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瀧州都督府

  第589章 瀧州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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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沖僅在春州歇息一夜,次日便同馮盎前往高州。🎄🍓 ❻❾𝓼ђU𝕩.ς𝕠𝓂 ☮💢

  高州,作為馮氏的根據地,也就是前隋的高涼郡,現在也是高州都督府的治所,時隔四五年,高沖再次踏上高州的地界,明顯感覺到高州的發展十分迅猛。

  銅州、南扶州等地便是嶺南大部隊的州縣模樣,地大少人,且貧窮落後,對比起高州則是天差地別,比之中原州縣,高州也是不遑多讓。

  田陽明等人來到高涼城外,也是讚嘆不已,高涼城的繁茂顯然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在他們的印象中,嶺南蠻荒之地,竟也如此繁華。

  只見高涼城,城門大開,來往販夫走卒絡繹不絕,不時更有士子書生結伴而行,待入城之後,寬闊的石板街道,商貿繁榮,路邊的攤販不停地吆喝,店鋪門口的小廝熱情恭迎。

  「明達公,高涼城能有如此繁茂景象,真是了不得啊」,高沖感慨萬端的讚嘆道:「可嘆中原那些狂妄自大的州縣屬官,自以為嶺南全是荒蕪之地,真是可笑」。

  馮盎顯然對於高沖的稱讚很是滿意,捻須笑道:「其實老夫也沒做什麼,只是盡最大的努力使得百姓安穩,只要安穩,百姓們自然安居樂業了」。

  「是啊」,高沖聞言有些唏噓,「安穩,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吶,華夏百姓勤勤懇懇,只要沒有天災人禍,他們憑藉雙手也可以活得很好」。

  接下來由馮盎的三子,也就是高州刺史馮智戣引領高沖等人來到高涼驛館,馮盎畢竟德高望重年紀大,由他前往春州迎接高沖,已經是莫大的禮遇,再若是忙前忙後的招待衣食,未免有些於禮不合。

  當高沖等人抵達高州的時候,最後一份旨意也終於傳達瀧州。

  瀧州,瀧水縣。

  陳龍樹正在州衙處理最近編戶入籍的事,他向來喜歡親力親為,特別是這種代表政績的事,更是不容出錯,精確到每一個村寨垌溪,陳龍樹全部親自過問。

  儘管陳龍樹並不是統轄數州的都督,但他是瀧州刺史,兼任南扶州刺史,瀧州七縣,加上南扶州三縣,共計十縣政務一把抓,從這一方面來說,陳龍樹還真是鞠躬盡瘁,一片丹心,雖是官迷,但也是幹勁十足的官迷。

  「阿耶,阿耶快快準備,天使已到城外了」,陳集原火急火燎的衝進來。

  「讓你莫要毛躁……你說什麼?」見陳集原如此沒有儀態,著急忙慌的樣子,陳龍樹正準備呵斥,聽到後面便是一愣,「天使?」

  「是啊,剛剛才收到消息,已到城外三里了」,陳集原稍微平復一下,也是一臉惴惴不安,「你說天使來作甚?莫不是因徵稅一事降罪,不至於吧,那經略使這般狠辣?我們可還是給他立下功勳的」。

  「閉嘴」,陳龍樹瞪眼訓斥道,然後皺眉一想,便是搖搖頭:「應該不是,經略使在銅州才知道徵稅之事,從時間上看來不及……先不管這個,伱快去通傳州縣屬官,隨我出城相迎」。

