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府衙大堂。

  就是那個「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大堂。

  除了徐孝德等人外，兩側還各自站著一排皂役。隨著吳全友的走入，眾人的目光齊齊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下官吳全友，參見刺史大人。」

  「犯人吳全友，你可知罪？」

  吳全友當即搖頭，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被抓來的。

  現在徐孝德一開口，就要定他的罪，這怎麼能行？

  「下官不知道因為何故得罪了並肩王，才會被捉拿丟進大牢，大人既然要治本官的罪，也要讓本官死個明白吧？」

  徐孝德冷笑一聲，「吳全友，你身為市令，卻收受賄賂，為他人搭橋鋪路，如今證據確鑿，你竟然還敢狡辯？」

  吳全友眉頭緊鎖，這事兒可就多了。

  徐孝德突然這麼說，他還真就不知道，究竟是那一起事情，被徐孝德他們發現了。

  「怎麼，還要本官幫你回憶回憶？」

  見吳全友沉默不語，徐孝德冷笑一聲，「來啊，帶犯人古篾匠。」

  一聽這話，吳全友的臉色就變了。

  是因為前幾日，他安排的那些匠人？

  怪不得此事會有蘇塵接手，因為這事兒就是他提的！

  「下官知錯了。」

  吳全友當即認罪，「請大人看在下官這些年來，盡職盡責的份上，放下官一馬吧。」

  見吳全友這麼爽快的認罪，徐孝德頓時笑了。

  徐齊莊卻是搖了搖頭，哪有這麼審案的？

  這樣一審還怎麼從吳全友的口中，套取更多的內幕？

  徐孝德淡淡道：「盡職盡責？吳全友，你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的？」

  「據本官所知，你身為市令這些年來，先後從諸多商戶的手中，收取諸多利益，將這些錢財換做古玩字畫等珍貴之物贈與他人……」

  「你以為，本官此次，只是針對你為那些匠人打掩護嗎？」

  吳全友臉色一變。

  徐齊莊也是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徐孝德，就見徐孝德拿出了一張紙，似是清單。

  「你出任市令一職以來，從王氏玉石店，周氏布匹，孫家米油等店鋪中，攫取多少錢財好處？」

  「是不是要本官一一給你細算清楚了？」

  吳全友咽了口唾沫，臉色逐漸發白。

  那些隱瞞之事，徐孝德是怎麼知道的，就像是這些人齊齊跑到了徐孝德的面前告了他的狀。

  「說說吧，吳大人，你攫取的這些金銀珠寶，都送去了什麼地方。」

  徐孝德慢條斯理的放下清單，拿起了茶杯，「你可是要想清楚了，本官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吳全友咽了咽唾沫，幾次猶豫著想要開口，終就是一語不發。

  徐孝德放下茶杯，「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也好。」

  「等定了馬雲飛的罪後，你也難逃一死。」

  一聽這話，吳全友的臉色瞬間一變。

  馬雲飛可算是他的大靠山了，若是馬雲飛都被定了罪，那還有誰能夠救得了他？

  「等等。」

  吳全友急忙道，「大人，小人之所以搜刮民脂民膏，全是馬大人安排的啊，下官也是被逼無奈啊。」

  徐孝德：「是馬雲飛逼你的？」

  吳全友連連點頭，「正是，正是啊。」

  「馬雲飛自從出任司馬一職一來，吃拿卡要，先後從下官的手中，拿走各種古玩珍寶不計其數。」

  徐孝德：「只有馬大人從你的手中收取各種好處嗎？」

  吳全友一咬牙一骨碌把所有與他有利益往來的官員，一一的爆了出來。

  上到司馬，下到錄事。

  整個湖州的官員體系中，竟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官員，與吳全友有過利益輸送。

  徐孝德聽了頭皮發麻。

  這還只是一個市令啊，一個不起眼的負責湖州商戶的小官兒，竟然連根錯節的拉起了這麼大的關係網。

  若是馬雲飛真的讓他成為司法，那這湖州城豈不是要變了天了？

  「都記錄下來了沒有？」

  徐孝德側頭看去，負責記錄文書的小吏點了點頭，臉上冷汗直冒。

  這事兒越來越大條了，整不好湖州的官場都要因此翻了個天。

  「既然吳大人坦白，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拿去給他簽字畫押，若是這些事情都得以證實，本官自然會為你向王爺求情的。」

  「多謝大人。」

  吳全友默然的按下了手印。

  收起了吳全友的供詞後，徐孝德揮了揮手，吳全友隨即被帶了下去。

  徐孝德揉了揉眉心，看著吳全友的供詞，忍不住的連連搖頭。

  雖說他在刺史這個位子上，有許多事情他都清楚，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是，他沒有想過，吳全友他們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與他知道的那些，可以不在乎的小事兒相比，實在是不能容忍。

