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明升暗貶
長安城外,左武衛大營里。
李鈺點過了卯,剛回到自己的軍帳里,就看到兩個熟悉的面孔。
「拜見公爺。」
「公爺萬福金安。」
「免禮。」
「謝公爺。」
李鈺打量了一圈,手下一群校尉個個黑著臉,瞪著眼睛,仿佛要吃了兩個文官一樣。
「兩位員外請高坐。」
「那啥……多謝公爺看坐,只是公務繁忙,不敢耽誤,下官還是先把正經事辦了,好趕緊回去三省六部交差。」
「哦?要傳皇帝的聖旨嗎?那好,來人吶!」
「末將在!」
呼啦一聲,十幾號虎背熊腰的兵頭子整齊的答應一聲,同時上前一步,把兩個來宣讀聖旨的員外郎,嚇的哆嗦了好幾下。
「準備香案來……」
「啟稟公爺,上頭交代過了,這次不用費事,不用費事的。」
李鈺的眉頭猛的一跳;
「新鮮!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兩位說的做。」
「是是是,那啥,下官這就念了……」
「念!」
「唯!」
兩個員外郎也不敢看李鈺,就那樣低著頭,其中一個快速念完,小心翼翼的把聖旨遞到李鈺手裡。
「啟稟公爺,下官還要趕緊回去三省六部那邊復命,不敢打擾了……」
「滾!」
說話的員外郎被李鈺突然間的猛喝給嚇了一跳。
「是是是……這就滾!」
兩個人快速答應著,倒退出去,臉上的汗都在流,也不敢去擦拭。
兩人快速走出兵營,這才不停的擦拭著頭臉。
「哎呀我的娘耶,兄長,說實話我還是頭一次來兵營里公幹,那些武夫們看著就凶煞之氣一身,我都不敢亂動,生怕惹毛了那些匹夫。」
「別說你頭一遭了,愚兄還不是跟你一樣?還好你沒有亂動亂說,那些匹夫要是發脾氣,咱們今日就得吃大虧,他們認識幾個字兒?
可不是講道理的文人能士,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的想法,可萬萬不能招惹的,還好這小心眼兒的活財神,今天沒有任性亂來,真是老天爺保佑。」
「可不是嘛兄長,今天要是被揍一頓,我敢說,整個朝廷里,敢站出來給咱倆主持公道的,屈指可數。」
「誰說不是呢,所以挨了打也得自己把委屈冤枉給咽下去,算了不說了,咱倆分兩頭行動,你回去復命,我趕緊去皇后殿下那裡稟報清楚。
否則引起皇后殿下的不順眼,咱倆才要真正的遭殃了。」
「好好好,咱們分頭行動。」
兩人說著話就各自騎馬離開,其中一個直接回了長安城,到皇城門處,兌換了腰牌,匆忙來到皇后的寢宮門口。
稟報之後被准許進去。
「臣參見皇后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起來吧。」
「謝殿下。」
長孫氏坐在正堂和夜慶芝商量著應該什麼時候去找皇帝說情,下頭人就稟報說門下省有官員求見。
長孫氏心裡就七上八下的,這會兒行了禮,長孫皇后迫不及待的詢問;
「你怎麼跑來本宮這裡了,可是為我兒的事情?難道……是皇帝陛下有什麼旨意嗎?」
「回殿下的話,正是為了公爺的事情而來,殿下猜的沒錯,皇帝陛下下了聖旨,臣前去左武衛大營里宣讀,剛回來皇城,不敢耽誤片刻,趕緊來稟報殿下您知曉。」
「你有心了,說吧,聖旨里說了什麼?寫的什麼?」
「回殿下,聖旨里給公爺升官了,升到了從品上……」
長孫氏聽到這裡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什麼?」
一股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長孫氏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接著說,說下去。」
「唯…」
「聖旨里寫的是,調公爺前去嶺南任一郡之主官,造福一方百姓,安定郡下之黎民,教化……」
員外郎正在低著頭稟報實情,長孫氏就眼睛泛白,往後就倒,旁邊兩個宮女眼疾手快,趕緊攙扶住皇后的身子。
夜慶芝黑著臉上前關心;
「殿下?殿下!……別念了,我叫你別說了聽見沒有你……」
「是大總管,是是是,下……官不說了,下官不說就是……」
來稟報的員外郎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一大群人正在圍著皇后殿下,很明顯皇后昏過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自己好心好意來稟報皇后,結果弄成了這樣,皇后本來就身子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帝李世民能饒過自己全家性命?
