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必然和偶然

  王震曾經打聽過,閣邏鳳和他父親皮羅閣一樣,對治下百姓很好,因此他才被萬民愛戴。所以歸義夫人說了那句話,讓閣邏鳳認識到那個時候氣暈了頭,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做下了如此的罪孽。雖然那幾個州城都是大唐控制的。可是城裡面的可都是南詔的百姓。因此他心裡也有些愧疚。

  所以,今日鳳伽異要去聯繫吐蕃人,被他一怒之下打了一巴掌。閣邏鳳看著而已臉上的巴掌痕跡說道:「張虔陀作孽,他死了就行,你還搗毀姚州城。搗毀也就搗毀了。出了怒氣就行了,你還四處劫掠,搗毀其他州城,斬殺其官員和百姓。那個時候你有沒有想還是不是南詔人,現在還有臉拿南詔百姓說事兒?你可知,請神容易送神難!吐蕃人來了,還肯走麼?到時候送走了大唐,卻迎來了更兇狠的吐蕃。」

  「父親我錯了!」鳳伽異低頭道。可是他閃爍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只可惜閣邏鳳沒有看到。

  有一日的攻城,雙方互有傷亡。夜幕降臨,再一次的寂靜下來。從太和城出來一隊人,為首的就是鳳伽異的親衛隊長杜奕啟。他們出城後,沒有向北去龍首關,也沒有向南去龍尾關,而是慢慢走向點蒼山。他就是歷史上去請吐蕃人來的南詔使者。他們一身的牧民打扮。甚至他們手裡牽的是南詔西北高原才有的氂牛。因為對於馬匹來說,點蒼山真的有些難度,可是對於這樣氂牛來說,那是沒什麼問題的。

  點蒼山對於外地人來說是危險的,對於南詔人來說是無比的熟悉。他們打著火把,穿梭在巨石之間,慢慢的向上攀爬。雖然看上去就有三五丈,可是要想平安的上去,就要走上半個時辰才行。這次,出來的都是當地的軍卒。對點蒼山很熟悉了,可饒是這樣,杜奕起他們從山腳爬到了上面的山口時已經四更天了。

  「可算上來了!」杜奕起說道。稍微休息片刻,他們就開始穿越山口。因為只有過了點蒼山才算安全。

  花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穿過山口開始下山。這個時候一隊十幾個人已經飢腸轆轆,疲憊不堪了。杜奕起立即讓人都停下,吃些東西喝口水緩緩。要不然,能不能下了山都難說。

  休息了一會兒,再次下山,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微微亮了。他們臉上也有了喜色。滅了火把,然後就準備下山上大路。

  突然杜奕起發現前面黑乎乎有什麼東西,遠遠看去竟然像一頂帳篷。杜奕起心裡突然一驚,立即讓所有人都躲起來。他慢慢靠了過去,離得越來越近,天色也越來越亮。

  杜奕起終於看清楚了,確實是大唐軍隊的帳篷。他的心已經嚇得差點跳了出來。一隻手捂著嘴巴,慢慢向後退去。他不敢相信,這裡怎麼會有大唐的軍隊,還是大軍。如果不是時間還早,他們肯定會被發現。杜奕起悄悄返回,立即在一個親兵耳邊耳語幾句,那個親兵也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快些原路返回,進城告訴殿下。我去吐蕃人那裡一來一回也需要一日多。後日一早,如果殿下發現山口有狼煙起,那就是吐蕃人已經來了,他帶兵過來圍殺唐軍即可。」

  「是,明白了。」這個親兵悄悄返回山口。下山進太和城找鳳伽異匯報。杜奕起帶人繞路下山直奔吐蕃人所在的浪穹州,洱源以北的一地帶。

  那個親兵簡直用命在奔跑,還沒有午時就回到了天和城。見到鳳伽異的時候已經累的說不出話來。鳳伽異知道有變,因此急忙讓人給他取燕窩粥來,兩碗粥下去,這名親兵才緩過神來。

  「殿下,不好了。蒼山西坡,發現了大唐的軍隊,數目還不少,怎麼也得有三萬人。趕緊想辦法。」說完後,精神一松,就這樣睡了過去。

  鳳伽異被嚇的坐在了地上,看著累成這樣的親兵,他知道親兵是不可能騙自己的。所以穩穩心神,爬起來就去找自己的父親閣邏鳳。

  聽完兒子的訴說,閣邏鳳愣在那裡,他已經不再想自己兒子是不是去找吐蕃人了。他心裡明白,大唐這次是要真的滅了自己。好半天這才回復過來。

  「去,叫楊子顛來。」手下護衛立即把楊子顛叫了過來。楊子顛聽完也震驚的坐在了地上。沒想到,這鮮于仲通心思這麼歹毒。

  「你不必急了,異兒已經派人聯繫吐蕃人了。只是這一切都是那張虔陀一手造成的,我南詔百姓沒有一個人願意造反。可是沒想到張虔陀和鮮于仲通,甚至楊國忠竟然合起手來算計我閣邏鳳。我心不甘吶!」閣邏鳳仰天長嘆,已經是老淚縱橫。

  「子顛,帶工匠去刻碑帖一副,碑名德化,把此事遠遠本本的記錄下來。就算這次我南詔被滅,也是因為這幾個心腸歹毒之人。而不是我南詔百姓願意反唐。」

  「是王爺!」楊子顛行禮退出。

  太和城出了如此大事故,鳳伽異更是派人時刻監視點蒼山的山口。可是鮮于仲通依舊被蒙在鼓裡,依舊做著可以勝利的春秋大夢。

  杜奕起一行人很順利,直接到達了浪穹北部,見到了正在此處等待機會的吐蕃御史論若贊。論若贊只是讓杜奕起證明自己的身份,就立即派出了大軍。

  從大唐和南詔矛盾激化的時候,論若贊就嗅到不平常的味道了。因此,他才帶人一直在浪穹這裡遊蕩。為的就是等待踏入南詔的機會。現在南詔主動歸降吐蕃,請自己去打擊大唐軍隊。論若贊怎麼能不開心。因此他接到鳳伽異的信就做出了反應。先派騎兵五萬跟著杜奕起一起去解決點蒼山西坡的王天運。緊跟著又派出剩下的兩個萬戶派了出去,目標就是龍首關外的李暉大軍。

  第八日清晨,點蒼山上狼煙沖天而起,可王天運依舊在睡夢中。突然西北方殺聲四起。他急忙起來查看。這個時候哨兵匆忙過來說道:

  「報將軍,西北來了無數個吐蕃騎兵。現在已經離我們不足五百步。」

  「來人,布陣,上馬迎敵!」王天運吼道。可是已經晚了,他們的人馬還沒有集結好,幾萬吐蕃氂牛騎兵已經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