  或許。

  他早早的制止住了他們，也就不會鬧出現在的麻煩了。

  「爹，該審一審馬雲飛了。」

  「……」

  徐孝德面無表情的瞪了過去。

  徐齊莊嘿嘿一笑，「要不，你讓我也試一試？」

  「想的美！」

  徐孝德沒好氣的呵斥道，「乖乖的站在那裡，當個看客就好，若敢隨便攙和，看我怎麼收拾你！」

  徐齊莊：「……」

  孫強樂呵呵的杵了杵徐齊莊，小聲道：「你爹在前面幫你抗雷呢，你還衝鋒陷陣做什麼，不如考慮一下，等這事兒結束了，咱們去哪裡喝酒。」

  徐齊莊就很無奈啊。

  他想狐假虎威的爽一把，結果卻被徐孝德搶了，偏偏他還因此欠下了，幾十次喝花酒的外債！

  好氣！

  「帶馬雲飛！」

  隨著徐孝德一聲令下，馬雲飛被兩名皂役帶了上來。

  馬雲飛嘴角含笑，拱手道：「下官馬雲飛，見過刺史大人。」

  「馬雲飛，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

  徐孝德拿出了一份清單，隨口道：「自你出任司馬一職以來，馬家先後低價購買了良田三百頃，吞併他人店鋪一百家，期間曾有人狀告，卻因為你馬家威逼利誘，先後撤銷了……」

  馬雲飛如同之前的吳全友一般，同樣驚愕的看著徐孝德。

  為什麼他會對這些事情如數家珍？

  就像是他親眼看到這一幕幕的發生似得，簡直不可思議！

  徐齊莊這個時候，也有些回過味兒來了。

  此次審理馬雲飛等人，並不是徐孝德突然來了興致，而是早有準備啊。

  只不過，一直沒有一個適合的爆發點。

  如今，馬雲飛等人，撞到了蘇塵的槍口上了，徐孝德便趁著這次機會，把他們之前做的事情，好好的清算一下！

  「你爹很厲害。」

  孫強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古笑輕聲道：「想來他早以暗中掌握了一些證據，但是因為馬家的背景，你爹動不了他們，所以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如今，王爺來了，他有了很好的清算藉口了。」

  徐齊莊點點頭，愈發覺得此事極有可能。

  否則。

  徐孝德的手中，怎麼會先後有吳全友和馬雲飛犯下的事情清單？

  這還不是打算著，把他們清算一邊？

  「徐大人，本官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徐孝德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清單，淡淡道：「你是馬濤的兒子，按理來說，本官應該對你偏袒幾分才是。」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一次次的挑戰本官的底線。」

  「這些證據都是本官暗中收集起來的，原本打算找個適合的時機，將這些事情上報長安。」

  「卻沒有想到，並肩王來了湖州，並且你們在那些造船師傅們的身上做手腳，活該你們被收拾。」

  馬雲飛面色愕然，「就因為那些造船師傅？」

  「這還不夠嗎？」

  徐孝德搖了搖頭，看來馬雲飛還不明白，那些造船師傅的重要性。

  徐孝德緩聲道：「工部下達命令，從各地船塢，招募經驗豐富的造船師傅，這事兒你可知道是誰提出來的？」

  「難道是……」

  「不是。」

  徐孝德笑了笑，「不是並肩王，是陛下。」

  馬雲飛：「……」

  你還不如說是並肩王。

  徐孝德繼續道：「戰船的改造，卻是陛下和並肩王商議定下的，你們卻在這裡面做手腳，你說你該不該死？」

  馬雲飛：「……」

  並肩王提議，陛下應允，工部處理……

  這三者無論是誰，對馬雲飛來說，都是一個難以觸碰的紅線。

  他卻因為吳全友的禮物，而在這種事情上給他們打掩護，現在事情曝光了，他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本官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馬雲飛面無表情，「什麼造船的老師傅，什麼做手腳打掩護，一派胡言，本官根本沒有參與這些事情！」

  「吳全友已經招了。」

  徐孝德一句話，讓馬雲飛頭都大了。

  吳全友招了？

  他怎麼就全招了？！

  「你好好考慮一下，究竟是坦白從寬，還是抗拒從嚴吧。」

  說完。

  徐孝德就不再理會馬雲飛了，留給他考慮的時間。

  他相信，馬雲飛這麼聰明，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的。

  就算是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一下，他身後的家人，以免把他們都牽連進來。

  「我……」

  「越州刺史到！」

  「台州司馬到！」

  「越州教諭到……」

  就在馬雲飛將要開口的時候，一道道聲音在府衙外響起。

  馬雲飛頓時面露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