嚇的亡魂皆冒的員外郎,哪敢離開當場,站在原地低著頭,冷汗直流,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還好長孫氏沒多大一會就醒了過來;
「本宮沒事,都不要慌亂。」
「是殿下。」
聽到皇后的聲音再次響起,下頭站著的員外郎耳朵動了一下,心裡踏實了許多,還好還好皇后沒事……
「都走開。」
「是總管。。」
「你倆從後頭扶著殿下,扶穩當嘍。」
「是總管。」
夜慶芝上前指揮兩個宮女站在長孫氏背後扶著,自己緊挨著皇后的身子,幾個人把長孫氏圍在太師椅里看好,生怕皇后殿下再次昏迷。
「你繼續說。」
「臣……不敢……」
長孫氏坐在太師椅里冷著臉,聲音充滿了無上的威嚴;
「說。」
「臣遵旨。」
「啟稟皇后殿下,不……不干……臣的事情啊,皇帝陛下的旨意,聽省里的侍中說,陛下想叫公爺……那個……那個……下去鍛鍊鍛鍊……好能儘快的成才……」
「啪!」
長孫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嚇得報信的官員一個機靈,趕緊閉嘴。
「你們省里,哪個人給皇帝出的嗖主意?敢來謀害我兒?」
「啊?回殿下,臣……不知……臣真的不知道呀,臣就是個員外郎,幹活跑腿的,臣不知……。」
夜慶芝也是皺著眉頭,看到皇后氣的渾身發抖,趕緊好言相勸;
「殿下您先別著急,他一個小小的員外郎能知道什麼?」
「是是是,大總管說的是,下官一個小小的員外郎……」
實在忍不下去的長孫氏一聲怒喝;
「滾出去。」
「是,臣遵旨。」
「滾!」
「是是是。」
員外郎答應著趕緊倒退出去,臨走時還在門檻上拌了一下,匆忙逃走。
「殿下息怒,不能上火……」
長孫氏怒目圓睜;
「我能不生氣嗎?他個潑皮要是不做出那些破爛事情,皇帝怎麼會把他貶出長安城去?還是弄到嶺南那不毛之地上受苦受罪,活該他一場,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結果,怪不得他人。」
夜慶芝著急的直跺腳;
「殿下您就別埋怨我家公爺了,這會兒可不是埋怨的時候,咱們應該趕緊去找皇帝陛下求情才是正經,把我家公爺按住在長安城之後,再去……」
夜慶芝正在想辦法,長孫氏無奈的搖了搖頭;
「晚了!」
「晚了?這不是剛下的旨意嗎?人都沒走呢殿下?」
「是啊,晚了,這會兒說什麼都晚了,皇帝是鐵了心叫他去吃苦頭的,否則絕不會背著許多人,下去宣旨。」
「那這可如何是好呀殿下?」
「如何是好?都是你們平日裡縱容他的結果,還有臉來說?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潑皮無賴性子,再被一群大人寵著,能不上天嗎?」
「這回安生了吧?看看你們以後還寵他不寵。」
夜慶芝哭喪著臉看著長孫氏;
「殿下……奴婢這不是心疼嗎……」
「你心疼也不行,心疼也沒用,真心疼他以後對他就別太寬鬆,都緊著他點兒,他自然會慢慢收斂起來的。」
「是,奴婢記住了。」
「去,叫他宮裡的丁總管過來,本宮有話要交代她。」
「是。」
夜慶芝答應後扭身揮了揮手;
「去叫丁娘子回來。」
「唯!」
看著宮女離開去傳信,長孫氏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這孩子,好遠的路呢,可要夠他受罪一回了。」
「可不是嘛殿下,聽說幾千里地遠呢,估計走路都得半年出去。」
「其實也未嘗不是好事,十八成男的時候了,出去走動走動,長長見識也好,免得總窩在長安城裡,不知四方之事,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殿下,公爺沒出過門的人,哪能吃得下路上的罪?」
「所以我才叫丁總管過來,唉來了來了。」
「奴婢拜見皇后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免了免了。」