  不多時,陳龍樹率領數十名州縣屬官,急匆匆趕往城外。

  「天使何在?」陳龍樹對信使拱手問道。

  「正在城外三里亭」,信使躬身回道:「勞煩使君稍候,我這便去通稟」。

  陳龍樹聞言鬆一口氣,從袖中掏出兩粒銀稞子塞給信使,「有勞」。

  信使道謝後打馬離去。

  「看來並非壞事」,陳龍樹捻須笑道,一眾屬官也是心底一松。

  其實這也是常例,一般上面來人,或是巡察,或是宣旨,如果不是壞事,一般不會突然造訪,直接入城,而是將在城外稍等,再派信使通報,以便州縣官員做好準備。

  城外三里亭,亭外停著大隊著甲佩刀的護衛,亭中兩名文士,正在整理衣襟。

  「韋常侍,這一次嶺南之行結束後,你應當繼續牧守一方了吧?」

  這時,一名面容滄桑的文士不無羨慕的感慨道。

  「聽聞高相公有一句話:雷霆雨露,具是天恩啊,無論身在何處,也是聖人恩德,為人臣者,不敢揣度啊」。

  對面那個中年文士面容也是十分儒雅,一身五品官服,顯得精神矍鑠,言行之間更是甚有風儀。

  這人正是當朝員外散騎常侍韋叔諧。

  率先說話那人乃是員外散騎侍郎李公淹。

  聽到韋叔諧的話,李公淹也是點頭笑笑,「常侍說的是,不過我聽聞這話倒是出自高經略之口」。

  韋叔諧聞言一頓,擺手笑道:「無論出自何人,道理是沒錯的」。

  看見意氣風發的韋叔諧,李公淹心裡很是唏噓,談不上羨慕,更談不上嫉妒,只是世家公子,真的不一樣。

  他李公淹一介庶民,遊歷於山東河北,結識夏王竇建德,輔佐竇建德稱雄河北,本以為可以建立一番不朽功業,只可惜李世民一戰擒兩王,堂堂夏王,率領十萬雄軍,氣勢的援救王世充,誰能想到轉眼間,便成階下囚。

  那個時候,竇建德任命妻兄曹旦為河北大行台,留守夏國都城,當時的李公淹官拜河北大行台長史,輔佐曹旦。💣ඏ 69Şђu乂.𝓬𝓞M 🔥♦

  後來在魏徵的勸說之下,歸降唐朝,李唐厚待降將,不僅赦免他的罪,還賜予官身。

  只是李公淹這種歸降,註定是難得重用。

  因為他是在竇建德被擒,夏國必亡,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投降,不像是秦瓊等人主動歸降,亂世之中跟錯了人,還死心塌地的跟到最後,留的一命,還能做官,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歸降大唐後,李淵任命他為員外散騎侍郎,位列從五品,掌出使宣旨勞問一事,這註定就不是一個大權在握的實權官職。

  當然,散騎侍郎常在天子左右,較為清貴,外出便是代表天子宣旨,地方官吏必須要恭恭敬敬的侍奉,這是比較威風,但是也要經常往各州縣奔波,勞苦不堪,實在難以說是一個輕鬆的差事。

  散騎侍郎只是一個臨時添加的官,無定額員數,多以公族、功臣子弟來充任,是閒散之職,常用來安置閒退官員、衰老官員等,在南陳更是作為三公之子的出仕起家官。

  並且員外二字,其意義便是正員之外的官職,即,在編制定員之外,則稱員外,一般用來安置無處安放的官員,發展到後面,其意義也有變化,不僅變成定員官,還逐漸指代地主豪紳,因為地主豪紳這樣的有錢人很多喜歡買官,買那些不在編制定員之內的閒散官職,用來增加社會地位。

  李公淹死跟著竇建德混到最後,能獲得這樣一個官職,已經是李唐開恩了,李公淹不敢有絲毫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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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對面的韋叔諧則不同,韋叔諧現在是員外散騎常侍,常侍比侍郎高半級,位列正五品,職責一樣,韋叔諧同樣也是員外的編制,但是人家只是來過渡一下。

  韋叔諧出自京兆韋氏的南皮公房,更是現在的韋氏南皮房話事人,他的父親是前隋尚書右丞、南皮縣公韋瓚。

  韋叔諧本來任職蒲州刺史,這可是河東的要職,在年前考評之時,定為上等,理應升遷,只是李世民新近即位,大封功臣,三省六部並無合適空缺,只得暫領員外散騎常侍一職,只要時間一到,韋叔諧必得重用。

  這一次出使嶺南代天巡察,順便承旨宣慰,也算是韋叔諧的一次過渡。

  兩人談笑間,信使回報:「瀧州陳使君已領州縣屬官出城相迎」。

  「這麼快?」李公淹不由得驚詫道。

  「聽聞這位陳使君可是一位妙人啊」,韋叔諧朗聲笑道:「走吧,見一見這位嶺南大酋」。

  二人登上車駕,直奔瀧水城。

  不多時,看見車駕到來,陳龍樹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恭迎。

  「瀧州刺史陳龍樹,拜見天使」,車駕前,陳龍樹納頭便拜,無比恭謹。

  「陳使君不必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車裡的韋叔諧二人一怔,忙是下車還禮,「本官員外散騎常侍韋叔諧,見過陳使君」。

  「員外散騎侍郎李公淹,見過陳使君」。

  陳龍樹不由得一愣,見是兩位五品文官,更加不敢怠慢。

  「見過韋常侍,見過李侍郎,不想竟是二位親自前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勿怪,勿怪」。

  韋叔諧二人對視一眼,也是有些無奈,沒想到這位嶺南大酋竟是這般低姿態,完全自降身份。

  恭恭敬敬的迎接二人入城,途中陳龍樹也是將二人的身份打探清楚,那李公淹倒也罷了,庶族降將出身,不必太過在意,但這位韋常侍可不簡單,竟是京兆韋氏出身,更是南皮房家主,前任蒲州刺史,這可是未來的新貴啊,陳龍樹當即便是萬般上心,唯恐怠慢。

