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驚天秘事
李世民也是心裡有數，一個皇后，一個大將軍，都是看看自己又看看那李縣子，連李世民自己，都想找個臉盆，照照對上一番。
難道？是那冥冥之中……
李世民不敢想下去，強自鎮定如初，心裡卻是翻江倒海，難道當年那孩子沒死？被老縣男弄走了？
這不對啊，當初三族老他根本不在那附近，非但如此，還遠在千里之外駐防邊關，怎麼可能？
秦瓊，也在心裡做如此想法，大兄當初不在那夜戰場上啊，千里之外的邊關，除非像神仙一般的神通，否則斷無可能。
可神仙就是說法而已，哪有真的什麼神仙？那這孩子到底是何來路，倘若來去清楚明白，為何大兄十幾年都不與人說清楚，也不准任何人提起這孩子的一切……當年到底是什麼路數……？
長孫皇后有那一聲娘娘的稱呼代入，所以難免先入為主，那一聲稱呼直接刺激著長孫皇后夜夜思念的劇痛，這會兒越看李鈺，越覺得像李世民年輕時候的樣子。
強忍著紛亂的情緒，長孫看了夜慶芝一眼說道；
「叫他們都下去吧，大將軍到來指不定一會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與陛下，都退下去。」
「諾。」
夜慶芝帶了皇后的一般宮女，內侍，立馬離開了大殿。
錢得海也是歷經萬分，皇后殿下開口的瞬間他就看向自己的主子，得到暗許之後，趕緊指揮李世民這邊的所有人都退出殿外。
大殿裡只留下皇帝，皇后，錢得海，與站在下頭走神的李鈺，和坐在太師椅里回憶的秦瓊。
長孫皇后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儘量保持著聲音的穩定；
「李縣子真是儀表堂堂，今年年歲幾許了？」
「嗯，哦，回娘娘的話，臣十四了，過去今年，就可以束髮了。」
回過神來的李鈺，趕緊小心回話。
又是一聲娘娘直擊長孫皇后的內心深處，特別是那一句十四了。
李世民再與秦瓊對看一眼，都默默不語，可不是嘛李鈺十四了，怎麼都沒想到他的歲數，原來這孩子也是十四歲的！
長孫皇后兩隻手攏在衣服袖口裡，已經激動的有些發抖了，女人的心思最是細膩，又多疑，而且還是盲目的。
長孫的心裡，已經認定了一半的猜測了，歲數，相貌，都對的上號，不是他還能是誰，就是他，肯定是他，
這是上天安排的，冥冥中的天意，自己日夜思念，不知為了這孽障就流了多少的淚水，肯定自己整日裡的苦苦哀求，終於打動了上天，才把他送過來的……
難怪自己來的路上就，情緒波動，又心神不寧，比往日裡也煩躁了許多，原來是這孽障找回來了。
「哦，原來十四了，可有婚配？」
「回娘娘的話，阿耶在的時候，指定了兩個妾室，一個是官宦之後，一個是山東大儒之女，正妻未之位空缺，未有確定。」
長孫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哦，這樣啊，那藍田縣住著可還合你心意？」
「回娘娘話，臣從小就在那裡長大，挺好的。」
李鈺也是隨口敷衍著。
長孫皇后心裡又是一震，長大？他為何不說在藍田生長？卻說個在藍田長大？
長孫皇后不動聲色的又隨意問了一句；
「不知李縣子生辰幾許，本宮看看有哪些重臣的女兒家，與你適合婚配，以後也好與你留意一番。」
秦瓊聽了這話，也是朝李鈺看來，他也不知大兄這兒子到底四柱八字在那些日子裡，不過他清楚記得那年那夜的時辰。
李世民和秦瓊想得一樣，聽長孫皇后問起這個，立馬在心裡，掐算那夜的日子，時辰……
長孫不用算也不用掐，他日日夜裡都要念叨幾回的，還用去算？
「謝皇后娘娘照顧，臣的四柱是癸酉年，丙辰月，丙戌日，庚寅時一刻九。」
李鈺自從去柳萬泉哪裡，套取了身世，就去書房裡，查找有關線索，奈何一無所獲，直到和秦懷道玩捉迷藏，躲貓貓的時候，無意間，躲進了後院廚房後頭那個小院子裡，卻發現小院裡上了鎖的。
李鈺奇怪不已，就找來容娘，在庫房找到鑰匙，打開進去，屋裡除了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東西倒是擺放的十分整齊。
屋裡跟個小庫房一樣，金子銀子，銅錢，絹帛，樣樣不缺，內里一個屋子的角落裡，放著一口大箱子，裡面還套了一個箱子，李鈺打開查看一下，
才知道這就是寫著自己的生辰八字，的那一片女人衣衫，應該是生母撕爛下來的衣服吧。
血水寫的那些字，已經泛黃暗淡，不過每一個都能看的清楚，李鈺當時還納悶，這年月日都能看明白，613年的三月十六，庚寅時一刻，他也知道說的是凌晨三點十二分的時候，
