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氣,已是初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般到了這個季節,南方或者有秋雨,北方卻罕有降水來臨。
但是今夜不同!
前半還是夜月朗星疏,漫天燦爛星光,一條銀河高掛,確實是個晴朗好夜空。後半夜卻突轉急變,濃重鉛雲自東南而起,層層密布蓋亞當空,一輪明月被遮住,漫天星光變慘然,忽然狂風驟起,大雨轉眼磅礴。
明月與繁星不見,夜色轉瞬漆黑。天地之間雷鳴電閃,濃重的雨幕將山河遮掩,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洗刷。
暴雨如注,大河怒嚎,在這種狂風驟雨的天氣中,田家莊外渭水畔卻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此人衣衫全是鮮血,胸前有明顯的焦糊跡象,他面色慘白,左臂折斷,一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猙獰,再也沒有往日瀟灑悠然的氣質。
正是王凌雲。
他真的活了下來!
原來王凌雲自幼習武,七歲那年偶然學得一項異術,乃是戰國時期雞鳴狗盜之輩留下的縮骨功。此術本沒有什麼大用,而且練習之時痛苦異常,若非他生性隱忍幾乎也不能堅持。想不到今夜卻救了他的命。
當時那一炮轟擊,有著巨大慣性的實心炮彈裹挾著無邊動能衝來,殺傷力何等威猛。他先以劍格擋,然而毫無用途,當炮彈砸中他胸膛的一瞬間時,那種灼熱和劇痛差點摧毀了他的意志。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身體卻下意識使出了縮骨功,不想竟能保留一命。
自古至今江湖賣藝者就有胸口碎大石之術,石頭置於胸膛,然後以大錘擊之,巨石碎而胸無恙,其實就和他今夜在炮彈中逃命一個道理。
若是擱在後世物理學家口中,這種情形便能解釋為壓力與壓強的轉換,軟硬兩種物質同時受到衝擊,必然會有一個緩衝傳遞的過程,期間便會把巨力削弱卸開。但是這個道理王凌雲不知,況且他也不是毫髮無損。
紅衣大炮的實心彈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還是近距離命中,王凌雲雖然身具縮骨功,但也只能保證他沒被砸死,卸力之時卻把肋骨震斷了一根。
今夜之敗,實乃生平第一次,然而這第一次卻直接將他打入了深淵。大理寺那次失敗還有回緩,這一次卻是一敗塗地,輸掉了所有身家。
「咳咳咳……」他手捂胸口劇烈猛咳起來,前半夜為了躲避搜查,他忍著傷痛趴在渭水中整整兩個時辰,夜間水涼,寒氣侵襲,更加劇了內腑之傷。
「韓躍小兒,今夜之仇我王凌雲必不與你甘休,只要有機會,我要你的命,啊啊啊!」他痛苦的咆哮,幾乎要被仇恨之火焚燒,縱然大雨傾盆,依然澆不滅他的憤恨。
遠處隱隱又有盔甲叮噹聲,百騎司戰士受皇帝嚴命,縱然暴雨如注仍然在四處搜尋。王凌雲瞳孔一縮,悄悄將身子俯倒下去,再次沉入了水中。
現在他身受重傷,肋骨都斷了一根,雖然能以內力撐住,但卻失去了廝殺的能力。若是被這些百騎司抓住他,下場可想而知。
百騎司不愧是皇帝親軍,在這樣暴風驟雨的天氣里他們也搜索的很盡心,人人頂風冒雨四處查看,有幾個戰士甚至還跑到河邊用槍捅了半天。
王凌雲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他強忍胸口鑽心之痛,不斷告誡自己要堅持,堅持,只有留得一命,才能找韓躍報仇。
這次戰士們停留的時間特別漫長,直到王凌雲幾乎憋氣不住之時,眾人才在一個小隊長的帶領下緩緩離去,他們並非偷懶,而是要去另一處繼續搜尋。