  進入州衙,韋叔諧也不耽擱,「陳使君,準備接旨吧」。

  「是,韋常侍稍等」,陳龍樹恭謹應著,轉身便是催促道:「快,快上香案」。

  香案備妥,陳龍樹等人整理衣冠。

  「臣瀧州刺史,兼南扶州刺史陳龍樹聽旨」,韋叔諧淨手之後,取過聖旨。

  「臣在」,陳龍樹竟是行大禮跪拜。

  韋叔諧微微一怔,繼而繼續宣旨。

  「臣陳龍樹領旨謝恩!」聽完聖旨之後,陳龍樹強忍住狂喜,哆哆嗦嗦的說出這一句話。

  陳集原更是不由得愣住,陳龍樹回頭瞪他一眼,陳集原方才拜謝。

  「恭喜陳都督,聖人對汝父子甚為看重啊」,韋叔諧將聖旨合起來,上前遞給陳龍樹。

  「必不負聖人厚恩」,陳龍樹接過聖旨,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原來李世民在旨意中,升瀧州為都督府,轄瀧州、南扶州、銅州、東峨州等四州,隸屬於嶺南經略府。

  任命陳龍樹為瀧州都督,爵封瀧水縣侯,永寧縣令陳普光為瀧州刺史,雲際軍府統軍何壯為瀧州都督府長史,雲際軍府別將陳集原為雲際軍府統軍。

  這對於瀧州陳氏來講,真可謂是天大的封賞,陳龍樹終於如願,成為都督,心裡的激動可想而知。

  眾所周知,嶺南三大宗族,寧、馮、陳,其中欽州寧氏執掌欽州都督府,高州馮氏執掌高州都督府,而他陳龍樹,僅是瀧州刺史,在地位上便抵其他兩家一等。

  當年他的祖父陳法念官拜南江都護,論起來也是跟現在的都督同一級別,現在陳龍樹總算是爬到他祖父陳法念的那個層次,也算是振興門楣,也難怪陳龍樹如此激動,畢竟他畢生的心愿便是復興陳氏。

  其實仔細算下來,朝廷付出的僅僅只有一個縣侯爵位,還扣扣搜搜的沒有賜予任何食邑。

  瀧州和南扶州本就姓陳,無論軍政皆由陳龍樹一言而決。

  至於銅州和東峨州更是雲開大山下兩個貧窮的下州,原來就是屬於陳氏傳統的勢力範圍,銅州刺史楊厚不敢違逆陳氏,而那東峨州更是不堪,因為這個州在雲開大山中,只有峨石縣一個縣,甚至沒有刺史。

  但即便如此,都督、縣侯,也使得陳氏身份驟變,好歹也是官面身份,官階層次不一樣了。

  「來來,韋常侍、李侍郎快請入座稍歇」,陳龍樹恭敬的收起聖旨,便是忙前忙後的招待二人。

  「二郎,莫要愣著,快去將後院收拾收拾,莫要耽誤二位天使歇息」。

  韋叔諧一聽便是擺手笑道:「陳都督莫要如此,豈有入住官衙之理,我二人前往驛館即可」。

  陳龍樹一頓,便是點頭笑道:「也好,便依天使所言」。

  待韋叔諧二人來到驛館,李公淹也是感慨笑道:「這位陳使君還真是……還真是如常侍所言,真是妙人啊」。

  韋叔諧搖頭一笑,「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廣州高經略說的」。

  「高經略?」李公淹聞言一愣。

  韋叔諧撇頭吩咐道:「出去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進院」。

  韋氏親衛聞言應諾。

  見左右無人,韋叔諧起身整理衣襟,正色道:「聖人口諭」。

  李公淹忙不迭起身敬聽。

  「你二人在瀧州宣旨後,速與高攸之匯合,聽其調用,高攸之施以霸道震懾地方,你二人便代表朝廷撫慰豪酋」。

  說完之後,韋叔諧再次入座,端起茶杯緩緩問道:「李侍郎可明白聖人心意?」

  李公淹眉頭微皺,拱手問道:「還請韋常侍解惑」。

  他自然是明白李世民的意思,簡單來說,便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高沖若是採取強硬手段,來震懾、打壓地方豪酋,他們二人則代表朝廷、代表李世民來善加撫慰。

  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使得地方豪酋對朝廷感恩戴德,感念李世民的恩德。

  李公淹擔任五年的員外散騎侍郎,見慣官場手段,他雖不屑逢迎上官,但可以假裝不懂,以便於上官展現才智,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為啥感覺放假更累呢我想上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