可是一刻後面跟著個九字，他實在弄不清楚，不過也沒在意，因為記得清楚，有事沒事就想想自己的生辰八字，所以皇后問起來，順口就說了出來，還把那個九也沒有丟下。
李鈺這四柱八字，就像打鼓的棒槌一樣，咚咚的敲打在李世民夫婦，和秦瓊的心窩裡。
秦瓊坐著一動不動，嘴巴動了幾次都又忍了下來，心裡念叨；不可能啊，怎會如此巧合，連時辰都一點不差……
李世民剛才還就是疑惑，這會聽到李鈺的八字，臉色大變，他知道皇后的身體情況，更知道她此時此刻的激動心情，
趕緊伸出手去，握住長孫皇后的左手安慰，果不其然，皇后的手顫抖的厲害，還冰冷的不行。
李世民趕緊說話打岔；
「皇后，你看這李縣子，相貌清俊，又儀表堂堂，聽說還精通詩詞，只十四歲的年紀，就如此這般，當真是叫人欣慰納。」
長孫皇后只聽了八字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待聽到庚寅一刻九，更沒有任何懷疑，天下誰會在時辰外再多加一個數字？
只有自己夫婦兩人最清楚，當年那個九子，是袁天罡說夫君有榮登九五之尊的命格，
彼時，天下已呈現亂相，但前隋氣數未盡，夫君也不過就是國公之子罷啦，
長孫皇后只當袁天罡順口一說，可是夫君卻放在了心上，一直把這事記在心裡，念念不忘。
那夜長孫皇后，寫下生成八字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想得，順手就加了一個九字在最後，
九代表九五之尊，長孫也希望夫君若真是至尊的命格，或許能保佑大子存活下去，沒成想，這個九字倒成了相認的證據。
長孫心裡明白，全天下的人都不會在生辰八字以後多加一筆，除了她那次特例，沒錯，這下再也不會不會錯了。
這九字就是鐵的證據，久居上位，又有強大信念支撐的皇后，強打著精神堅持著沒有昏迷過去，扭頭看著夫君，悽慘的一笑；
「陛下，這李縣子先是弄出來鐵鍋美食，滿足天下人口舌之欲，又製作八仙桌，太師椅，放開久坐之人的雙腳，
還造出馬蹄靴子，解開朝廷的燃眉之急，當真人才也。
陛下九五之尊，坐擁天下江山，如今又遇到李縣子這般人傑，將來必定能輔佐陛下治理江山，妾身真是喜不自勝，恭賀陛下得遇如此俊俏的人才。」
長孫把那個九字狠狠地抬高了音量，生怕夫君聽不出來。
李世民也有些尷尬的不行，當年只顧逃命，丟下親子，這會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如何不尷尬？
可是再尷尬也得把今日的戲給圓過去才是，李世民點點頭，安撫著愛妻；
「然也，李縣子確實有些才情，不過還需要精雕細琢，日後多學本事，才能當得大用，
朕乃九五之尊，說話言出法隨，日後李縣子若是，刻苦用功，學的文武之一，必定重用，李縣子，你可記住了？」
「是，臣記住了，臣以後一定努力，不會懈怠。」
旁邊的秦瓊也是震驚不已，這才想起來那個九字的含義，
當年自己與陛下身陷囫圇，眼看就要性命不保，陛下就與自己說了那心酸的往事，託付秦瓊若是能逃得性命，秦瓊自去，
將來一定要找到自己親生大子的下落，是以秦瓊對這九字，也是知道的，包括整件事情的來去，陛下當年也和他說的清楚明白，看來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呀……
長孫皇后看陛下聽懂了自己那句九五之尊的含義，心裡放下了一些包袱，這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了下去。
李世民打過一個眼色，錢得海立馬攙扶著皇后走下去。
李鈺看著，那從小看到大的熟悉面孔，走到自己眼前，心裡也是激動的不行。
儘管知道，這不是自己前世的母親，可是兩人音容笑貌幾乎一樣，李鈺終究是個血肉之軀，抵擋不住親情的誘惑，直把眼前的皇后和前世里母親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不說那邊秦瓊驚呆，皇帝發愣出神在太和大殿！
這邊長孫無垢，越是想起當年舊事，就越是心痛，越心痛，就越精神恍惚，心神錯亂……
已經是沉浸在回憶里，無法自拔，長孫已經再昏迷的邊緣徘徊，只有那找到大子的喜悅之情支撐著沒有倒下。
長孫已經看不清大殿的現狀，只模糊記得，李世民的方向，轉過身來，朝著大致方向拜下；
「陛下，這天下子民，未及成男，便盡歸妾身所管，妾身皆可為母也，這一國之母也不是白叫的。」
古代成人之前，都可以算是皇后的孩子，所以稱為母儀天下，意思是，天下沒成年的那些孩子，共同母親，長孫如此這般說法，也算過得去，不算出圈，只聽長孫皇后繼續說道；