皇帝淡淡一句話,百騎司精英卻忠誠如斯,當真不愧是天子親軍……
……
王凌雲喘著粗氣從河中爬出來,他渾身濕漉,天地間又暴雨不停,以他武功強橫之體魄,此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心知自己受傷嚴重,再這麼拖下去必然要遭。當下再也不敢耽擱,在雨夜中確定一番方向,咬緊牙關快速向長安飛馳。
堂堂凌雲公子屠人燒村,事情還被皇帝親見,此事明日一早必然轟動帝都。到了那時,抓他的公文定會貼滿長安,所以他只有一晚上時間可用。確切的說,只有後半夜。
大雨漸漸有收停之勢,他心中焦躁,強行以真氣壓住傷勢,腳下快步如飛,毫不考慮體力消耗。
從田家莊到長安足足二十里地,若是平時怎麼也得一個時辰,但他拼力趕路,竟然只用了大半時間便至。
趁著雨勢沒有停止,駐守的將士還在偷懶,他強忍傷勢攀爬越過城牆,一路閃避巡街武侯,終於到了太原王氏在長安的大宅。
他不敢走正門而入,只從後院翻牆。這時他的傷勢已經有些壓制不住,那根斷裂的肋骨雖然被他強行接上,但是一夜狂奔又再裂開,當他終於跑進自己的密室之時,只來的急喊一聲『姐姐救我』,整個人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渾身已經再無一絲力氣。
密室中有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她容貌絕美,比之羅靜兒和唐瑤更勝一籌,唯一遺憾的是體態纖柔,眉宇之間隱隱有病氣纏繞,偶爾還會輕咳幾聲。
這女子正是王凌雲的姐姐,名叫王凌雪。
此時雖是深夜五更,但她竟然還未曾入睡,正手捧一卷古書看的入迷。王凌雲直衝密室進來噗通倒在地上,幾乎將她嚇了一跳。
「阿姐,我輸了……」王凌雲就那麼躺在地上,胸口的傷勢讓他喪失了所有體力,真氣衰退,肋骨斷裂處再也無法壓制,差點刺穿了他的五臟。
王凌雪一把扔掉古書,慌慌上前扶起他,急切道:「小弟,你這是怎麼了?」
「身受重傷,肋骨斷了一根!」王凌雲一臉憤恨,猛然劇烈咳嗽,口角溢出鮮血。
「怎麼會這樣?」王凌雪一手幫他擦血,另一隻手卻按在他左胸下方,指掌一推一送,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竟然把斷裂的肋骨接上。
王凌雲慘笑道:「我從小反對你習武,想不到今夜卻要你來幫我接骨……」
「傻弟弟,你也是擔心阿姐身體,莫要自責。」王凌雪輕輕將他扶起來,皺著眉頭道:「你我姐弟二人師承魚老宗師,他所傳之術何等了得,這天下年輕一輩幾乎不可能有你對手,到底誰把你打成這樣?莫非你遇到了羅靜兒?」
「咳咳咳……」王凌雲猛咳幾聲,一臉慘然道:「若是輸給她也就算了,至少我還能甘心,也不會感覺恥辱。」
王凌雪聰慧絕頂,聞言頓時聽出異常,下意識道:「不是敗給羅靜兒,那是老一輩人物出手嗎?不對不對,他們人到中年氣血開始消退,聲名雖隆戰力卻減,除了尉遲敬德沒人還能保持巔峰……」她說到這裡,小手忍不住掩住嘴巴,吃驚道:「難道你惹了尉遲老黑?」
「姐姐莫要亂猜了!」王凌雲一臉黯然,王凌雪幫他把肋骨接上,他氣力稍微有所恢復,眼中漸漸射出刻骨仇火。
他恨恨道:「我敗輸之人乃是韓躍,確切的說,是他手裡的一尊大炮。」
「一尊大炮?那是什麼東西,暗器麼……」
王凌雪微微有些發呆,聽不懂弟弟在說什麼。
「阿姐,我不能再長安待了,你速速幫我療傷,明日天亮之前我必須出城離去。」
王凌雪又是一怔,忍不住問道:「去哪?」
「突厥!」王凌雲眼中凶光一閃,惡狠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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