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三郎等一行人乘著夜色趕往洛水岸的時候,李恪這位最喜歡看熱鬧的吳王殿下自然也屁顛顛地躥了過來。
來到了那距離程家莊十來里地的洛水之畔,夜晚的洛水十分的寧靜。
一根根的火把把河岸上的空地照得十分的明亮,而程三郎則開始指揮著手下,開始在河岸邊開始挖洞。
甚至還要嚴格地要求,必須是四十五度角,並且,土洞的深度,至少要足夠讓金屬桶有一半的桶身是被埋進土裡。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很簡單,固定的角度,便於後期的彈道計算。
至於為什麼要把至少過半的桶身埋進地下,那是因為這玩意到底保不保險,安不安全,程三郎知道個屁。
他只是在博物館裡以及網絡上知曉有這麼一種火藥拋射器,何況,不論是發射藥,還是炸藥包,都不是後世的標準。
所以他自己心裡邊也沒譜,萬一直接就在桶裡邊炸了開來,自己豈不就出師未捷身先死?
想想自己上有八十……哦不,上有老下有小的,總不能為了搞點新發明就把自個給搭進去吧。
那邊在開挖,程三郎則在這邊看著程家人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發射藥和炸藥包給搞了下來。
為了保險與安全起見,程處弼最終沒有選擇硝化棉來當發射藥,而是採用了黑火藥作為發射藥。
至於炸藥包裡邊包裹的,當然就是鈍化之後的硝化炸藥,考慮到明天要對付的可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堅固城池,而不是預先埋設的炸藥。
程處弼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往硝化炸藥裡邊,加了點甜如蜜的白砂糖。
記得小時候拿鞭炮炸牛糞炸膩了,就想著去炸魚塘,但是很快就發現威力不夠,就加白糖來湊,這可是只有放鞭炮的老手,有著豐富到令人髮指的爆破經驗。
並且還要有著刻苦的專研精神和精益求精的態度,才能夠在無數次的失敗中,尋找到這種增加威力手段。
就連之前的黑火藥,程三郎都沒加過,唔……當時是真的忘記了,之後考慮到自己拿出來的黑火藥配方已經很給力,就再沒繼續添點甜如蜜的糖。
而且為了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證下方的發射藥被引燃之後,不至於引爆上面的炸藥包,只會點燃炸藥包的引線。
程處弼靈機一動,找到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拿了圓型的薄木板放在發射藥上,將發射藥與那質量不怎麼過關的炸藥包間隔開來。
等到發射藥被引燃之後,火藥燃爆的壓力,會將薄木板頂飛,連帶炸藥包也會一起飛出去,而延伸到薄木板下方的炸藥包引線也被隨之點燃。
這樣一來,就不必去考慮其他的引爆方式。
#####
左屯衛中軍大帳之內,陡然發出了一陣刺耳地喧譁之聲。
安坐於首位上的太子李承乾都已經站起了身來,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位左屯衛游騎頭子。
「你能確定?」程大將軍直接大步來到了趕來報訊的游騎頭子跟前,兩眼圓睜喝道。
游騎頭子趕緊大聲答道。
「末將豈敢胡言亂語,就末將所見,就看到了莒國公,還有大理寺卿孫伏加……」
「共計有官吏一百三十七人,另外還有保護他們一路東來的洛陽官衙捕快和牢丁。」
「啊,這……」程咬金咧了咧嘴,忍不住樂出了聲來。
「老程原本還想著明日立個頭功,結果沒想到,這頭功自個送上門來了,這特娘的算啥,瞎貓撞上死耗子?」
程大將軍此言一出,一干左屯衛的糙老爺們眉飛色舞嘻嘻哈哈。
「……」李承乾與于志寧和張玄素則有點梗,畢竟不論是瞎貓,還是死耗子,他們都不樂意當。
「哎呀,這可真是天佑大唐,太子殿下剛臨洛陽近郊,就遇上了這等好事。」
這等功勳,不好好地蹭蹭,豈不是太對不起太子殿下?
不知道該當瞎貓還是死耗子的于志寧可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就湊到了程大將軍跟前一禮。
「恭喜程大將軍,小程太保又再建奇功,真是可喜可賀。」
「那些臣工本就一直被拘押於洛陽的監牢中,而後又一路隨舟顛簸,想必都吃了不少的苦頭。
程大將軍,下官覺得,是不是咱們一起恭請太子殿下……」
看到于志寧使來的眼色,太子死黨的親爹,程大將軍自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
親自出馬,保護著太子殿下一同前往洛陽岸邊,去親切地接見和撫慰那些煎熬了不少日子的大唐忠臣。
那一百多位已經許久不見天日,之後又坐在舟船之上,忐忑不安了差不多整整一日的大唐忠臣。
在看到了那位傳說把江南之地搞得屍山血海的太子殿下,此刻就站在岸邊,笑容是那樣的親和,語氣是那樣的親切。
讓一干臣工感動得熱淚盈眶,就連帶平日裡怎麼看都覺得很不順眼,臭名昭著的程大將軍也變得眉清目秀,順眼了許多。
#####
等到那些金屬桶都被埋設好之後,接下來就是裝藥,拿著隔板還有炸藥往裡邊懟……
看著程三郎的操作,李恪總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畢竟,處弼兄搞出來的這種炸藥的威力他可是已經見識過了的。
之前盤問了半天之後,處弼兄透露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要利用黑火藥,把這一包包的炸藥給射出去。
而且要射得比弓箭還遠,然後讓這些炸藥在遠處爆炸開來。
雖然李恪總覺得有點不靠譜,奈何處弼兄信誓旦旦一定可以,李恪也就只能安靜地靜待事態的發展。
終於安裝完畢之後,程處弼站起了身來,遙望正前方的河岸,這裡長達里許都是河灘,沒有什麼樹木的遮掩。
「所有人,退後,退後到百步之外。」隨著程三郎的一聲令下,所有人,包括那些大內侍衛全部都朝後方退去。
程三郎蹲下,點燃了引線之後,扭屁股朝著後方狂奔而去。
不大會,他也跑到了百步之外,在人群中站定,一邊深呼吸,一邊打量著那附近有火把照明的飛雷炮。
因為第一次試炮,所以引線留得比較長,導致大夥都只能焦灼地等待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然後,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轟鳴聲,然後就看到了那個金屬桶的桶口有火光與煙霧噴了出來。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那個薄木板很快就落到了地上,可是那個炸藥包在這樣漆黑的夜晚,根本就不知道它飛到了哪裡去。
所有人都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等了老半天,伸得脖子發配的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頂了頂一旁的程三郎。
「處弼兄,你這玩意到底靠來靠譜?」
程處弼伸手撓了撓下頷小聲地滴咕道。
「靠譜是肯定靠譜,但就是不知道是引線有沒有被引燃,又或者是引線留得太長……」
「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