距離回話。

  畢竟若真是傳染病,鬼才知道這衙役身上有沒有攜帶病毒。

  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時候,保持足夠遠的距離,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鄢陵縣如今什麼狀況?你老實道來!」

  那衙役雖然不知眼前這群人是誰,但只看那些盔明甲亮,虎視眈眈注視著他的禁軍,他便知道都是些招惹不起的貴人。

  面對李忘憂的問話,他連忙跪了下來,頭也不敢抬,大聲回答道。

  「回貴人話,縣城之中,前些時日不是有人染病臥床不起。尋了醫工卻瞧過了,也沒看出個究竟。原本以為只是發大水時受了風寒,卻沒成想,這幾日各個裡坊之中,發病的人越來越多。明府這才著急了,便連忙命下走來長治縣報信。」

  李忘憂問道:「本侯問你,大水退去後,你們鄢陵縣可有執行本侯的那些禁令?」

  衙役聞言,略微遲疑了下,還是回答道:「刺史府傳達的禁令,明府也有讓我等去各個裡坊宣講過。但……但坊間多有怨言,故而……」

  「故而什麼?」李忘憂吼道。

  「故而明府也沒辦法,只能隨城中百姓去了。」衙役越說,頭埋得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

  聽他這般說,李忘憂的牙根都快咬碎了,鄢陵縣的縣令,就是個混蛋!若是他在面前,李忘憂肯定得讓人將其抓起了,狠狠鞭笞一番,以泄心頭之氣。

  感情他之前下達的禁令,在鄢陵縣根本就是廢紙一張,這如何能讓李忘憂不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