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鍋從天上來

  且不提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李忘憂如何無語,此時的長安縣縣令崔倬,在得到衙役的稟告之後,卻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聚集數千百姓要去擊毬場鬧事,這是要捅破天啊!

  崔倬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也不敢耽擱,立刻命所有衙役去擊毬場維持秩序,然後自己匆忙跨上馬背,趕去皇城向房玄齡、杜如晦這些大佬稟告。

  如此多的百姓聚集,萬一有個擦槍走火,豈不是要出大事?

  房玄齡與杜如晦得到崔倬的稟告後,也不禁有些傻眼。就為了一張小小的球報,居然能鬧出這般事情,實在是有些荒唐可笑。

  這二位大佬自然也是擊毬愛好者,對於皇家擊毬聯賽,也是十分喜愛,故而那球報,兩人也是讀者之一。

  在球報之上署名為「李天壽」的文章,這二位大佬自然清楚,並且相當敬佩此人的球評與分析。

  房玄齡與杜如晦還猜測過這位李天壽究竟是何人,能夠如此了解二十二支禁軍擊毬隊,想來應當也是官宦人家。但誰也沒聽說過李天壽此人,甚是神秘,甚至房玄齡還專門詢問過自己兒子房遺愛,卻也沒有得到答案。

  這也是自然,紈絝們早已得到了李二警告,哪裡敢透露他的身份。

  房玄齡與杜如晦當然腦洞也沒有那麼大,預料不到神秘的「李天壽」便是李二本人。

  房玄齡沉吟一下,朝杜如晦道:「杜公,我等還是去覲見陛下吧,今日之事,恐怕必須調金吾衛去了。數千百姓聚集,馬虎不得。」

  「自當如此,速速入宮吧。」杜如晦頷首,要調動禁軍,自然需要李二下令。

  二人不敢耽誤,匆匆向太極宮而去。

  李二此時,正在立政殿內,聽取米拓的稟告。

  「回大家,百騎司已經就不良帥被滅口一事,追查了數日。當日有位刑部的比部主事,在案發之前去了那不良帥府中。案發後那位比部主事不知去向,已不見了蹤跡。而不良帥的府邸之中,百騎司勘查後發現,其院牆處有攀爬的痕跡。」

  米拓小心看了眼李二,又繼續說道:「百騎司分析,應是那位比部主事,進入其府邸後,召集了不良帥及不良人。其後殺手從院牆偷入府邸,借著比部主事的掩護,偷襲殺死了不良帥與手下不良人,再將其府中婦孺一併滅了口。其後再澆上了火油,焚燒現場……」

  李二蹙眉,打斷道:「朕不想聽這些,米拓,你告訴朕,查到了什麼有用的線索?」

  米拓匍匐在地板上,頭也不敢抬起:「回……回大家,百騎司還在追查那比部主事的下落。至於那些殺手,尚未有任何線索。」

  李二猛地一拍御案:「百騎司都是幹什麼吃的?那麼多日,一點線索也查不到!難道那些世家,匆忙之中下手,手尾便處理的如此乾淨嗎?」

  米拓也不敢回話,只能默默承受李二的怒火。

  李二正發火時,卻聽內侍來報,房相、杜相求見。

  「房公、杜公,可是有事?」

  「陛下,長安城中有數千百姓,去圍堵大昭擊毬場。百姓情緒激動,臣等恐生事端,故而請陛下傳旨,立刻派出左右金吾衛,避免發生意外。」

  李二再次蹙眉,好端端的,為何百姓情緒激動,跑去圍堵大昭擊毬場?

  數千百姓,這確實不是小事。

  萬一有人從中煽風點火,引發了民亂,那可不好收拾。

  「房公、杜公,百姓因何去圍攻擊毬場?」

  房玄齡道:「回陛下,乃是因為今日的球報,沒有刊登一位名為『李天壽』的文章。百姓認為是擊毬場故意為之,故而情緒激動,跑去圍堵擊毬場,要求擊毬場給他們一個說法。」

  杜如晦也捻須嘆道:「陛下,這李天壽尚不知是何人,但子憂必然是清楚的。不如將子憂召來問問,能否加印一期球報,刊登此人文章。否則長安城中百姓民怨一起,卻也不好收場。」

  李二得到兩位宰相的稟告後,不禁傻眼了。

  尼瑪,就因為球報沒登他的文章,長安城中數千百姓鬧事?

  一時間,李二也不知自己是應該哭還是笑了。

  這一期的球報,之所以沒有刊登「李天壽」的文章,當然不是李忘憂或者仇昆,膽敢不刊登李二的文章,而是李二他壓根沒有寫。

  世家前幾日鬧出了誣陷李忘憂那事後,李二心情不佳,便懶得動筆寫什麼球評。

  李二不寫,李忘憂當然也不敢追問或者催促,便只能另外尋了人寫了文章刊登。卻沒料到,會惹出這般事情。

  「陛下,如今還是先調遣左右金吾衛,遲則生變。另外還是要將子憂尋來,問問那李天壽究竟是何人。」房玄齡再次說道。

  李二也知道事情緊急,便立刻讓米拓先去傳旨,調左右金吾衛去大昭擊毬場維持秩序,萬不可讓百姓鬧事。

  米拓領命去後,李二尷尬一笑,正打算與房玄齡、杜如晦解釋自己便是「李天壽」時,卻聽內侍又來稟告,御史大夫魏徵求見。

  「陛下,百姓皆去圍堵大昭擊毬場,不可輕視。臣請陛下立刻召戶縣伯入朝,好生斥責!另外那什麼李天壽,也應好好查一下,究竟是何人,為何如此蠱惑人心,實在是可惡!」魏徵這羊鼻公,一入立政殿,便朝李二噴起了口水。

  李二聞言,立刻打住了準備坦白自己就是「李天壽」的打算。

  這羊鼻公,又倔又硬,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便是惹出這諸多事端的「李天壽」,恐怕又得好一陣囉嗦。

  畢竟李二「畏」魏徵,那可是有實例的。

  棄游南山,太宗懷鷂兩件事,都可看出李二對這位羊鼻公,既敬重又有幾分畏懼的複雜心理。

  「魏公說得沒錯,是當好好教訓教訓子憂那個混帳小子,今日若不出事也就罷了。若是有個什麼意外,朕非將他關入台獄之中不可!」李二立刻義正言辭的答道,毫不猶豫的將鍋甩給了李忘憂。

  「陛下,還有那李天壽,也必須查出此人是誰,是否有何不可告人之隱情,為何如此鼓動人心。」魏徵可沒忘了惹出今日事端的「罪魁禍首」。

  李二也與李忘憂的習慣一般,訕笑著摸摸鼻子:「應當如此,應當如此。」

  此刻,正騎在馬背上向著長安城疾馳而來的李忘憂,忽然鼻子一陣瘙癢,忍不住連打了數個噴嚏。

  「啊嚏……見鬼,這是誰在背後說我壞話?」李忘憂揉揉鼻子,咕噥一句。他自然不知道,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