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願意跟我走嗎

  米里曼也是打的好算盤,如果真能如這唐人少年所言,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採集到太陽天火,那醴泉坊這祆祠可就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不僅祆教神殿不會追究他聖火熄滅的責任,他還會得到更多的收穫,與之相比,一個拜占庭女奴確實不算什麼事。

  而且經過祆祠火壇上聖火無緣無故熄滅的教訓,他也不敢再得罪李忘憂了。即便李忘憂給他們採集到太陽聖火,要是再被搞得熄滅掉了,那他就真沒用活路了。

  可能屆時一頭撞死在祆祠火壇的銅鼎上,是他能夠想到最輕鬆的事情了。

  「小郎君,你多久能為我祆教採集太陽聖火?」米里曼焦急的問道。

  「隨時都可以,只要有太陽,正午時分最好。」

  米里曼低頭略一思索:「那就三日後的午時如何?你必須當著我祆教所有祭師和教士的面,採集到純潔的太陽聖火。」

  李忘憂點點頭:「可以,不過你得讓我先將那大秦女奴帶走。」

  米里曼既然已經答應了這項交易,也沒有推辭,點頭答應了下來。

  如果三日後的午時,李忘憂能夠當著長安城內所有祆教祭祀與教士的面,採集到太陽聖火,那自然皆大歡喜。

  如若李忘憂是欺騙他們的,祆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米里曼召喚來一位教士,讓他與李忘憂等人去那胡人酒肆,吩咐胡人掌柜放人。

  李忘憂等人告辭離開,米里曼自去忙著籌備三日後聖火採集祭典儀式,這是一個繁瑣的工作。

  同時他還得安撫教徒,告知他們聖火,之所以會無緣無故熄滅,是因為祆祠即將採集純潔無比的太陽聖火。

  在最聖潔、最高貴的太陽聖火面前,火中之火自然熄滅,是對太陽聖火的尊崇。

  這番說辭,配合上祆祠火壇上聖火,無緣無故自動熄滅,反而讓祆教信徒信以為真。

  畢竟當時火壇內有不少信徒正在祭拜禱告,他們親眼見證了銅鼎中,聖火接二連三的自動熄滅。

  在薩保米里曼的宣傳下,所有的人,包括祆祠中的祭師與教士,都相信了這番說辭。

  粟特人開始禱告,期待三日後太陽聖火的降臨。

  出得祆祠,程家兄弟、尉遲雙胞胎、房遺愛、牛正平早已在祆祠門口等待他們了。

  礙於有祆教的教士在場,眾人都憋著笑意,互相擠眉弄眼,傳遞著信息。

  今天這事,對於這群紈絝們來說,實在是太過癮了。

  弄熄祆教的聖火,這種事情對於這群無聊找樂子的紈絝們而言,簡直太刺激太爽了。

  不過他們也知道此事不能聲張,甚至連他們的父輩都不方便告知,也只能幾人之間互相偷著樂。

  這讓紈絝們甚是遺憾,有種錦衣夜行的感覺。

  一群人再次返回西市的胡人酒肆,祆教的教士向胡人掌柜傳達了薩保米里曼的命令,讓他交出那名大秦女奴。

  胡人掌柜沒想到僅僅半天時間,李忘憂便說服了祆教薩保,這讓他詫異不已。

  薩保的命令,胡人掌柜自當遵從。他讓人將阿弗洛狄忒喚出,準備去往長安縣縣衙辦理手續。

  昨晚火災後,阿弗洛狄忒轉身離去時。

  閉眼,那一滴淚,帶著一份執著,一份等待,一份決然,一份憂傷落了下來。

  兩年前,當卡爾西頓城被波斯人攻破的那一刻,對於年僅十三歲的少女而言,仿佛看見整個世界崩潰在她的面前。

  燃燒著火焰的廢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磚都刻著她鮮活的記憶。從一名天之驕女淪為女奴,阿弗洛狄忒對神失去了信仰與希望。

  此後長達一年半的漫長旅途,更讓阿弗洛狄忒對未來喪失了期待,故鄉,再也回不去了,她只是一個被記憶放逐的可憐人。

  昨日,在她百般反抗中,被拖著出來見客。

  阿弗洛狄忒以為那將是自己人生,無邊黑暗地獄的開始。卻沒想到那笑起來很好看的大唐少年,會溫柔的蹲在她身旁,語氣柔和地問她:「你沒事吧?」

  僅僅一句話,阿弗洛狄忒的心中仿佛就被愛神丘比特射中了一箭,她乖巧的任由那大唐少年牽著她的手入座。

  被他的朋友嘲笑醜陋時,阿弗洛狄忒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眼淚落下。

  她主動換上了舞服,跳起了拓枝舞,想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那大唐少年。

  那一刻,她忘卻了自己女奴的身份,甘心情願付出自己的一切,想要重回夢中的世界……

  當他還是走了,並沒有帶走自己。

  聽酒肆中其他胡姬說,那少年試圖將她買下來,但遭到了胡人掌柜的拒絕。

  阿弗洛狄忒知道那是為何,祆教,波斯人與粟特人的共同宗教,他們要藉此侮辱自己,侮辱拜占庭帝國。

  那位大唐少年離去後,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一枚磨尖的髮釵,在一次被強迫去接客之前,阿弗洛狄忒就將將它插入自己的心臟……

  帶著對他的思念,直到肉體衰朽;可是,這一刻,阿弗洛狄忒卻又恨他。所有的美好日子,已經遠遠一去不回了……

  阿弗洛狄忒的心中已經生不出一絲傷感來,因為活著的世界已經沒有如果。

  當胡人酒肆掌柜命人去召喚她時,阿弗洛狄忒的掌心中,已經扣緊了那隻尖銳的髮釵。

  出乎她的意料,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那位一臉溫暖笑容的大唐少年。

  阿弗洛狄忒原本木然的臉上,一滴眼淚再次滑落。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笑顏如花。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是,願意和我走嗎?」

  「我願意。」

  李忘憂再次朝少女伸出了手,牽住了阿弗洛狄忒的手掌。她的手柔若無骨,軟軟地,有些涼,卻緊緊攥緊了李忘憂的手,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幸福。

  胡人酒肆掌柜,陪著他們去長安縣縣衙辦理了手續。

  李忘憂讓他寫下文書將阿弗洛狄忒放免為良,拿著長安縣縣衙開具的文書,以及胡人掌柜的放免文書,辭別紈絝們,準備帶著胡姬少女回家。

  原本李忘憂還想向紈絝們再借一匹馬讓阿弗洛狄忒騎乘,但卻被胡姬少女拒絕了。

  在紈絝們玩味的笑容中,阿弗洛狄忒沒有絲毫的羞澀,執拗的要求與李忘憂共乘一馬。

  自打從胡人酒肆出來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再也沒有消失過。兩人擠在馬背上,她縮在李忘憂的懷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信馬由韁向定周村而去,李忘憂卻有些蛋疼。

  應該如何與美女上司解釋阿弗洛狄忒的事情呢?挺著急的,求答案,在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