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躍看了眾人一眼,猛然一整衣衫,低聲道:「第一道令,命李勣、程咬金、秦瓊三人各帶百名騎兵,負責保護中軍左翼。Google搜索」
三個國公轟然應諾,策馬回身去挑選戰士,臉上看不出半絲不爽。他們是國公沒錯,但是他們同樣是兵將,必須聽從主帥之命。
韓躍眉頭微挑,接著又道:「第二道令,命尉遲敬德、劉宏基、柴紹三人各帶百名騎兵,負責保護中軍右翼。」
又是轟然應命,全無一點拒絕,這三人之中的柴紹還是皇親國戚,按照輩分韓躍得喊他姑父,然而此時身在軍中,他同樣要恭恭敬敬聽從侄兒的命令。
大唐軍令,就是如此嚴格。
韓躍連下兩道命令,眼中漸漸有光彩閃爍,他繼續道:「餘下眾將隨同本帥恪守中軍。待到熱氣球飛天投彈,全軍趁亂衝擊新丸城……」
「喏!」眾國公齊聲應命。
韓躍猛然回頭,對著騎兵中間一個特殊小隊輕喝道:「速速下馬準備,本帥要求你們在一刻鐘之內放飛氣球,成功升上高空,直達新丸城上方。」
那隊兵將轟然聽令,這些人乃是專門受過研究院培訓的騎兵,已經多次演練過如何快速架設熱氣球。韓躍一聲令下,此隊頓時忙碌開來,不過幾個轉瞬功夫便將熱氣球架好。
一人越眾而出恭聲道:「稟告主帥,熱氣球已經架設完畢,是否現在點火。」
「點火!」韓躍吐氣開聲,長長噴出一口熱氣。那人鄭重點頭,轉手衝著隊伍猛然一揮,但聽轟一聲悶響,火光驟然亮起。
熱氣球乃是靠著熱力浮空,由於這個時代不能製取丙烷,所以採用的是火油作為燃料。這東西火力比丙烷更猛,但是不適合長途飛行,好在今夜只是突襲作戰,又不是遠飛之徵,恰好發揮熱氣球的優勢。
火舌吞吐,熱力四射,十五個大氣球緩緩鼓脹開來,漸漸有離地升空的跡象。
韓躍時刻注意著變化,他今夜身為主將,每一個都得從他口中發出。眼見熱氣球已經填滿熱氣,他猛然一會手臂,喝令道:「速速裝載燃燒彈,半刻之內立即升空。」
「喏!」那隊士兵轟然應命,飛快從馬背上卸下燃燒彈,按照每個氣球一百彈的數量裝載。
時間在一點一點推進,韓躍仰頭看向夜空,但見漫天繁星點點,一輪明月垂掛中天,今夜只有微風徐徐,正適合熱氣球升空。
一千騎兵靜靜立在那裡,人含枚,馬銜爵,寂靜悄悄,唯有火油燃燒的呼呼聲不絕於耳。
「稟告主將,燃燒彈裝載完畢,熱氣球浮力已經達到峰值,是否現在升空?」
韓躍目光一閃,他再次仰頭看了看天色,緩緩吐出兩個字道:「升空……」
伴隨他這個命令,只聽轟轟隆隆一陣巨響,守護熱氣球的戰士猛然抽刀砍斷繩索,十五個熱氣球同一時間浮空而起,氣勢蔚為壯觀。
不遠之處,程咬金等人靜默注視,李勣忽然輕嘆一聲,感慨道:「這世間真是不公平,當年老夫苦讀兵書,十五歲從軍出征,二十歲尚不知韜略。再看看此子,他從沒經過戰陣,然而初次領軍便滴水不漏,命令環環相扣,一環套一環,全無半點閃失,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他目光炯炯看著韓躍,直覺心中感慨萬千,旁邊程咬金嘿嘿一樂,壓低聲音道:「幾位老哥哥,咱們是不是該有所決斷了。」
老程這話說的無頭無腦,偏偏眾多國公皆都心知肚明,秦瓊目光閃爍幾下,沉吟道:「自古皇權相爭,歷來需要染血,奪位失敗者下場悽慘,追隨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此子雖然額角崢嶸,但畢竟是新崛起之人,太子承乾已經入主東宮,四皇子李泰也嶄露頭角。唉,陛下雄才大略,生的兒子也個個了得,老夫真怕一個站隊不好,將來禍及家人……」
老程嗤笑一聲,嘿嘿道:「二哥此話真是言不由衷,別人還有站隊選擇的可能,你恐怕只能鐵了心幫他奪位吧。看看這小子一路之上,行軍不忘摟著女娃娃腰,也不知他的手掌規不規矩,有沒有趁機摸摸大腿小腹,那可是你家的外甥女。」
滾刀肉就是滾刀肉,老程這貨輩分比羅靜兒高了一輩,按說做叔叔的哪能說侄女私事,偏偏老程就不在乎這個……
這貨不但說了,而且還是當著秦瓊的面說。言下之意分明嘲諷秦瓊故作拘謹,羅靜兒和韓躍的事情眾人皆知,別的國公還能選擇其他皇子,秦瓊身上卻早在貼了韓躍的標籤。
秦瓊有些懊惱,下意識便想去抽腰間的瓦面雙鐧,他要狠狠揍一頓程咬金。
旁邊李勣低喝一聲,冷冷道:「叔寶兄冷靜,此乃行軍作戰之中,不得喧譁打鬧。」
秦瓊重重一哼,緩緩收回腰間的手掌。
李勣提醒的很對,一千人的軍事行動也是作戰,只要是作戰就得遵守軍令。
「今次暫且饒你一命,待到作戰之後,老夫必要暴揍你一頓出氣。」黃臉漢子怒氣沖頂,對著程咬金重重一揮拳頭。
