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放屁

  李忘憂心中膩味,卻又不能不見裴寂蕭瑀他們,只能讓老管家李衡將法雅等人請進了府中。

  不多時,李衡便恭敬的將裴寂與蕭瑀請入了大堂,至於他們身旁那位鬍鬚皆白的老和尚,顯然就是法雅了。

  單從賣相而言,李忘憂也必須承認,這法雅和尚果然生得一副得道高僧模樣,看上去很有股清淨無為,不食人間煙火的氣場,也難怪能夠得到李淵和李建成的信賴。

  若是李忘憂不知這法雅乾的荒唐事,恐怕還真要被他給糊弄了。

  雖然明知,這法雅領著裴寂與蕭瑀上門,是來找自己麻煩的,李忘憂卻也只能裝著全然不知,與三人互相客氣見禮。

  「見過裴司空,蕭公,這位大師便是法雅大師吧?久仰久仰。」

  裴寂與李忘憂不熟,只是上朝之時見過,並無什麼交情,與李忘憂只是很平淡的見禮。

  而蕭瑀卻明顯一臉的尷尬,與李忘憂見禮後,並未多說什麼,顯然今日來李府興師問罪,並非他的本意。

  事實也卻是如此,法雅和尚得知戶縣伯李忘憂評價他是沽名釣譽之輩,頓時勃然大怒,立刻跑去了太極宮求見李淵,想請李淵給自己做主。

  李淵聽聞此事後,自然也是相當不快。

  便乾脆讓人傳話給裴寂與蕭瑀,讓二人陪法雅和尚去一趟戶縣伯府,興師問罪,討要一個說法。

  蕭瑀與李忘憂有情分,自然不想摻和這種破事,卻又拗不過太上皇帝的意思,也只能不情不願跟著裴寂與法雅,走一趟戶縣伯府。

  至於法雅和尚,卻是單手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貧僧見過戶縣伯。不過戶縣伯這句久仰,怕是違心了吧?」

  李忘憂聞言,不免錯愕。

  這法雅和尚情商真那麼低嗎?

  自己客套客套,他居然一見面就向自己發難。

  即便自己私下裡說了一句他「沽名釣譽」,也不至於讓他這般直接撕破臉皮吧?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大唐的開國縣伯,而法雅和尚卻不過是一介僧侶罷了,雙方的地位根本就不對等。

  難道法雅因為李淵的寵幸,已經膨脹到這種地步了?

  李忘憂再一琢磨,卻又覺得並不意外。

  這腦殘和尚,連李二取消他出入宮禁的資格後,都會心懷怨恨,四處散播謠言,那懟自己這一個小小的開國縣伯,卻也再正常不過。

  李忘憂想到這一點,便也懶得與法雅一般見識,笑笑沒有說話,倒是大堂之中的馬周四人,聽到法雅和尚的話後,皆是面帶不滿,為自己的師長鳴不平。

  將法雅、裴寂與蕭瑀三人請到大堂內落座,又命人送上茶水點心,李忘憂才朝三人笑道:「不知今日三位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蕭瑀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只是盯著手裡的茶杯看,似乎能從中看出一朵花來般。

  裴寂倒是輕咳一聲,出言說道:「戶縣伯,今日我等冒昧登門,乃是因為近日坊間多有傳聞,戶縣伯貌似對法雅大師,多有誤解。故而老夫才厚顏與蕭公一起,陪同法雅大師登門,便是想要澄清此事……」

  李忘憂尚未說話,卻聽法雅和尚毫不客氣,直接打斷了裴寂的話,開口質問道:「戶縣伯,貧僧聽聞,你稱貧僧是沽名釣譽之輩,可有此事?」

  李忘憂愕然,這貨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法雅和尚的態度,讓李忘憂也有些惱火了,便很乾脆的點頭應了下來:「不錯,確有此事。」

  他根本不在乎法雅和尚如何想,也懶得繼續虛偽與蛇,直接點頭承認了。

  反正他吃定了法雅奈何他不得,罵你的壞話就是我說的,你這禿驢又能怎麼樣?

  「好,好!既然戶縣伯承認了,那貧道倒要與你理論理論。」法雅和尚被李忘憂的話,氣得鬍鬚亂顫,指著李忘憂怒道。

  李忘憂原本懶得理會他,不過見他這般模樣,倒是想起了歷史上蘇東坡與佛印禪師的一段雅事,不由笑了,覺得自己也能依葫蘆畫瓢,再調戲一番法雅和尚。

  「法雅大師,我聽聞長安城內,人人稱你乃是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的得道高僧,不知可是如此?」李忘憂答非所問,笑容滿面的向法雅和尚反問道。

  這四句話,出自蘇東坡的《水鏡回天錄》,八風指的是「稱、識、毀、譽、利、衰、苦、樂」等八種境界。

  蘇東坡的詩,自然是好詩,更何況這贊佛的詩作用來形容法雅,那更是屬於吹捧了。

  裴寂與蕭瑀聽李忘憂如此說,以為他是服軟低頭認錯,不由的臉上露出笑容。

  法雅和尚聞言,也是面上一喜,略帶含蓄的微微頷首:「阿彌陀佛,皆是世人謬讚而已。」

  「哈哈,大師果然非常人,不過……」李忘憂卻臉上笑容一斂,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卻是放屁!」

  他這話一出,滿堂皆驚。

  不僅裴寂與蕭瑀,想不到李忘憂會爆粗口,就連馬周等人,也傻掉了。

  不管怎麼說,法雅和尚也是長安城中有名的高僧。

  李忘憂評價他一句「沽名釣譽」就引出諸多麻煩,現在居然直接爆粗口罵他「放屁」,這事傳出去,怕是會惹出更多麻煩。

  方才還因為李忘憂那首詩,而洋洋得意的法雅和尚,更是被氣得渾身戰慄,手指李忘憂哆嗦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什麼時候被人這般當面辱罵過?

  「既然大師是八風吹不動,為何我隨口一句沽名釣譽,就將大師從慈恩寺,吹到了我這府里?這又是何道理?難道這話不是放屁?」

  法雅聞言頓時僵住,老臉騰的一下便紅了。

  若法雅和尚當真修行有道,這時候自然就不應該再多說什麼,乖乖離去才是正道。

  修佛之人,自然要戒嗔、戒怒、戒驕、戒躁,而法雅和尚因為李忘憂一句評語,就跑來興師問罪,自然稱不上是有道高人。

  法雅卻惱羞成怒,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手指李忘憂怒斥道:「戶縣伯好一副伶牙俐齒,貧僧倒是領教了。不過戶縣伯如此欺人太甚,肆意羞辱貧僧,難道就不怕天下眾生的悠悠之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