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霸道經略

  第591章 霸道經略

  …

  聽完馮盎的話,馮暄陷入沉默,久久沒有回應。׺°」˜`」°º× ׺°」˜`」°º×

  馮盎也不催促,只是慨嘆一聲,親自上前,給馮暄斟一杯茶,「二哥」。

  馮暄渾身一震,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臉色很是不自然,聲音有幾分顫抖的問道:「你、你叫我什麼?」

  「二哥!」馮盎凝視著滿臉褶皺的馮暄,沉聲嘆道:「大哥逝去三十七年了,你我兄弟……現在也是滿頭白髮,年過花甲之年,何必再有如此執拗啊,你若依舊執念於大酋之位,我可以讓位,絕無二話」。

  馮暄嘴角直抖,看著馮盎也是眼眶逐漸濕潤,終究是強忍住沒有失態將臉邁向一邊,「二三十年了,我已記不清你上一次喊我二哥是在什麼時候了」。

  說到這裡,馮暄拂袖起身,「大酋之位就不必了,你做的比我好,明日拜祭祖母后,我便去羅州」。

  見馮暄佝僂的背影,顯得很是頹然,馮盎心裡也是萬般酸楚。

  作為冼夫人的三位嫡孫,馮魂、馮暄和馮盎,三人自幼接受冼夫人的精心培育,文武兼備,馮魂二十餘歲在廣州遇難,馮暄便是間接害死馮魂的人,若非馮暄貽誤戰機,馮魂或許可以倖免於難。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人們一度懷疑馮暄或許是貪圖大酋之位,故意害死馮魂,這也致使馮暄的名望大跌。

  只是馮盎相信,馮暄絕對沒有如此歹毒心思。

  馮氏二郎馮暄向來輕財重義,爽朗豁達,喜歡結交各州豪俠,可謂是遍地好友,馮暄和陳龍樹之陳佛智更是結義兄弟,因此陳佛智反叛後,馮暄不忍出戰,只是沒想到牽一髮而動全身,貽誤戰機,致使馮魂死在廣州,冼夫人更是大怒之下,將馮暄奪職下獄,並將馮盎定為馮氏大酋繼承人。

  馮暄的心氣很高,見世人如此誤會他,不少人更是唾棄他害死兄長,馮氏大酋也將由馮盎接任,馮暄一氣之下便出走高州,至今已有二三十餘年。

  「經略,幸不辱命」。

  驛館,馮盎親自來到後院,恭謹拜道。

  馮盎心思通透,他明白現在並不是談及私交的時候,只是公事公辦。

  高沖先前的姿態他全部看在眼裡,並沒有給馮氏多少顏面,那一句,「後果如何,想必你馮氏也知道……」,足以說明,高沖對於馮暄並無寬仁之心,一旦馮暄不識好歹,只能是死路一條。

  很簡單的道理,若是馮暄識時務,積極悔過,並配合經略使勸服談殿,高沖看在舊交的情分上,完全可以網開一面,甚至可以授予官爵。😡🎀 6➈𝕤𝕙υⓍ.ᑕσM 🐊💚

  但若是馮暄冥頑不靈,高沖可就不會枉顧國法,將直接以謀反罪將其論處,雖然不會牽連整個馮氏,但至少馮暄難逃一死,其子馮萬輔等人也免不了一個重罪。

  「好」,高沖笑著起身,「明達公果然不負所望,如若成功勸服談殿下山,我不僅可以請求聖人赦免馮暄之罪,還可授予相應官職,明達公可言傳達到位啊」。

  馮盎一臉感激,直點頭應著。

  翌日,馮暄來到驛館,看著年輕這位年輕的經略使,心中並無多少波瀾,昨日兄弟之間釋懷之後,馮暄的心態也是迅速轉變。

  「經略使,老夫自知罪責難逃,然附逆從賊,全系個人所為,老夫早已在三十年前就脫離馮氏,還望經略使明鑑」。馮暄躬身拜道。

  高沖輕聲一笑,拂袖起身,背對著馮暄,態度極其倨傲。

  「廢話就不用再多言了,你只需知道一點,將功折罪,可活,冥頑不靈,則死,其他的想必馮明達也跟你講清楚了,出發吧,五日,五日之後,若無消息,我便發兵」。

  聽得高沖如此強硬,馮暄頓覺心口一堵,他覺得高沖這廝簡直不可理喻,他都已經答應歸降,並且積極戴罪立功,何必如此強硬姿態。

  當即便是直言道:「談殿盤踞在雲開山盤蛇嶺,那裡生活萬餘僚人,更有汏溪環繞,易守難攻,你如何發兵?」

  高沖面色不變,轉身走到跟前,微微一笑,「為何要攻山?」

  馮暄有些不解。

  「告訴談殿,若不下山,我一把火給他燒成灰」,高沖湊在馮暄的耳邊低聲說道,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饒是馮暄年老持重,聽到這話,也是臉色驟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高沖,「你、你怎麼敢?」