老程乃是滾刀肉,這等威脅他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次,這貨咧嘴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不但不在乎,反而繼續挑釁,嘿嘿道:「二哥,有種你現在就揍,俺老程保證不還手。來呀,你來呀……」
「無恥!」眾人齊齊翻個白眼,眼見他這副欠揍表情,人人都覺得牙根痒痒。
李勣忽然大有深意看了一眼老程,淡淡道:「你這傢伙外粗內細,別人不知道你的手段,老夫卻一眼看穿。你無非是想藉機生事,讓我等忍不住揍你一頓,這樣便算觸犯軍令,到時主帥依令責罰,我等只能乖乖承受。哼,一個少年侯爺杖責一群國公,此事傳出去之後,他的威信必然暴漲……」
眾人都是一呆,這才明白老程的本意。
夔國公劉宏基猛然跳了出來,此人雙手握拳,砂鍋大的拳頭猛然一揚,嘿嘿壞笑道:「他奶奶的,老子早就想站隊了,責罰就責罰,老子乃是街頭無賴出身,生平最不看重的就是名聲,正好拿來讓涇陽侯立威。」
他雙拳猛然一搗,瞬間便是兩個封眼錘,老程一時不察竟被打中,登時疼的嗷嗷直叫。
劉宏基獰笑道:「兄弟們,程咬金甘願挨揍,這貨平時沒少噁心咱們,今夜正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旁邊十幾個國公雙目閃爍,眾人悄悄看了一眼遠處的韓躍,眼見那個少年俊秀挺拔,實有悠然超塵之姿。選擇這個孩子,也許並沒有錯。
柴紹忽然往手掌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道:「他奶奶的,為了給侄兒立威,我這個做姑父的只好故意觸犯軍令了,程老匹夫,吃老子一拳。」
一群國公大將,忽然同時發喊,各舉拳頭狠狠揍向程咬金。
老程雙手護頭,乖乖承受雨點般的暴揍。這十幾個國公個個武藝高強,拳頭真打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場中唯有兩人不曾出手,其中一人是秦瓊,他身份特殊,不用站隊也貼上了韓躍標籤,所以便不用故意觸犯軍令。
另一人卻是李勣,這個大唐儒將有些腹黑,他一直看著老程挨揍,嘴中感慨道:「程知節對陛下的忠心真是沒話說,為了幫涇陽侯立威,他竟然甘心挨揍,此事老夫佩服。」
他故作感慨半天,忽然嘿嘿一笑,雙眉挑動道:「不過你們這群傻貨也不想想,今夜我等十幾個國公任憑一個侯爺差遣,此事傳出去之後,立時便會讓人知道我們選擇站隊,何須故意觸犯軍令?戰前私自鬥毆,按律當軍杖三十,嘖嘖,那三十杖可不是好挨的。」
那邊打架的國公聞言一怔,眾人面面相覷,人人目瞪口呆,柴紹忽然反應過來,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老子乃是他的姑父,天生不用站隊,我這是何苦來哉?非要故意觸犯軍令……」
……
半刻鐘之後,十幾個國公站在韓躍面前,李勣一臉鄭重道:「啟稟主帥,軍中嚴禁私鬥,尤其還是大戰來臨之前,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人人熟知軍令卻依然故意觸犯,分明是不把主帥放在眼裡。」
他說到這裡緩緩一停,忽然大有深意看了韓躍一眼,淡淡道:「主帥,下令吧。」
「下令?下什麼令?」韓躍百般不解,目光在十幾個國公臉上掃過,眼見眾人都是鼻青臉腫,他實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李勣輕咳一聲,惡狠狠道:「按照大唐軍令,戰前鬥毆者,杖責三十軍棍,主帥下令吧,狠狠揍這幫不敬將帥的蠢貨。」
韓躍目瞪口呆,張著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十幾個國公,個個都是唐初名將,讓他一個侯爺下令杖責,天下哪有這樣的怪事?
就算他有膽量下令,那些行刑的士兵有膽量打嗎?
李勣忽然壓低聲音指點道:「主帥,你可依照戰時規矩,喝令他們戴罪立功,杖責權且記下……」
韓躍腦中靈光一閃,面上現出威武之色,大喝道:「爾等喧譁軍營,按例當杖責,然大戰當前,本帥正直用人之際,權且記下此次懲罰,如有再犯,定斬不饒。」
「喏!」十幾個國公轟然應命。
遠處一千騎兵瞠目結舌,人人打了個寒顫,心中暗暗道:「侯爺好大的威風,十幾個國公欠他的杖責,乖乖隆地咚,咱還是好好聽令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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