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驚天大案

  李承乾見自己父親召喚,立刻獻寶一般,拿著算盤小跑到自己父親面前,雙手呈上。

  「承乾,這算盤如何使用啊?」李二笑著問道。

  「父親,很簡單的。你看這算盤,上面的珠子一個代表五,下面的代表一。師長教我們的口訣,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進一……」

  李承乾馬上給李二演示起來,一邊大聲背誦李忘憂教給他們的算盤口訣。

  李二很快琢磨出這名叫「算盤」之物的優點所在,確實比算籌快捷了許多,兩者的計算速度不能同日而語。

  戴胄等民部官吏,自然也聽到兩人的對話,他們更是清楚這算盤比算籌優勢所在。

  民部官吏面面相覷,自己等人居然因為這算盤,輸給了兩名稚童?實在是讓人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倒是戴胄,不僅不惱,反而面露欣喜之色。

  「陛下,臣等輸了。戶縣子果然說得沒錯,民部的計算方法確實效率太低。戶縣子所造算盤,實乃巧奪天工,構思巧妙。臣請陛下應允,讓戶縣子傳授民部算盤製作以及用法,並將算盤推廣至全大唐。」

  戴胄倒是相當光明磊落,直接認輸,並且好好誇獎了一番李忘憂。

  大殿之中的百官,對於這算盤也很感興趣。

  算學雖是小道,但大唐百官卻也大多精通,算籌人人會用,並且需要隨身攜帶。

  大唐官員,腰間皆系有蹀躞。

  所謂蹀躞,便是一種多功能儲存腰帶,稱為蹀躞帶。蹀躞多為皮革或者金屬製成,具有很強的收納功能,佩戴在腰帶外側。

  百官的蹀躞之中,需要裝算袋、刀子、礪石、契苾真、噦厥、針筒、火石七樣物品,這便是蹀躞七事,也是大唐文武百官的標準配置。

  而算袋,就是裝算籌的口袋。

  如今戶縣子弄出這算盤,計算更是方便,連太子與越王兩名稚童,都能靠此物贏了民部官吏,可見其不凡之處。

  「這算盤果真不錯!」李二誇讚道:「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吧。戶縣子,你將那算盤如何製作,以及使用方法,傳授給民部,朕自有獎勵……」

  他話還沒說完,李忘憂卻忽然上前開口打斷道:「陛下,今天比試尚未完成,臣請陛下,應允臣繼續。」

  李忘憂這話,讓李二微微一怔,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算盤的作用,百官都已經見識過了,戴胄也低頭認輸了。至於民部的帳簿,方才李忘憂也已經說了,帳簿準確無誤,那還繼續比試做什麼?

  不過李二自然清楚,李忘憂不是胡鬧之人。

  他也懶得多費腦子去琢磨李忘憂想幹什麼,乾脆點了點頭:「既然戶縣子還想考教一下承乾和青雀,那便繼續吧。」

  當李二說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時,李孺還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懸著的一顆心剛剛放下,卻又聽李忘憂還要繼續,氣得差點破口大罵。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你戶縣子非要把我往死里整?

  他倒是忘了之前打死不賣大安坊宅子的事情,連戴胄的面子都不給,就為噁心一下李忘憂。

  事到臨頭,李孺卻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恨不能給自己幾記耳光,當初是發的哪門子瘋,非要與這戶縣子作對?

  現如今,卻是說什麼也晚了。

  李忘憂朝李二躬身行禮,轉身又拿起了粟米帳冊,翻了幾頁,示意民部官吏與李承乾、李泰準備開始計算。

  「收,熟食馬料一百八十石又三十六斗,收,熟食馬料四百七十石又十七斗……」

  這次他念得速度更快,不過需要計算的東西卻很簡單,只是簡單的加法計算而已。

  等他念完,二小便跟著報出了數目:「師長,一共收熟食馬料十六萬六千六百一十九石。」

  民部官吏也跟著報出了這個數字:「回陛下,戶縣子,收熟食馬料十六萬六千六百一十九石。」

  當李承乾、李泰與民部官吏一前一後,報出這組數字後,民部郎中李孺瞬間變得臉色慘白,整個人就像被抽調了筋一般,直接癱軟到了地板上。

  而之前還捻須微笑的戴胄,卻是臉色猛的一變,轉身狠狠瞪向已經癱倒的李孺。

  而大殿之中的百官,大多數人也反應了過來。民部兩本帳簿之上,這熟食馬料的數目,居然對不上!

  銅錢帳簿,剛才計算的結果,貞觀二年四個月時間,支出了銅錢三十七萬貫左右,購熟食馬料十七萬石左右。

  但另一本粟米帳簿之中,四個月時間,入帳的熟食馬料,居然只有十六萬六千多石,整整少了四千多石!

  按照一石熟食馬料,大致價格在兩百多錢一斗,兩貫左右一石的價格計算,那便是八千貫左右。

  換而言之,就是有人從民部貪污了八千貫銅錢,這可不是小數目了。更何況,這還僅僅是貞觀二年四個月的時間而已。

  想清楚其中的關鍵,大殿之中頓時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得見。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這可是驚天大案!

  居然就這樣簡單被戶縣子給揭穿了!

  眾人頓時都將目光投向了癱倒在地的李孺,能幹出這事的,除了這位民部郎中,也沒有其他人了。

  張亮更是一臉驚恐,李孺貪墨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

  他平日雖然跋扈,卻也不是白痴,更何況他府里產業不少,李二的賞賜更多,他也沒有必要去貪墨這些銅錢。

  張亮如今只擔心,自己會因為這個白痴大舅子,引火燒身。

  他此時愈發後悔,方才自己是豬油蒙了心嗎?怎麼跟著這個李孺一起去和李忘憂打什麼賭?

  戴胄起身出列,一撩朝服跪倒在御階之前:「陛下,臣馭下不嚴,監管不當,導致有人從民部謀取私利,貪贓枉法。這皆是臣之罪!請陛下治罪。」

  張亮的反應也不慢,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也跪倒在了御階前:「陛下,臣的妻兄所作所為,臣是真的不知,還請陛下明察。這等貪贓枉法之人,罪大惡極,臣恥於與之為伍。」

  他話說的漂亮,但卻讓百官暗中搖頭。

  李孺不管怎麼說,也是張亮的妻兄,如此撇個乾淨,卻也可見其心胸了。

  御階之上,李二的臉色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