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息王宿衛

  第354章 息王宿衛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最後寧采臣埋葬了聶小倩的骨灰,和燕赤霞一起浪跡天涯。」

  病房,陳景恪拿著自己新寫的故事讀給躺在床上的易奴聽,這次他抄的是前世經典電影張國榮和王祖賢版的《倩女幽魂》。

  他已經想到以後新書寫什麼了,多寫一點神話故事,正派全部都是道士,反派全部都是和尚。

  不要小看這些故事,通俗易懂的故事對普通百姓的影響力,比任何說教都管用。

  前世老美就是利用文化作品來實現文化入侵的,多少人不知不覺中被洗腦,把它視作燈塔。

  陳景恪準備學習一下。

  而且這些文化作品不只是能用來揚道抑佛,還可以傳播到外面的世界,達成文化入侵的效果。

  直到他說完最後一句,易奴才悵然若失的道:「好美的故事,就是結尾太悲傷了。」

  因為胸部有傷口,她說話的聲音非常小,陳景恪需要湊到她身邊側著耳朵才能聽到。

  聽她說結尾悲傷,陳景恪搖搖頭道:「一點都不悲傷,恰恰是一個圓滿的結尾。」

  易奴看著他,大眼睛裡滿是疑惑。

  陳景恪笑著解釋道:「聶小倩擺脫了樹妖的控制投胎做人,寧采臣經歷此事獲得了成長。」

  「燕赤霞實現了斬妖除魔的諾言……大家都實現了解脫迎來了新生,這還不圓滿嗎?」

  易奴先是情不自禁的點頭,然後又搖頭,道:「差點被您騙了,我想聶小倩最想做的可能不是投胎轉世,而是一直留在寧采臣的身邊。」

  說完含情脈脈的看著陳景恪,意思再明顯不過。

  陳景恪心中非常升起一股暖意,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嘴唇上吸了幾下。

  「咳咳……」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乾咳,陳景恪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道:「什麼事?」

  一名護士道:「真人,龍田寺法琳大師來訪,武娘子請您過去。」

  「知道了。」陳景恪先是打發走護士,又轉身朝臉蛋羞紅的易奴促狹的眨了眨眼睛,道:

  「我先去那邊看看,回來再給你講下一個故事。」

  「嗯。」易奴猶如小貓一般道。

  ……

  出了門陳景恪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最近幾天不少佛教的人求見,法琳更是每天都來。不過他和武舒有意晾晾他們,全都拒而不見。

  現在武舒突然說讓他去見見,估計是覺得晾夠了,可以談一談了。

  一路來到偏殿大堂,正是方明自殺的地方,法琳坐的椅子恰恰是方明自殺前坐的那一張。

  倒不是有意羞辱……好吧,就是故意羞辱他乃至整個佛教。

  武舒坐在首位,養天祿在一旁保護。見到他進來,她起身相迎並讓出首位,自己在次位坐下。

  陳景恪一屁股坐下,老實不客氣的道:「大師今日前來莫不是想通了,要給我一個交待?」

  法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刺殺你的人已經付出了生命代價,我的弟子方明也因此而死,陳真人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呢。」

  聞言武舒心中一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並沒有當眾說出來。

  陳景恪搖搖頭道:「大師此言差矣,你以為佛教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那是因為在伱看來和尚的命很值錢。」

  「可在我看來整個佛教都不如我那侍妾一根頭髮重要,所以你們付出的代價遠遠不夠。」

  「阿彌陀佛。」法琳宣了一聲佛號,道:「那麼真人要如何才能滿意?」

  陳景恪自然不會接球,而是道:「那就要看你佛門的誠意了。」

  法琳再次嘆了口氣,臉色凝重的道:「真人真的想和我佛門拼個魚死網破嗎?」

  陳景恪嗤笑道:「現在你們有資格和我魚死網破嗎?威脅對我來說毫無用處。」

  「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我身邊的人有一個死於刺殺,我就用一百個一千個和尚陪葬,我說到做到,你們大可以試試。」