  高沖朗聲大笑,「笑話,不過亂臣賊子,我有何不敢?」

  馮暄心裡一震,仔細一想,還真是可行,若是高沖不顧名聲,直接放火燒山,那談殿還真是無處可逃。

  主要還是因為談殿的老巢地理位置太過獨特,汏溪是瀧江的一個較大的支流,從雲開大山中流出,本是由北向南,結果在盤蛇嶺繞一個大灣,轉而由南向北,成凵字形。

  盤蛇嶺便在凵形河流之中,三面臨水,一面便是山門坡地,只需守住山門,便真是易守難攻。

  若是尋常攻防戰,談殿遣人嚴守山門,再在汏溪岸邊勤加巡查,可以說是固若金湯,畢竟現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想要強硬渡過湍急的河流進行攻山,幾乎不可能。💜💜 ➅9s𝕙Ⓤ𝕏.Ⓒ𝔬m 👺🐳

  但是現在高沖並不執意於攻山,只需在山門前劃好隔離帶,然後放火,現在正值炎夏,天乾物燥,盤蛇嶺植被茂密一把火足以將盤蛇嶺燒成灰,並且還不會影響雲開大山其他俚僚部落,因為有汏溪阻攔。

  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馮暄突然覺得心裡發寒,這麼多年來談殿常駐盤蛇嶺,也常和其他部族攻伐,其中便有他的三弟馮盎,不止一次的打到盤蛇嶺下,只是攻破不了山門,只得退去。

  或許其他人也想過放火燒山這種方法,但是著實在太過暴戾,如馮盎等人,還需要在嶺南立足,若是慘無人道的燒山,如此不講規矩,那生活在大山密林里的俚僚們又該如何?

  他們生長在深山密林里,互相攻伐掠奪那是常有的事,若是發生衝突便放火燒毀他們賴以生存的密林,大火無情,搞不好會禍及自身,因此也沒人會這麼做。

  但是現在高沖可就無所謂,他又不是密林里的俚僚,他只要平叛,只要談殿歸附朝廷,大可以無所顧忌,即便是燒死這萬餘俚僚,也不會掀起什麼風浪,只會說剿賊萬餘人,中原那些文士不僅不會討伐高沖,還將為他歌功頌德。

  馮暄萬般無奈,「放火燒山,有傷天和,經略使萬望慎重,老夫一定竭盡全力,勸服談殿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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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沖只是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那就看談殿的選擇了」。

  馮暄躬身告退。

  等馮暄走後,高沖深呼一口氣,自顧自的搖頭笑道:「裝一個惡霸,原來這麼難,看來還是我太善良」。

  端著茶水入內的薛仁貴幾人,聽得這話,面面相覷。

  「站那作甚」,高沖一回頭便看見四名少年侍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師父,請用茶」,薛仁貴恭敬奉茶,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著高沖的神色。

  「有話就說」,高沖啐道:「別一天天學田陽明那廝,鬼鬼祟祟的」。

  話音落下,一陣寂靜。

  高沖撇頭一看,只見田陽明一臉悲憤的站在門口。

  「你看,我就說吧,鬼鬼祟祟的,要進來也不知道喊報告」,高沖指著田陽明嗤笑道。

  眾人頓時鬨笑。

  「攸之兄,合著你就這樣毀我清譽啊」,田陽明一臉幽怨。

  「你有什麼清譽可毀的」,高沖沒好氣的說道:「說吧,什麼事」。

  田陽明敢怒不敢言,只得說道:「朝廷來人了」。

  「什麼人?說清楚些」,高沖手指敲打著案桌訓道:「說話說半截的破習慣要改」。

  「承旨慰勞的使者」,田陽明黑著臉說道,然後繼續補充:「來頭還不小,一個你認識,是員外散騎侍郎李公淹,當年是河北竇建德的長史,另一個是京兆韋氏南皮房的家主,員外散騎常侍韋叔諧,前日已在瀧州宣旨,預計這兩日便將抵達高州」。

