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子咬牙切齒地撈衣挽袖,健步如飛地緊隨在大部隊身後。
咆孝聲猶如暴怒的雄獅般怒吼連連,行動之敏捷,與沒有按摩之前走路有些踉蹌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風格。
渾然忘記了腦袋挨了一掃帚,蹲在那裡滿臉幽怨的親兒子。
被親爹誤傷的李恪含著一包眼淚揉著腦袋,人間……太特娘的不值得。
程處弼一臉黑線,甩開腳步狂奔,其實心裡邊挺後悔的。
早知道就不該躲那一下,自己應該飛身救殿下,擋住那掃帚。
然後再頹然倒地,扮出一副重傷垂死的模樣,指不定那不講武德的老丈人看到自己的模樣,心中一軟,就此揭過。
唉,怪就怪程家人的運動細胞太強,身為武勛子弟的自己反應太過敏捷。
結果現在,屁股後邊攆著十來位膘肥體壯的大內侍衛,還有遠處頻頻咆孝的老丈人。
讓程三郎覺得自己腳步不能停,停下了,鐵定不止挨一掃帚那麼簡單,指不定就是一頓拳拳到肉的鼻青臉腫之旅。
同一時候,看著小阿菟已然安睡過去的長孫皇后與李明達正在偏殿小聲地聊著家長里短。
突然就聽到了李世民憤怒的咆孝聲,這讓偏殿裡的一眾女性都不禁臉色齊齊一變。
「爹爹怎麼啦……」李明達聽到了親爹的咆孝,小臉一白,趕緊快步朝著偏殿門口行去。
趕到了瑤光殿正殿外,就正巧看到了三哥李恪此刻正雙手抱頭,站在原地發呆,身邊還掉著一柄掃帚。
「三哥,這是怎麼啦?」李明達快步走到了階下,關切地朝著李恪問道。
李恪看到了李明達,一想到她的夫君就是讓自己變成倒霉池魚的罪魁禍首。
不禁悲從中來,放下了雙手,露出了額頭上的青腫。
「你夫君把父親給惹炸毛了,結果他倒是跑了,為兄我這……」
李明達看著遠處奔跑的身影,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這……不會是程三哥哥又胡說八道什麼了吧?」
這個時候,長孫皇后也一臉急色,快步趕到,李恪覺得自己沒必要為處弼兄那個老扎自己兩肋雙刀的兄台隱瞞。
「我告訴處弼兄,說我可能跟父親一樣,也有反覆腰痛的病。」
「結果他樂呵呵地說,他為我開心,還說我不愧是被父親稱為英果類已的李三郎。
跟父親一樣的優秀,頂著同款的啤酒肚,有著同樣的腰椎間盤突出……」
長孫皇后腳下一個踉蹌,好在一旁的胡尚宮及時攙住。
站在李恪跟前的李明達,一雙水眸圓睜,看了一眼三哥那挺得跟爹爹一模一樣的同款脾酒肚,直接雙手捂臉蹲了下來。
不行,一定要控制住,程三哥哥這個壞蛋是在嘲笑自己親爹,自己這個時候一定不能笑,不然就是不孝。
長孫皇后抬起了手捂著嘴一陣失態的狂咳嗽,眼神也忍不住幾次掃過李恪那挺翹的脾氣肚。
打量著李恪那張想哭但哭不出來的臉,還有那額頭上的青腫,半天才控制住自己。
「恪兒,你這額頭,這是,這是程三郎那小子乾的?」
「……不是,是爹在殿門口聽到了處弼兄的那番胡言亂語,大怒之下,扔了掃帚過來。」
李明達終於控制住情緒,一臉關切地展開了猜想。
「三哥你替程三哥哥擋了一下,惹惱了爹爹,所以爹爹去攆程三哥哥了?」
頂著一張莫得感情嘴臉的李恪咧開了嘴。「不,父親砸歪了,直接砸我腦門上。」
長孫皇后勐地埋下了腦袋,李明達直接噗呲一聲,笑了兩下之後,這才控制住。
小臉蛋紅紅地,有點內疚地朝著李恪歉然地道。「三哥,小妹不是故意要笑你,只是,只是太好笑了……」
話音剛落,李明達又抱著肚子蹲了下去,哪怕是手堵在嘴前,可是笑聲仍舊時不時地從指縫間溢出。
「你這丫頭,怎麼跟你三哥說話的。」長孫皇后終究情緒控制能力更加強悍,強行壓制住笑意,朝著李明達嗔道。
李明達也趕緊真誠地向李恪這位三哥表達了歉意之後,踮起腳尖開始向著遠處張望不已。
「對不起了三哥,程三哥哥也是,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敢說。」
一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最終還是長孫皇后傷腦筋地長嘆了一聲。「罷罷罷,且著著他們翁婿倆鬧騰去,讓你爹好好消消氣。」
「那小子,也該長長教訓,什麼話都亂說,該!」
話音未落,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眾人齊刷刷地扭過頭去,這才發現,程三郎不知何時已經繞島一圈跑向這邊。
然後,又聽到了身後邊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又一回頭,就看到了殺氣騰騰的大唐天子手裡邊不知道從哪裡抄起來根棍子,正在追殺。
好在看到了娘子還有李明達皆在此地,李世民這才憤憤然地擲棍於地。
「趙昆,愣著做甚,把那小子給朕逮回來,今日誰求情都不沒用。」
「諾!」趙昆只能硬起頭皮答應了一聲,朝著呆若木雞的長孫皇后等人一禮,繼續狂奔。
李明達趕緊快步上前,攙住了氣喘吁吁的親爹,掏出了手帕替李世民拭著額頭上跑出來的汗水心疼地道。
「爹爹彆氣壞了身子,程三哥哥真是的,老胡說八道……」
聽著這麼暖心的話,看到閨女站在自己這一邊,李世民頓時心頭一暖,還是自己閨女知道心疼爹。
至於那個混蛋女婿,哼!
看到李恪頂著腦門上的青腫上前來行禮,李世民略微有些尷尬地朝著李恪道。
「恪兒,方才為父氣極之下失了準頭,唔……一會為父讓人給你上點藥。」
「多謝父親,孩兒沒什麼大礙。」李恪只能勉強一笑,表達了對親爹的感激之情。
這個時候,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趙昆的吆喝聲。「程三郎,你小子想幹什麼,趕緊回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吱愣著脖子朝著遠處看去,什麼也沒看到,只聽到了嘩啦一聲水響。
「……」一干皇親國戚全都呆滯地靜立於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