  法琳臉色一僵,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陳景恪也不準備再和他多說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們兩個坐在這裡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的。

  今天見法琳不過是為了放一些消息出去,所以他直言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諸侯王默許老子化胡之事吧?」

  「現在我再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背後主使就是聖人,我們道教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陛下和諸侯王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在分封之前完成思想上的大一統,簡而言之就是一切歸於華夏。」

  「如此就算將來分封了,大家也都是同宗同源的華夏子孫,而不會過上兩三代人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族群。」

  「在你們行刺之前,聖人和諸侯王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採用強硬的手段。」

  「而你們的行刺徹底打消了他們的顧慮,沒有人喜歡動不動就破壞規矩的人。諸侯王也害怕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你們,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聖人才會在你們行刺之後,馬上就把老子化胡經列為國子監必學書目,甚至添加到了科舉考試之中。」

  「諸侯王包括之前篤信佛教的勛貴們,也因此集體保持了沉默。」

  「所以現在已經不是道佛之爭,而是朝廷和諸侯王為了消除隱患,集體對佛教動手。」

  「當然,對此我道教也是樂於見成的,甚至毫不謙虛的說,有今日之局面全是我道教數年謀劃而來。」

  法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和他猜測的一樣,這一切都是道教的謀劃。

  這種布局實在是可懼可怖可怕。

  陳景恪繼續說道:「不過你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事情到了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說了算了的。」

  「真正有資格決定此事的,只有聖人和諸侯王們。你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想想如何遊說他們吧。」

  「我言盡於此,該怎麼辦你們自己看著辦……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養都管替我送客。」

  說完起身離開,武舒也跟在後面一起離開。

  等他們走遠,養天祿才說道:「法琳大師,請吧。」

  法琳面色沉重的匆匆而去。

  ……

  回到後院,陳景恪笑道:「武姐姐,剛才我的表演如何?」

  武舒豎起大拇指道:「真人的演技真是越來越高明了呢,連我都差點被騙了。」

  「哈哈……」陳景恪得意的大笑,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還是你的劇本寫的好。」

  「把道教這些年有意無意做到的事情,和朝廷的動向,以及之前我和法琳說過的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自己都相信了。」

  武舒卻意有所指的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劇本寫完之後我都差點以為這一切都是您的算計。」

  陳景恪搖頭道:「這還真不是我有意算計,只能說誤打誤撞吧。」

  武舒說道:「可不論是道教的革新,還是朝廷的變法,皆源自於您,凡是了解此事的人恐怕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陳景恪苦笑道:「你是了解我的,就我這智商和膽量,也干不出這種大事。」

  武舒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自然知道真人不是那種心機深沉之人,但其他人恐怕不會這麼想。」

  「就算他們不懷疑您,也會懷疑您在出世前得到過家族長輩的指點,您一直在執行長輩們的計劃。」

  陳景恪無奈搖頭道:「隨便他們怎麼想吧,我又沒辦法控制他們的大腦,只要你們不誤會我就行。」

  武舒頷首道:「也是呢,他們把真人想的越高深就會越忌憚,越不敢得罪我們。」

  陳景恪嘆了口氣道:「只希望佛教聽了法琳的話能轉移目標,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人出問題,那樣就算是把佛教滅了也無法彌補。」

  武舒轉身伏在他懷裡,道:「這也是我們的想法,咱們都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憾事發生。」

