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城外,一座座的軍營立在城外那遼闊的原野之上,差不多十萬戰俘,被關押於此。
距離大戰的結束,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大部份人都已經擺脫了戰後的困頓和疲憊,恢復了精氣神與鬥志。
包括程三郎,此刻的他早就已經神完氣足,此刻,閒著也是閒著,所以借著為陛下獵野味打牙祭的理由。
程三郎已經領著幾名侍衛還有薛仁貴等神槍手,躥進了東北的老林子裡,準備去獵點肥美的野味。
就算是剛熬過了冬天,不甚肥美那也沒關係,瘦點就拿來燉湯,肥得冒油的就拿來干煸,總之,在程三郎那超脫於常人的烹飪手段之下,肯定能物盡其用。
看到程三郎領著一票大內侍衛嘻嘻哈哈地打馬而去,站在那遼東城城頭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扭過了頭來,就看到了身邊的李靖的神情也相當的複雜,一想到自己率軍到了無名小城附近之後。
不論是大唐將士,還是那些高句麗兵馬,全都身心疲憊,奄奄一息的模樣,唯有程三郎領著他手底下那五百火槍手神完氣足的架勢。
那一刻,李世民很想大笑出聲來,好在,作為一位合格的天子,李世民最終控制住了情緒。
之後,草草地進行了一番受降儀式之後,城內外再一次響徹那震天的呼嚕聲。
李世民這才明白,程三郎這柄傷人又傷已的雙刃劍,到底有多麼的厲害。
難怪入城的時候,一干大唐武賁,打量程三郎的眼神,都是又敬畏又服氣。
總而之言,但凡是提到程三郎這小子,大唐全軍上下的表情都很複雜,至於那幫子歸降的高句麗兵馬,言及程三郎,可謂是既恨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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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卿家,可否朕走動走動。」
「陛下請……」李靖點了點頭,恭敬地跟隨著李世民的腳步,在這寬闊的遼東城城頭之上熘達起來。
「經此一役,高句麗已然是慘敗數陣,損失慘重,那高句麗淵蓋蘇文嚴令所有高句麗兵馬。
不得再與我大唐野戰,悉數進入各處關聯城池,準備意圖死守。」
聽到了陛下語氣輕鬆地說著這番話,睡眠充足之後,整個人精神了許多,腦子也靈活起來的大唐軍神點了點頭附和道。
「這興許是高句麗最後的手段了,如此一來,我大唐也夠從容布置行軍。」
「愛卿言之有理,不過在朕看來,如今大戰連捷之下,高句麗的敗亡,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而現如今,我軍進擊反倒應該放緩腳步,不可急進。」
「陛下何出此言?」李靖微愕,看向這位戎馬半生,軍略智計也很過人的大唐天子。
「打下一城一地,於我大唐而言,並非難事,可是如何將這高句麗納入我大唐治下,讓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得以安居樂業,這才是最考驗我等的地方。」
聽到了李世民這番話,李靖一臉心悅誠服地朝著李世民恭敬一禮。
「陛下深謀遠慮,乃天下萬民之福也,老臣魯鈍,若論軍略,自認不輸於人。
可若論起如何讓地方長治久安的治事之策,不及朝中房、馬二相,更不及陛下一二。」
李世民聽得眉舒目展,抬手朝著那李靖虛點了點,繼續背負雙手緩步朝前。
「這些都是後話,全軍在此再休整數日,就要南下,與張卿家一起,將那安市、建安、烏骨、積利、大行諸多堅城盡數拿下。
唯有如此,烏骨水、遼水一帶,才能夠擺亂戰火,利於早日恢復民生。」
「陛下所言甚是,那接下來若是想要經營這片土地,可是要耗費不少的人力和物力。」
李世民亦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遼城城城頭那堅固的女牆,不禁唏噓感慨地道。
「待朕平定了這高句麗,百濟當不足慮也,此兩國一定,大唐周邊,當無大患矣。」
「陛下所言極是,此戰之後,像臣這等老朽之徒也該卸甲歸田嘍……
我大唐年輕一代名將倍出,不用擔心後續無人。」
此言一出,李世民腦子裡第一個張年輕的臉龐就是程三郎,趕緊甩了甩腦袋,朝著李靖問道。
「哦?依愛卿之見,我大唐年輕一輩之中,有那些可堪大用之材?」
李靖嘴角微揚朝著李世民一禮之後,遠眺這遼闊的原野道。
「陛下既然有意考較,那老臣可就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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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二位身後不遠處的趙昆,聽著那李靖的口中蹦出來的一個個熟悉的人名,既有那棄文從武的房俊房二郎。
也有那位如今正在高原金沙州上拿著那高原三國作聲不得的任雅相,當然也少不少像蘇定方這種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已經出名,至今仍舊年富力強的老兵痞。
還有那文武雙全,此番征遼,也頗建功勳的裴行儉,當然也少不了那位契必何力這樣的勐將……
「……還有那位被這些高句麗降卒降將謂之白衣無常的薛仁貴,亦是一塊璞玉,稍加打磨,必成大器……」
只不過,聽了老半天,趙昆卻一直沒有聽到自己最想聽到的那個名字。
不光是趙昆,就算是李世民也不禁心生好奇。
「老愛卿,為何沒有程三郎之名,莫非在老愛卿的眼裡,那小子算不得名將之才?」
「……」李靖聽到了這個害得自己三天三夜沒合過眼的小混蛋的名字,頓時臉色一黑,磨了半天牙之後才道。
「老臣之所以將程三郎留在最後,實在是因為……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小子。」
「但是老臣也相信,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做出來的成績,總是能夠出乎你的預料之外。」
「或許,只有陛下方有資格評斷此子。」
聽到了這話,趙昆差點噗呲一聲放下個啞屁。
你老這分明就是讓程三郎給折騰得很不愉快,覺得程三郎人憎狗嫌,不樂意夸那小子。
聽得此言,李世民的眼皮也是一陣狂跳,你要說那程三郎算是才俊中的魁首吧,也不是不行。
可你要說那傢伙就是只令人頭疼腦熱的妖蛾子,或者是柄傷人又傷已的雙刃劍,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