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矮子,你方才說什麼?

  李世民說話的時候,一旁的房玄齡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畢竟,陛下性子一直以來都是如此,興致來了,膽大包天。

  李綱眼中很多次露出不理解之色,尤其是李世民說他假裝李綱弟子的時候。

  用李綱的話來說,你血脈有些雜,不適合當我的弟子。

  片刻之後,李世民打扮的樣子就變得正常了起來,房玄齡也變得正常了起來。

  正常的,確實像是大齡讀書人。

  李綱嘆息一聲:「陛下,非要如此嗎?」

  李世民淡定一些:「李綱先生,你有所不知,朕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跪拜,明明很好的金秋詩會,變成了歌功頌德,沒意思了就。」

  「朕與房相,扮成先生的弟子,到時候便可以看到詩會最真實的一面,何樂不為?」

  李世民說完,突然期待了起來:「聽說去年的詩會之中,湧現出不少驚艷絕絕的年輕人,今年的詩會,定然會更加精彩吧。」

  李綱點點頭,或許吧。

  ……

  詩會在風月樓二樓,柳軒等人進入風月樓之後,就被帶到了二樓,入了座。

  說是入了座,其實就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小案幾,上面不定時有人奉上酒水,果子,果脯,糕點一類的東西。

  柳軒和李麗質三人躲在後面,並沒有朝前去,畢竟大家都坐下來的時候,前面什麼動靜,誰都能看清楚。

  長孫衝進來的時候,直接懟到了第一排,坐在那裡吃著果子剔著牙,兩個青樓女子還在不停的給他捶腿,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丫丫嘴角各種各樣的渣渣太多了,柳軒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給丫丫擦了一下。

  雖然柳軒也知道,過不了一會兒,渣渣又會爬滿丫丫的嘴角。

  「丫丫,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要學會自己擦嘴角了。」

  丫丫一聽柳軒的話,立馬撅起小嘴,眼淚汪汪:「阿耶不要丫丫了嗎?」

  柳軒嚴肅的說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不要丫丫呢?」

  「只不過,阿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丫丫眼中的水汽立馬消失,嘴角由向下迅速變為上揚:「阿耶,你要做什麼?是不是要打大灰狼?」

  柳軒笑而不語:「你先吃。」

  此時的詩會正中間,並沒有人坐,按理說那三個位置,應該是地位極高之人。

  李麗質在一旁不停的給柳軒削梨子,李慧則是不知道低下頭在準備一些什麼。

  李淑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只不過嘴裡一直似乎在念叨著什麼。

  偶爾可以聽到的就是,從軍,邊塞……

  寒風在平康坊的街道上吹過,路邊看熱鬧的和趁著今日人多想要賺點小錢的商販們一個個裹緊了身上的衣衫。

  而風月樓里,溫暖如春。

  長孫沖坐在那裡,就不停的有人走上前跟他寒暄,敬酒,這就是權利的感覺嗎?

  突然,人群的躁動變得小聲了起來。

  「他來了他來了!」

  「誰?」

  「范陽盧氏,盧凌雲!」

  「嘶……就是去年的那個詩會第一,作詩之王?」

  「可不就是嘛!看看人家,面色如玉,風度翩翩,英俊瀟灑,難怪能寫出來那麼好的詩啊,一首問君思,技壓群雄,咱去年也算是超常發揮了,可依舊不及人家一毫啊。」

  讀書人一個個議論紛紛,但盧凌雲路過的地方,議論聲就會降下來。

  這是一個驕傲的人,驕傲的像是一隻大公雞。

  柳軒甚至覺得,這個人頭上戴上紅色的帽子,肯定就是鬥雞。

  「這就是去年的作詩之王吧?」李慧小心翼翼問道。

  去年的時候,她躲在後面,啥也沒有看清楚,就結束了。

  「額,應該是王……吧……」李麗質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人。

  李淑則是眯起眼睛,下意識向腰間摸去,旋即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今日出門沒有帶刀。

  臉上尷尬一笑,看來,遇到厲害的人,不管是哪裡厲害,總是想拔刀一較高下。

  這個習慣不好。

  丫丫此時指著盧凌雲說道:「阿耶,他好矮啊!」

  柳軒剛想去按住丫丫的嘴巴,但已經來不及了。

  小孩兒的聲音在成年人群眾是異常明顯的。

  方才丫丫要哭的時候,柳軒及時讓丫丫閉嘴了,現在,一個不留神,丫丫已經喊出來了。

  頓時,整個詩會現場鴉雀無聲。

  丫丫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哆哆嗦嗦從榻上爬到了柳軒的後面。

  士子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四處尋找說話的聲音,許久之後,才將實現停留在了柳軒身後的那個探著腦袋的扎著一柱擎天髮髻的小女孩兒身上。

  詩會正中間,盧凌雲身形猛地一停,臉上的肌肉猛烈的抽搐著,面色漲紅。

  盧凌雲,范陽盧氏年輕一代之中頗有文采之人,年輕一輩之中的代表人物,驚艷才絕,天下無出其右者。

  連續幾年,詩會之中都頗有名望。

  甚至有人傳言,過去幾年,盧凌雲並沒有拔得頭籌,是因為他不想,那些拔得頭籌之人,都是世家子弟,相互之間,給面子而已。

  如此才學深厚之人,也是一個驕傲之人。

  盧凌雲緩緩回頭,眼神之中已經夾雜著一絲絲隱忍和怒意。

  他可以容忍別人說他才學不行,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爭高下是要拿出硬實力的。

  唯獨有人說他矮……他忍不了。

  曾經在青樓之中,有一位有希望成為京城花魁的歌女,只是眼神飄忽了一下,那意思仿佛在說盧凌雲矮小,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歌女,即便她確實貌美如花,即便她確實有些才學,在青樓之中屬實罕見。

  聽說,那歌女被製作成了蠟人。

  盧凌雲回頭,憤怒看著那個探著頭的小女孩兒,氣的渾身發抖。

  這一刻,長孫沖都不由嘀咕了一下:「誰啊,這麼實誠,也不知道撒個謊。」

  丫丫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脅,看著那個像是刀子一般的眼睛,丫丫握緊了柳軒的衣角。

  「誰,有膽子說,沒有膽子站出來嗎?」

  盧凌雲的聲音仿佛從後槽牙之中發出來。

  沒有人敢吭聲。

  柳軒摸了摸丫丫的腦袋:「別害怕,童言無忌。」

  一旁的大壯正在吃綠豆糕,此時緩緩起身:「小矮子,你方才說什麼?我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