  「韋叔諧我也認識」,高沖瞥他一眼,然後摩挲著下巴說道:「可算是來了」。

  「你誰都認識」,田陽明撇撇嘴,隨即反應過來,問道:「你知道他們要來?」

  「他們就是我叫來的,你說呢」,高沖發現,面對田陽明這廝,他就喜歡懟他,特別田陽明明明很不爽可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田陽明徹底服氣。

  「去通知龐孝節,明日我們搬進衛隊駐地」,高沖想了想便直接對田陽明吩咐道。

  「為什麼?」田陽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難道驛館住得不舒服?」

  「自光兄啊,我們把驛館住滿了,難道你讓天使去住客棧不成」,裴行儉捂著臉說道。

  田陽明恍然大悟,「那可不行,怎麼能委屈天使呢,我們搬出去就好,一定不能對天使不敬,我這就去安排」,說罷,便是急匆匆退下。

  高沖搖頭一笑,「顯眼包……」。

  「甚包?」裴行儉一臉好奇。

  「小籠包」,高沖聞言笑道。

  「小籠包?我只吃過小籠餅,尤其是西市黃四娘家的小籠餅,那真是餡大皮薄……」。

  小籠餅便是後來的小籠包,西晉束哲還特意作一篇《餅賦》:「籠無迸肉……薄而不綻」,籠餅便是包子,小籠餅便是小包子,差不多等同於小籠包,裴行儉還真是一點就通,實在是人才。

  「打住」,高沖立即說道:「說回原來的話題,仁貴,你有什麼想說的?」

  薛仁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捋一捋,從師父跳脫的思維中回過神來後,便是問道:「師父,你今後將在嶺南執政,如此震懾各地豪酋,施以霸道,便不擔心日後,難以獲得民心嗎?」

  聽到薛仁貴的話,高沖頓時失笑,「民心?他們雖是豪酋,但還代表不了民心,再者說,我要民心何用?那可不是為人臣者可以染指的」。

  裴行儉一拍腦袋,「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麼了?」高沖笑道:「小籠包就是小籠餅?」

  「哎呀不是」,裴行儉竟是有些赧然,「師父現在是經略使,整個嶺南你最大,如果還要收集民心的話,那聖人怎麼可以放心呢?」

  高沖讚賞的看一眼小小年紀的裴行儉,這政治覺悟,不愧是做到出將入相,善始令終的人。

  高侃也是直點頭,在場之人他的年紀最大,也最為沉穩:「兄長現在震懾各地豪酋,也趁機增加個人威望,更有利於將來施政」。

  突地謹同樣點頭附和,一本正經的正色說道:「只有足夠強大,他們才會從心底里臣服,所以師父一定要強勢,讓他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心理,用中原人的話來說,就是順者昌,逆者亡,跟著經略有肉吃」。

  高沖臉色一黑,這四個小子好像有點跑偏,雖然觀點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聽起來感覺怪怪的,越來越有反派那味了。

  「你小子,什麼順者昌,逆者亡,以後這種話少學」,高沖一巴掌呼到突地謹腦袋上,「這都坐直了,我跟你們好好講講」。

  四名少年聞言立即整理衣襟,坐的挺直。

  高沖咳嗽一聲,「這施政之要,總體而言,歸為王道和霸道二類,你們可有聽聞?」

  「我知道」,熟讀四書五經的裴行儉率先舉手。

  「說說看」。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

  「不錯,王道霸道之爭,更好似文武之爭,自古以來,大儒文生多倡導王道,整日裡規勸皇帝施行仁政,殊不知,單行王道,其國運必不長久,但若是大行霸道,剛過易折,也不可行,所以王道霸道必須並行。」

  「有些扯遠了,話題回歸到嶺南,同樣如此,你們仔細想想,我的所作所為,朝廷的所作所為,可想到什麼?」

  四名少年皺眉思索,高侃忽然眼睛一亮,「兄長是行霸道震懾,朝廷來行王道安撫?」

  「允直有長進」,高沖微微頷首。

  「我也明白了,師父就是霸道經略來震懾,聖人就是王道皇帝來撫慰,你來打人,聖人來安慰,你做惡人,聖人來做好人」,裴行儉瞪大眼睛說道。

  「你可閉嘴吧」,高沖一個激靈,趕忙趕緊拿起案桌上的瓜果將裴行儉的嘴巴堵上,「真是童言無忌,還霸道經略來震懾,一套一套的」。

  放假好累啊,好想上班。

  時間匆忙,如果有錯別字請兄弟們及時提出來,我立馬改,感謝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