  陳景恪伸手抱住她,道:「嗯,我們都要好好活著相伴到老。」

  溫存了一會兒,武舒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知道該如何尋找那個刺殺您的主謀了。」

  陳景恪眼睛一亮,道:「你有什麼新發現嗎?」

  武舒道:「您還記不記得方才法琳說刺殺您的人已經付出了生命代價。」

  陳景恪點頭道:「記得,應該是佛教殺人滅口,讓我們死無對證吧。」

  武舒卻笑道:「不論這個人是怎麼死的,這恰恰讓他們露出了破綻。」

  陳景恪不解的道:「哦,哪裡有破綻?」

  武舒分析道:「每一個沙門護法都非常寶貴非一般人能動用,幕後主使者一定是一位有身份的高僧。」

  「我們只需要調查一下最近有哪些高僧圓寂,就可以鎖定目標了。」

  陳景恪恍然大悟,擊掌嘆道:「果然不愧是武姐姐,這種不是破綻的破綻都能給你找出來了。」

  不過馬上他又皺眉道:「如果佛門秘而不宣呢?」

  武舒自信的道:「如果真是高僧,這麼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我們只要把有名的高僧羅列出來,重點是長安附近的高僧,然後一一進行排查。」

  「哪個高僧近期沒有露面,哪個人就有嫌疑。這樣就算不能直接把人找出來,也能把可疑範圍縮到最小。」

  陳景恪連連點頭道:「好,能縮小範圍就是好方法,馬上讓養天祿去查。」

  ……

  養天祿得知武舒的發現,也不禁為她的智慧感到讚嘆。

  難怪觀主硬頂著皇室的壓力也要讓她當孫氏大婦,難怪陳真人對她信任有加,這就是原因啊。

  不過他也向陳景恪匯報了一個好消息:「那個刺客的身份也查到了。」

  陳景恪驚喜的道:「這麼快?快說說到底是什麼人?」

  養天祿回道:「我拿著畫像找到了息王時期的東宮衛率,那些人一眼就認出了刺客是息王的宿衛隊率叫姜子安,武藝高強。」

  「此人對息王忠心不二,曾想護送息王幼子逃走,但被禁軍圍殺。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死,還成了沙門護法。」

  息王就是李建成,那件事情就是玄武門之變。

  陳景恪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比起姜子安的身份,他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情:「息王幼子呢?抓到了嗎?」

  養天祿點頭道:「抓到了,被禁軍當場處決,否則這些年聖人還不把天下翻個底兒朝天啊。」

  陳景恪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頭,道:「那就好。不過只查到他以前的身份也沒用,重要的是最近這十餘年他的活動軌跡,以及到底是誰收留了他。」

  養天祿嚴肅的道:「您放心,此事聖人也已經知道了,他比任何人都想查出到底是誰敢私藏逆賊。」

  武舒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恐怕法琳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刺客的真實身份吧,否則哪裡還有心思找我們的麻煩。」

  雖然李世民下旨赦免了李建成所有部署,事後也確實沒有進行清算,但赦免的範圍不包括姜子安這種負隅頑抗之人。

  後來李世民坐穩江山,不再追究這些人的責任了,只要他們悄悄摸摸的生活也沒人理會他們。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容忍有人窩藏欽犯,還是玄武門之變的逆賊。

  玄武門之變對大唐來說是個禁忌,平時沒人敢提,對李世民來說這也是一個絕對不容觸碰的傷疤。

  現在你佛教明知道對方是那件事情的欽犯還主動收留,還讓對方成為了沙門護法,簡直就是無視他這個皇帝。

  再退一步來說,你窩藏了欽犯就讓他老老實實做人,大家都不知道也行。

  可你現在又用這個欽犯來搞刺殺,殺的還是晉陽公主的准駙馬,這無異於在皇帝頭上拉屎了。

  李世民要是能忍下這口氣,那他就不是縱橫天下的唐太宗了。

  想到這裡,陳景恪忍不住說道:「要不我們把他的身份捅出去,添一把火。」

  「別。」「不要。」養天祿和武舒同時說道。

  然後武舒解釋道:「這件事情觸碰到了陛下的逆鱗,誰沾上誰倒霉,我們最好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接下來我們只要去調查是誰在刺殺您,然後把結果告訴聖人就可以了。」

  刺殺他的主謀必然是收留姜子安的人,到時候李世民會讓他死了都不得安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