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茂將想要開口解釋一下,不需要這麼客氣,犯不著這麼熱情。
但是,向來熱情好客的老程家,說出來的話,那是從來不打折的,要打折,一般都只能對方骨折。
程咬金樂呵呵地撫著濃須朝著這四位有些懵逼地晚輩頷首一笑。
「老夫還有些許事務,今日你們這些小輩可要吃好喝好。
你們弟兄三個,招待好了,莫要讓別人戳我們老程家的脊梁骨,說我們怠慢了貴客。」
說罷,程大將軍龍行虎步地離開了前廳,留下了磨拳擦掌的程家一二三,還有受寵若驚的四位新科才俊。
氣勢逼人的程大將軍大步離開了前廳,四位讀書人這才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濁氣。
這位大將軍在此,哪怕是笑得再慈眉善目,仍舊讓他們心驚肉跳不已。
至少程大郎程處默和程二郎程處亮雖然跟程大將軍外形肖似,但是卻沒有那股子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場。
目送著親爹離開了前廳,程家弟兄也頓時恢復了從容,老大程處默拿出了長兄如父的派頭開始招呼起來。
「哈哈哈……四位弟兄,我爹都走了,你們也就別太拘緊了,來來來,趕緊都坐下。」
「上一回,你們四位到我們程府赴宴,某隻與這位任兄弟飲了幾杯,實在不痛快。」
「一會程某先自罰三杯,算是給你們四位陪個罪,今日,定然不會怠慢爾等……」
「這個……這就不用了吧?」四位進士才俊直接就風中凌亂了,這程家人也太實在了吧。
「沒事,我大哥酒量大,多飲個三五杯也不會有問題。」一旁的程處亮呵呵一樂,說出了真心話。
聽得此言,同樣很豪邁的任雅相頓時有些不樂意了,這是瞧不起我們哥幾個咋的?
很快,名震長安的程府家宴終於開始,各種在外面幾乎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大盤大碟的往上呈。
程府的秘制三勒漿,讓這四位讀書人覺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在重複人生的苦難到苦盡甘來。
便是最為拘緊的吳鄉壽,還有比較刻板的辛茂將到得後來,也都眉舒目展,開始舉杯邀飲。
程處弼樂呵呵地看著兩位熱情的兄弟還有四位文化人之間在那稱兄道弟,頻頻舉杯不已。
弟兄三人只喝到醺醺然的程度時,這四位大唐新科進士,全部都已經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老大程處默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酒呃,抬手一揮,很有成就感地道。
「行了,那個誰,還愣著做甚,還不趕緊把這四位公子給抬到客房去。」
「大哥,趕緊過來,咱們哥仨再喝點……」程處亮已經跟程處弼開始了弟兄之間的相互殘殺。
相比起前廳的熱鬧,內院之中,程咬金正在跟娘子崔氏用餐。
在這裡,程大將軍吃得東西來,仍舊是那樣的豪橫,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而崔氏則貼心地坐在程大將軍身邊,跟自家夫君小聲地說著話,時不時地給夫君的酒杯裡邊續滿美酒。
「夫君,這還真是老天爺保佑咱們程家,不欲讓咱們老程家詩書斷絕。」
「大郎二哥,在軍伍如今也算是有了建樹,而咱們三郎,這還不滿十八,都已經成為了太常少卿……」
「是啊,這小子,可不但是運道好,重要的是,有本事,這身本身,便是老夫……」
程咬金灌了一杯酒,擠眉弄眼半天,這才頗為唏噓地道。只是話到這,就被娘子崔氏打斷。
「他這身本事當然是隨夫君你,若不是遺傳了夫君的聰慧機敏,他又焉能有今日。」
「哈哈哈……娘子的美言,實在是令為夫開心,不錯,這小子,做事倒真有股子機靈勁。」
「日後好好打磨,定然能成大氣,老大穩重,做起事情,心中有譜。」
「老二嘛,做事紮實,就是秉性太直,不過好在,日後尚了公主,定然無憂。」
「之前老夫最擔心的還是三郎,那時候太子的腿腳是那樣的情況。」
「太子的腿腳好不了,那個位子自然不會穩當。若是有個好歹,咱們三郎也會受其牽聯,怕是日後仕途艱難。」
「好在咱們三郎這本事真不是蓋的,先以醫道愈了太子的腿腳。
還鼓搗那些什麼印刷術,向朝庭進獻百多萬冊書籍。」
「一下子,將原來太子的頹勢和聲望直接給扭轉了過來,不但狠狠地打壓了那幫子不開眼的玩意。」
「也讓陛下對咱們三郎越發地青睞有加……」
「還有三郎辦的那個什麼《長安旬報》,呵呵,娘子你可知曉,那個小胖子還想跟咱們家三郎打擂台。」
「一開始來找到了陛下,想要把《長安旬報》拿捏在手上。」
「居然還有這等事?」娘子崔氏一臉錯愕地追問道。
「不錯,不過陛下興許是查覺到了什麼,根本沒搭理那小胖子。
所以那小胖子才會跟那些世家攪和在一起,弄出個什麼《長安文集》來。」
娘子崔氏的臉色陰晴不定,小聲地道。「夫君,陛下的心思……」
「不錯,陛下向來對世家大族一直都是既用,又防,而那小胖子這麼做,呵呵……」
「所以啊,太子的位置,現在看來,穩當。」
「那位殿下也太不智了吧。」娘子崔氏忍不住嘀咕了句。
「不是他不智,而是咱們那位趙國公的心思,可不一般哪。」程咬金撫著鋼針般的濃須道。
夫妻二人邊吃邊聊,終於酒飽飯足。程咬金拍著肚皮正準備竄到前廳去看看的當口。
就看到了娘子崔氏轉身而去,然後笑眯眯地拿著棋盒走了過來。
面對刀山火海都能面不改色的程大將軍面容一僵。「娘子……」
娘子崔氏將棋盤擱在了已經打理乾淨的案幾之上,伸出了手,輕輕地扯了扯夫君的衣角。
哪怕是戴著眼鏡,可是鏡片卻仍舊無法阻攔住崔氏那雙動人的眼眸溢散出來的期待光彩。
「夫君,左右無事,不如陪妾身手談幾局?妾身都好久沒跟夫君手談了。」
「那……嗯嗯,既然娘子想要手談,為夫自當捨命相陪。」程咬金只能摸了摸鼻子,硬起頭皮又坐了下來。
聽得此言,娘子崔氏不禁綻顏一笑,抬起了手,習慣性地輕颳了下夫君那英挺的鼻樑嗔道。「調皮……」
程咬金呵呵呵地笑著,開始跟娘子計較起應該讓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