「今夜妾身黯然神傷，心神不定，就不伺候陛下身旁了。
妾身一見這孩子，就生出了許多情愫，仿佛上輩子裡，就是親生母子一般，想與這孩子親近親近，回去寢宮小聚，訴說衷腸，但請陛下恩准！」
長孫無垢自己以為方向正確，其實拜下的位置，卻空空如也，皇帝根本不在這邊。
李世民看的出來，今日的皇后已是心神大亂，兩人夫妻多年，幾乎心意相通，哪能不知？
這皇后，又想到了那些陳年的舊事，可不就是又刺到了心裡最深處的疼痛，李世民也不加阻攔，輕聲細語的說道；
「皇后可自去之。」
「謝陛下恩准，吾兒，還不攙扶娘娘回去，娘娘近日身體抱恙，略有不適，怕是就要把持不住了。」
李鈺狠狠的點了點頭，興奮的走上前去，扶著自己記憶里的母親，往殿外緩慢走去。
大殿裡的李世民，和秦瓊面面相窺……
只聽那娘倆越來越遠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
「娘娘，怎地就身體不適了？」
「吾兒有所不知，當年娘娘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的……
秦瓊心裡驚道；
「天老爺，這太詭異了些，不論是，看著，還是聽著，都叫人頭皮發麻…難道？真的就是當年那小郎君，當真是天意難測……
李世民手扶額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或許，他真就是當年那個孽障，否則，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誰人會將九五之尊的九字，寫在生辰八字的後頭？」
「這……若是陛下那大子，如今終於找了回來，確實是……確實是……」
秦瓊從來沒有今夜這般，說不成一句囫圇話的，皆因這不知如何說才好，若說可喜可賀，現在的太子怎麼辦？滿朝文武怎麼看？
可是陛下父子重逢，你不說可喜可賀，難道勸說陛下這是壞事，不該相認親生的骨血？
秦瓊覺得，這會兒不論如何說，都是左右不對，乾脆閉住口，沉默了下來。
大殿裡，再次又陷入尷尬的氣氛中，君臣二人，實在不知如何開口，錢得海也聽得有了頭緒。
這可是皇家的秘密，自己除了裝傻，就是憋住別說話，別無他法，千萬不能摻和進去。
是以錢得海站在皇帝身邊，儘量壓低呼吸的聲音，把頭低下去看著腳面，就當自己是個石頭像了。
半晌後，還是李世民打破了寧靜；
「當年之事…只有皇后與你我三人知曉，愛卿，可還記得那年朕說與你知曉的舊事？」
秦叔寶哪裡敢肯定，只含糊著說道；
「啟稟陛下，當年，戰場混亂不堪…陛下是說的清楚，只是臣當時惦記陛下能否突出重圍，廝殺出去，是以臣也聽得不全，難以分辨具體事宜，請陛下降罪。」
秦瓊半生忠勇果敢，光明磊落，做事無愧於心，唯獨對這件皇家的秘密，不敢胡亂說話。
他實在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所以不好開口，回答完皇帝問話，就低下了頭去！
李世民也清楚的知道，這種事情哪個臣子都不敢說話的。
那一夜，形勢嚴峻，自己夫婦二人眼看就要被賊兵困死，觀音婢又在逃亡的路上～臨盆，產下長子，兩人逃命一夜已經到了力竭之盡頭，就是兩人自己逃命都是跌跌撞撞，難以行事，那來的多餘精力再報一個孩子，來不及查看，便將那孩子丟棄在荒郊野外……
自己夫妻二人，乘著夜色，艱難逃命，於千難萬險之下，脫離升天，僥倖活了下來。
秦瓊雖不吭聲，卻在回憶當年陛下說過得話，忽然想起一事，趕緊說道；
「陛下，那孩子的一切，臣未有身臨其境，不便多言，但有一大事不敢不說。」
李世民問立馬追問道；
「何事？」
「啟稟陛下，當年咱們君臣被困之時，臣恍惚記得，陛下提起往事的時候，好像說過一句，那孩子右股正中，有一銅錢大小的胎記，漆黑如墨，何不……」
李世民不等秦瓊把話說完，就手拍額頭，也瞬間醒悟，可不是嗎，當年長孫無垢生下大子，來不及查看，
自己卻匆匆瞥了一眼，還好那一夜月光明亮，那孩子屁股正中之上，可不就是有一個銅錢大小的胎記，濃黑如墨，是不是他，一看便知。
倘若如此，就是這孽障被人救了去，撫養長大，算算年齡也是吻合！
倘若沒有，就不必揪心了，也就是機緣巧合罷啦。
李世民定下了決心，不但高興不起來，反而卻更加沉默，事情非是書寶想的那般簡單，如今的自已經不是昔日之秦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