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測謊神器

  李二親自擺駕長安縣,為了不驚擾百姓,他與一眾朝臣都更換了便服出巡。即便如此,當李二領著一群文武百官,湧入長安縣縣廨後,還是嚇了崔倬一跳。

  得知李二今日要親自審問昨日的「走車馬案」,崔倬自然立刻安排衙役去傳那些農戶過堂。

  而盧德景這位萬年縣的縣令,也被招來了長安縣,順便將關押在萬年縣的一眾農戶,給押解到了長安縣縣廨,準備一併審問。

  至於那些被馬車撞傷的「傷者」,自然也有衙役去通傳,將一干人等全部帶來了長安縣,準備與農戶們當面鑼對面鼓的對質。

  那群傷者,不少人還是被門板抬著上了縣衙大堂,身上纏著的繃帶,還有斑斑血跡滲出,看著好不悽慘。

  李二見狀也不由蹙眉,這群人對自己如此下得去手,恐怕李忘憂他們想當面對質,逼這群人改口,殊為不易啊。

  能將自己身體自殘到這般地步的,顯然都是心志堅定之人,哪裡會輕易改口?只要他們一口咬定,就是農戶們駕馭馬車撞傷他們的,這案子就根本不可能翻得過來。

  侯君集也是輕蔑一笑,之前想勸阻李二來長安縣縣廨,只是不想節外生枝而已,但他可不覺得李忘憂與一群紈絝們,能有翻案的可能。

  李忘憂與紈絝們猜測的一點沒錯,五十輛入城剔糞的糞車,全部走車馬撞傷了人,自然是侯君集吩咐羅會做的。

  之所以如此明目張胆的「碰瓷」,就是為了給李忘憂一個明確的信號——休想進長安城剔糞撈錢!

  侯君集自從上次部曲賭鬥,輸掉了自家的賭坊,便對李忘憂恨之入骨。

  他這般貪財之人,丟掉了賭坊這個搖錢樹,簡直與要了他命一般難受。

  而當他從羅會口中得知,李忘憂在長安城中修建的那三百間路廁,居然一年能帶來不下二十萬貫的收益時,侯君集當時眼睛就紅了。

  羅會不敢與李忘憂這開國縣伯作對,侯君集敢!

  在巨大利益的刺激下,侯君集當時便命令羅會務必阻止李忘憂招募的人手進城剔糞,必須將這塊肥肉搶下來。

  兩人謀劃這起荒唐無比的「走車馬案」,便是想要給李忘憂一個難堪。

  侯君集甚至連世家的反應都算計到了,他篤定世家不會放過這種彈劾李忘憂的好機會。

  只要世家發動人手彈劾李忘憂,便能將這件荒唐無比的「走車馬案」定為鐵案。

  李忘憂無法組織人手進城剔糞,那麼羅會就能正大光明的,將那三百間路廁據為己有,甚至連一半的收益,都不用分給李忘憂。

  侯君集就不信,屆時李忘憂能拉得下臉面,為了那些穢污之物去與羅會理論,爭奪金坷垃的所有權。

  更何況路廁無人打理,糞水四溢,污染環境,說不得侯君集還得找人彈劾李忘憂。那羅會跑去剔糞,可還是做好事不留名,如何能怪罪與他呢?

  這便是侯君集打的如意算盤。

  他倒是沒有想到,李忘憂會將進城剔糞的農戶,甩鍋甩到了紈絝們的名下。世家發動的彈劾半途而廢,讓侯君集好不遺憾。

  不過侯君集倒也無所謂,坑不到李忘憂那就算了,如今最重要的是阻止那些農戶進城剔糞。只要釘死了他們無故走車馬的罪名,侯君集就不信今後還有人敢再進長安城剔糞!

  這群自殘的傷者,都是羅會從自己手下精挑細選出來的,那些老者婦孺,都是羅會手下剔糞佬的家眷。

  羅會對他們許以重金,又承諾事成之後,這些剔糞佬,不用再給他交納份子錢,他們在長安城各個裡坊中剔糞的收益全歸自己。

  正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這些剔糞佬已經他們的家眷,聽到這樣的條件,哪裡會不動心。原本就是被人看輕的下九流,對於自己的身體更不看重。

  於是這些人無論老幼,「碰瓷」的時候是絲毫沒給自己留餘地,能斷腿的絕不斷手,將自己搞得好不悽慘。

  此時到了縣衙大堂上,這群人更是一個個哭鬧不止,紛紛請明府給自己做主,一定要重處這些撞傷他們的農戶,還他們一個公道。

  而農戶們這邊,各個跪在地上,都對這些人怒目而視,眼中幾乎噴出怒火。

  劉十一當初還以為是自己駕馭馬車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那老嫗。可自打他被抓了長安縣大牢,就什麼都明白了。

  哪裡是他不小心,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們。

  即便劉十一再愚鈍,也不會相信自己與那麼多同伴,都不小心撞傷了人,這比他們買彩票中上二百兩黃金的機率還小。

  「明府,我等實在冤枉啊!這些人分明是故意往我等的馬車上撞,請明府為我等做主!」

  「二位明府,我等都是老實本分的戶縣農戶,進長安城剔糞,卻遭遇這無妄之災!哪有五十輛糞車,全部撞上人的道理?冤枉啊!」

  劉十一更是將頭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請明府還我等一個公道!」

  農戶們叫冤之時,那些傷者自然又鼓譟了起來。

  「胡說,爾等走車馬,將我等撞成這樣,長安城中多少人親眼見到了?豈容你們這些田舍郎狡辯!明府,我的腿都被撞斷了,醫工說治不好了。這些田舍郎還敢血口噴人,請明府為我等做主!」

  「天殺的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你們居然還敢空口白牙冤枉我老婆子,你們這些田舍郎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嗎?」

  長安縣縣衙內鬧騰的與市場一般,雙方都在喊冤。氣得崔倬拿起驚堂木使勁拍得啪啪作響,才終於讓眾人閉了嘴巴。

  「再有攪鬧公堂者,杖二十!」

  崔倬發火後,無論是農戶們還是那些傷者,都沒敢再說話了。

  盧德景看向坐在一旁旁觀審案的李二:「陛……哦,李公,你看此案如何審理?可要傳喚人證?」

  李二不置可否:「你們看著辦吧。」

  侯君集卻開口了:「李公,這雙方各執一詞,顯然有人說謊。此事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這些車夫狡辯,不如動刑吧。三木之下,我就不信他們不說實話。」

  崔倬與盧德景,對於侯君集的話,自然很蛋疼。

  當著戶縣伯以及一眾紈絝們,對這些農戶們用刑,他們可開不了這口。

  李忘憂卻是嘿嘿一笑,也跟著站了出來:「叔叔,諸公,潞國公所言有理。雙方必然有人說謊,不過刑訊之下,卻未必不是屈打成招,我也為不可取。要辨別他們所言真假,倒也簡單。我有件神器,可測出某人是否說謊。既然他們雙方各執一詞,不如試試我的神器,來個測謊,叔叔以為如何?」

  神器?測謊?

  李二與眾人都覺得腦子有些發懵,這特喵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