「謝殿下。」
「過來我瞅瞅,你這孩子,越來越水靈了,聽說你家公爺總是寵著你,伺候侍寢的次數不少呢。」
丁可珍被當眾問起羞人的事,不敢抬頭,輕輕答應一下,走到了皇后跟前。
「嗯。」
長孫氏笑看著丁可珍;
「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羞成這樣?我與你託付一件事情,你可莫要推三堵四的。
「殿下儘管吩咐就是,奴婢絕不會說半個不字兒。」
「很好!也不冤枉我疼你一場,事情是這樣的,你家公爺被皇帝安排下去鍛鍊鍛鍊,他身邊是有用不完的人,但是呢,我這做娘的都不放心,只有你跟著我才踏實。」
「哦,殿下儘管放心,不論公爺去哪裡,奴婢跟著伺候就是。」
「很好,也不隱瞞你什麼,他個潑皮犯事兒太多,皇帝生氣了,把他趕去嶺南那邊,你放心,你只管把你家公爺伺候好了,這邊的事情,我會處置,等他去個一兩年,皇帝的氣消了,我去求個人情,再把你們放回來?」
丁可珍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可她畢竟是皇城裡住大的,儘管心裡一堆話,還是沒有多嘴半句。
「是,奴婢記住了,也請殿下多多照顧我家公爺,他沒有受過這種罪的,奴婢想想那麼遠的路,就心疼……」
看著丁可珍的眼淚不要錢一樣的流下來,長孫氏反而還得安慰;
「好了好了,好孩子先不哭啊,本宮會上心的,只要皇帝陛下消了火,立刻上去說情。」
「謝殿下,那奴婢請退了,宮裡幾百號人馬,得早點安排下去,早點收拾好東西。」
「好好,你趕緊回去安排就是。」
「奴婢告退。」
「且去。」
丁可珍哭著離開了皇后的寢宮,回到大安宮的時候,擦乾淨眼淚,剛要進去就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哭什麼?不就是被貶去嶺南了嗎?多大個事兒?」
「啊?」
「公爺回來了。」
「嗯。走吧,進去歇歇,不用再每天一大早就爬起來去點卯了,我還高興到不行呢。」
李鈺說著話就帶著當值的北斗七星和林霸王,跨步進了大安宮的正門。
丁可珍緊跟在後面。
「公爺,殿下叫我去了,交代我跟著伺候好您呢,妾身這就安排大家,趕緊收拾東西,可別耽誤了您的事兒。」
李鈺一邊走一邊應付;
「不著急,給咱們十天的收拾時間呢,著急什麼?你去慢慢交代吧,我也得問問道家門裡的事情。」
「哦,知道了。」
李鈺打發了丁可珍,直接來到大安宮正院的大堂里坐下。
「吩咐下去,大門緊閉,然後叫咱們宮裡的樂師們都過來伺候,我今日不見任何外人。」
「唯!」
李鈺斷起茶碗吃了兩口茶,扭頭看著一群女道種;
「去請左護法前來這裡,還有各大觀主,和兩位宮主。」
「遵法旨。」
這邊的女道種剛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幾十號樂師從側門進來,各就各位的坐好。
曾經的南陽府衙長官的正妻,盧文婷,自從和閨女一起伺候過李鈺床第之歡後,就被升做了樂師隊伍的領頭羊,身份地位水漲船也高。
扭著熟透了的身子來到正堂中間;
「啟稟公爺,人到齊整了。」
「嗯,齊整了就來一首靡靡之音,反正我是公認的爛貨,無所謂了。」
「唯!」
盧文婷退下之後沒多久,古老的樂器被敲打彈奏起來,緩慢舒心的聲音傳遍整個廳堂。
李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躺在自己專用的軟榻上,宮女端來了熱水,脫了李鈺的鞋襪。
李鈺的習慣就這樣,一天能洗好幾次腳。
道家正宗伊茉帶著一群宮主,觀主們,從偏門進來。
宮女趕緊給伊茉搬凳子,被伊茉揮揮手給拒絕了。
「不必了,今日我坐榻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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