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後方的榻,傳來了一聲微輕的異響,向來情緒控制很有經驗的長孫皇后第一時間扭開了頭。
李世民看著程處弼,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該踹這小子一腳。
打量著程處弼那張疲憊而又不樂意的臉,想到了昨天夜裡,正是他的拚死搏殺。
這才從那些賊子手中救下了自己最疼愛的閨女,還有治兒。
似乎這小子打來到了九成宮,就沒好好休息過。
嗯,向來大度的大唐皇帝陛下,決定原諒程老三這點小小的不恭敬,伸手將他給攙了起來。
「賢侄沒事吧,老夫一時之間倒忘了你辛苦了好幾日都還沒好好休息。」
程處弼只能牽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辭出了御容殿,留那對老夫老妻繼續你儂我儂。
回到了清幽閣,看到整個清幽閣都一片狼藉。那間搭好的手術室已經被燒掉,連帶那間病房也是同樣的命運。
這讓程處弼不禁感嘆那位劉郎將的好命,如果昨天夜裡他留在此地的話,怕是昨個夜晚,就已經是他的死期了。
程處弼的住所一片狼藉,但好在,那兩口箱子還在,裡邊的醫療器械包括裝在瓷瓶中的酒精也還在。
這讓程處頃長出了一口氣,只要是吃飯的傢伙什還在,那長孫皇后的膽囊摘除手術,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草草地收拾了一番之後,程處弼倒在了榻上,徑直呼呼大睡過去。
而程光和程亮躺到了各處的床榻之上,卻好好地跟周公會上一面。
一直到得中午時分,有人過來送餐。程處弼這才戀戀不捨地擺脫了夢境清醒過來。
用罷了午飯,前往去給長孫皇后做了次檢查,回來之後繼續倒頭就睡,為了第二天的手術,必須要養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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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皇后的手術,終於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波折之後,在清幽閣中展開。
「叔叔,您進來幹嗎?」程處弼正要給長孫皇后餵麻沸散,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扭頭,看到了露在口罩和帽子外面的那雙鷹目。
「行了,都不必多禮,老夫就是過來給你搭把手。」李叔叔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身上的這套白色手術服穿的有點勒脖子,還有那帽子的模樣也很詭異。
至於這口罩一戴,讓人覺得呼吸都有些憋氣。
總之渾身都不帶勁的李世民,在看到了坐在手術台上,嘴角微揚的觀音婢時。
一切的不適都飛到了九宵雲外。一手將程處弼手中的麻沸散端了過來,走到了長孫皇后跟前。
哪怕是隔著口罩,大唐皇帝陛下的聲音仍舊溫柔無限。
「觀音婢,我餵你……」
程處弼就看到長孫皇后的俏臉漸漸地泛起了羞怯的酡紅,滿是晶瑩的眼眸彎了起來。
輕輕地低應了一聲,由著李世民給她餵服麻沸散。嘖嘖嘖,餵個麻藥,不是餵狗糧好不好?
看到中老年霸道總裁風的場面,程處弼很不適地活動了下脖子。乾咳了兩聲,提醒這二位注意影響。
這裡是手術室,吹牛逼出門右轉,談情說愛出門左轉。
當然,程處弼只敢在內心瘋狂吐槽,表情還得保持著對長輩的尊重與恭敬。
李世民將空碗塞回了程處弼的手中,然後小心翼翼地攙著長孫皇后躺在了手術台上。
卻絲毫也不願意鬆開與長孫皇后交握的手。「躺下吧,我會一直在這,在你身邊的。」
「好的夫君,妾身也想著醒來的第一眼,能夠看到你……」
長孫皇后兩眼微微眨紅,低聲呢喃道。
看著他們,程處弼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記得另外一個歷史時空,長孫皇后似乎也就在這兩年過世的。
在那之後,這位大唐皇帝留下了許許多多思念愛妻的佳話與故事。
包括那些皇子們,他們討好父皇最好的辦法,那就是表達自己對母后的思念之情。
興建寺院,為過世的母后祈福,以換取李世民的歡心。
一思及此,程處弼不禁暗暗搖頭。若是能夠與摯愛的妻子白頭攜老,誰又樂意那樣一個人孤單而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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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灰水,酒精,鋪好手術巾……」程處弼吩咐著。
由著那兩名冷靜老辣,面無表情的接生婆,處理著這些自己不方便的工作。
李世民緊緊地握著妻子的手,目光死死地盯著程處弼手中的手術刀,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輕點……」
「???」程處弼一臉懵逼地抬起了頭來,看向李叔叔。
程處弼覺得,李叔叔不但是一個暴脾氣不講道理的患者家屬,更是……
「請叔叔您保持安靜,不然,我就只有請您離開手術室。
我在進行手術的時候,任何雜音,都會影響到手術的效果。」
聽到程處弼那明顯帶著嫌棄的警告,李世民直接不樂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你還想要指使老夫?」
程處弼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凶光,第一時間坦然地從容面對。
「當然,叔叔你方才的那句提醒很有必要性,有問題可以提,小侄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程光:「……」
程亮:「……」
兩位接生婆:「……」
想不到三公子也有慫得如此清新脫俗的一天。程光與程亮交流了一個眼神,
強忍住笑意,認認真真地繼續埋頭準備器械。
他們的工作就是準備好各種器械,當程處弼開口時,將相應的器械傳給接生婆。
嘴皮子翻動,並不妨礙程處弼的心狠手辣,一刀下去,開始滲血。
看得李世民的眉頭一跳,趕緊扭開了頭頻頻深呼吸。
程老三是給觀音婢治病,是為了治病,肯定不是因為方才那句話公報私仇……
想不到,殺人盈野,沙戰征戰數十載的自己,居然也有害怕見血的一天。
強忍住內心的悸動,李世民俯低了身形。
目光落在了觀音婢那張宛若沉睡地俏臉之上,痴痴地看著,願她只是安睡,醒後無恙。
李淵,緩步在殿中來回踱步,時不時地朝著清幽閣的方向看去,眉頭緊鎖在一起。
希望這個體貼而又善解人意的兒媳婦,能夠平平安安的。
不然,一想到那可愛的兕子,若是這么小就沒了母親,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