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觀那王主薄似乎心情並不好,而且昨日前來道賀的,除了寥寥幾位在鴻臚寺曾經與他有交集的官吏之外。」
「連他的上司,趙寺丞連個面都未露,聽聞只是遣了一位隨從過來送了一份賀貼而已。」
程處弼聽了跟前秦大掌柜的稟報,掃了一眼身邊的李恪,李恪也是滿臉的惋惜,還有些替那王玄策不值。不過很快,他還是強忍住了衝動,想要好好地聽一聽處弼兄會怎麼應對。
程處弼不樂意地擱下了快子,朝著于志寧反問道。
「於詹事啊,你可是太子詹事,相當於是太子殿下的大管家,更是東宮的主要主事者。
東宮屬臣的表率,你這樣的態度,可有考慮過太子殿下的感受?」
于志寧同樣也很不樂意,總覺得自己才是東宮的大老。
卻老是被程處弼這個粗鄙武夫瞧不起,心中甚是惱怒地道。
「程將軍,那照你的意思,太子殿下想做什麼,我等就由著他不成?」
「太子殿下提出了建議,既然他是有心要為朝庭做事。
這個想法有錯嗎?既然你也覺得沒錯,那我們應該做的就不是去阻止。」
「而是應該去替太子殿下出謀劃策,想一想,怎麼做出一件利於朝庭,利於百姓的事情來。」
于志寧呵呵一樂,沒好氣地朝著程處弼一禮。
「既然程將軍你如此氣定神閒,想必你已然心中有了腹稿,還請直言相告。」
看到于志寧那副氣極而笑的模樣,程處弼心中份外舒爽,果然,懟人更容易令人念頭通達。
「你還真別說,我的確有一件既利於國,又利於民的好事。
既然於詹事你這麼誠心誠意的相問,我便告訴你也無妨……」
「……」于志寧一臉黑線地瞪著這個洋洋得意的程處弼。
老子在懟你好不好,拜託你的腦迴路能不能正經一點?
等了半天,看到于志寧仍舊是那麼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程處弼正要開口,就看到了李承乾從屋外快步行來。
「處弼兄,是什麼樣的好事,可以讓小弟去做?」
「……」程處弼與于志寧的目光都落在了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
然後掃了一眼跟隨著太子殿下步入屋中,一臉詭色的寧忠。
得,有過偷聽前科的太子殿下,十有八九方才又在蹲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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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弼與于志寧兩個老司機都反應了過來,趕緊起身給太子殿下見禮,就像沒有看穿太子殿下又在偷聽牆樣一般。
李承乾略有些靦腆地一笑,還是忍不住主動開口道。
「二位不必多禮,快快坐下吧,方才孤熘達了一圈,剛好到門口,就聽到了處弼兄你那句話。」
「事情是這樣的,臣作為醫者,在太醫署呆的時間也不算短,知曉了不少大唐醫家的情況。
我朝的醫者,所使用的醫書,以及太醫署所用的醫學著作。」
「有些是直接承自上古,有些則是經過歷朝歷代的修訂編撰的醫書。」
「即便是前隋的名醫巢元方的《諸病源候論》至今也有三十餘載。」
而大唐王朝立國至今,不論是民間醫者,還是官方的醫官,所使用的醫學著作,也都是比較不成體系。
甚至於有些醫家,居然還是以秦漢朝時間編撰的醫書為基礎進行學習。
各朝各代,對於許多疾患的稱謂,甚至都不統一,而用藥,也會有差異性,並且在治療手段上,同樣也有差別。
而隨著醫療技術的發展,還有各種藥方的辯證,許多良方,卻仍舊未能夠廣泛的傳播開來。
還有就是,從《神農本草》只記載了三百六十五種藥物,直到陶弘景又增三百六十五種。
但程處弼這位後世的醫學生雖然不讀中醫,卻也知曉後世的中藥大辭典有多厚,曾經問過學中醫的同學才知曉。
建國後的中藥大辭典,所收錄的中藥材就足有五千七百多種,大部份都是植物藥,接近五千種。
剩下的一千種左右則是包括動物藥,以及八十多種礦物類藥物。
而這個時代,哪怕是南北朝時期的陶弘景又添了三百六十五種加起來才不過七百多種藥材。
就像胡博士告訴程處弼,例如那黑胡椒,味辛性溫,可補脾、腎,有溫陽驅寒,下氣消痰的作用,對於緩解風寒有一定的好處。
還能夠用於脾胃虛寒引起的腹痛、泄瀉,並且他是有實操經驗的。
但問題是,至今為止,卻無有醫學著作將其列入藥物之列。
所以,程處弼在興辦私學的時候,又邀請了那麼多的藝術大師加盟。
為的就是能夠在時機成熟的時候,編撰大唐的醫藥大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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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程處弼的這番陳述,李承乾愣愣地看著程處弼,小心肝已然呯呯直跳。
甚至又重新抄起了酒杯開始繼續喝酒吃肉,心裡邊則是越來越亮堂。
直到程處弼砸巴著嘴皮子,抄起了一旁的茶水潤嗓子之際。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身邊同樣聽得一臉懵逼的于志寧身上。
「於卿,你覺得程卿的這個提議如何?」
于志寧按捺住心頭的季動,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這個一抬屁股就能蹦出一個好主意的程三郎喃喃地道。。
「殿下,程將軍的這個提議,臣十分認同,但是聽了程將軍的這番分析下來。」
「臣覺得,這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這裡邊要做的事情,那可是太多了。」
「但若真是能夠編撰成功的話,那這可真是一件,造福萬民的醫學巨著……」
程處弼看到一臉意動的李承乾,還有那位同樣目光也開始變得熱切起來的于志寧。
呵呵一樂,先給這兩位澆上一瓢冷水,讓他們冷靜冷靜。
「這是自然,我大唐地大物博,單單是派遣人手,前往我大唐各地搜集藥材,繪製藥材形狀,編撰藥典。
怕是所耗之時間少則數載,多則十數載,若是半途而廢……」
李承乾看著程處弼,不禁笑了起來。「處弼兄可願助小弟一臂之力?」
「……這是臣的本份,儘是臣的心愿。」程處弼當既鄭重地點頭應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