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頓時樂呵呵了起來,跟一旁的馬周說道:「小馬啊,你看看,我這乾女兒,多可愛,多懂事。」
「來,丫丫,叫馬叔叔。」
丫丫點點頭,躲在柳軒後面,朝著馬周張望著:「馬叔叔好。」
馬周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倒不是他不通曉人情世故,主要是這麼多年,他就是這個樣子,做事有禮有節,但架不住早年艱難困苦經歷的太多,以至於現如今,不管如何,他都有些表情不自然。
生活和經歷磨平了他的稜角,給了他一雙如同火炬一般的眼睛。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擠出來一個笑臉,有些難看,像極了那些從川蜀之地過來的人臉上偶爾會戴著的儺戲面具。
丫丫瞬間緊張了起來,抓緊了柳軒的手臂:「阿耶,我怕。」 ✯✷
柳軒笑了笑:「你不用怕,馬叔叔是好人,是不是?」
丫丫似懂非懂,在小孩兒的世界裡,好人和壞人很是分明,怎麼看,馬叔叔都不像是好人啊,不笑還好,笑起來,實在是有些嚇人。
李世民這會兒開始擠眉弄眼了,這介紹自己聰明伶俐的乾女兒,還被馬周嚇到了,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不過轉頭就對丫丫說道:「丫丫啊,乾爹跟你說啊,你這個馬叔叔笑起來是有些嚇人,但今日給你帶的糕點,可是他親自去買的。」
一聽糕點是馬周買的,丫丫頓時長吐一口氣,用力點點頭。
「一杯就醉的乾爹,我不怕了。」
這個改口直接讓馬周笑出了聲音。
自從第一次進入陛下的視野之中以來,馬周從沒有見過陛下在這方面突然出現這般窘境。
看著李世民臉上錯愕之色,馬周心頭不由展露出來一絲難得的鬆弛。
這一次,笑容自然了起來,心花怒放之中帶著些「原來陛下也是如此」的欣慰。
丫丫也跟著樂呵呵笑了起來。
柳軒則是打量著面前這個被李世民稱作小馬的人,心中已經有了思忖,不出意外,這個就是馬周了吧。
那個布衣宰相,那個一篇策論直接干到李世民心裡,字字句句往李世民心窩裡撓的存在。
看樣子,比李世民似乎還要老一點,但按照柳軒的記憶,馬周卻比李世民小兩歲。
「這是我家的管事,你叫他小馬就行了,當然,馬管事這兩年有些操勞,所以看起來有些年邁一些,其實精神的很。」李世民不忘解釋道。
現在的馬周,應該乾的還是文書一類的工作,難道是監察御史的位置?
按照唐朝官吏的升遷規律,貞觀三年馬周進入李世民法眼,現在應該還在磨練階段,說是管事也不過分,畢竟管事也是每天給家主提意見。
「馬管事一看就是精明能幹之人,老李,你家裡可以說是人才濟濟啊。」
李世民摸著鬍子,很是得意,看來帶馬周出來,總是不會丟人的。
「你看看老程和老牛,往那一站,生人勿近,小偷小摸直接嚇跑了就。」
李世民臉上一僵,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起來老程和老牛還有尉遲恭,他就有些生氣,有次帶著兩人去東市逛……視察民情,微服私訪,剛剛進入人們總是說的那個民生疾苦之地的風月樓,李世民就發現,程咬金三人組往那一站,一群風月樓之中的女菩薩直接退避三舍,一個半老徐娘就衝出來接待了,一口一個:「大爺,你這麼久不來,我家姑娘都想你了。」
當時李世民差點沒被嚇到,同道中人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行了行了,別提他們了,最近老程三人家中的小孩兒都在好好讀書呢,賢弟,聽說他們從你這拿走了什麼好東西,小孩兒最近認字極為高興,一點也不像之前那般看不下去書了。」
「你說說,可是什麼好法子?」
柳軒神秘一笑:「老李,你這話說的,來來來,先到家裡坐。」
說完,柳軒就不吭聲了,帶著李世民和馬周往前走。
身後不遠處,劉仁願和薛仁貴捂著腦袋,不敢抬頭。
兩人知道,老程他們帶走的書籍裡面,講的故事可都是賊猛的存在。
看到幾人走遠,薛仁貴長吐一口氣:「老劉,你說老李知道侯爺那本書裡面寫的啥,會不會嚇尿啊。」
劉仁願當即就瞥了薛仁貴一眼,開什麼玩笑,陛下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嚇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年陛下單槍匹馬破虎牢關的時候,硬生生把敵人嚇的尿褲子了。
「你別多嘴啊,咱就裝作不知道。」
哪怕是劉仁願,跟隨李世民許久,此時也知道不能亂說,侯爺自有侯爺的法子,人家跟陛下關係近,咱這小小侍衛,就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聽侯爺給丫丫和大壯講故事的時候說過,風暴來臨,沙漠之中有一種叫做鴕鳥的鳥,喜歡把腦袋埋進沙子。
劉仁願現在就想當個鴕鳥。
正堂之中,馬周一進門就被警覺的狗蛋發現了異常。
狗蛋長的很快,一個月左右,身子骨就大了一圈,此時的狗蛋或許基因里還帶著西伯利亞狼的血脈,濃度還比較高,還處於幼崽期,估摸著年齡也就半年多點,已經看起來有後世成年哈士奇大小了。
看到馬周出現,狗蛋本能的暴露出來狼的本性,眯著眼睛,低著尾巴,如同王者視察疆域一般,緩緩踱步,眼神之中的野性充滿了殺氣。
但下一秒,狗蛋還沒有堅持過三個呼吸的狼王之氣,就被李世民硬生生給打斷了。
李世民上來就直接趁著狗蛋不注意,偷襲而來,瞬間將狗蛋抱起。
「哎呦,狗蛋,幾天不見,長大了又。」
狗蛋瞬間破功,三角眼之中呆呆盯著李世民,身子還沉浸在方才的王者之風中,腦袋卻已經變回了之前懵逼的狀態。
歪著腦袋,吐著的舌頭隨意耷拉著,像極了一個喘不過氣吐著舌頭的小孩兒。
「嗷嗷嗷~哇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