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護崽的長孫無垢

  第352章 護崽的長孫無垢

  孫思邈慶幸的道:「已無性命之憂,那把刀離她的心臟就只有一分的距離,再偏一點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古代用黍米來確定長度單位,取個頭最大的黍米橫著放就是一分,乘以一百就是一尺。一分大約就是三毫米。

  聞言陳景恪既是慶幸又感到後怕,道:「謝師父,她現在怎麼樣了?我能去看她嗎?」

  孫思邈搖頭道:「手術還沒有結束,我只是把刀取出來,還有更多傷口沒有來得及處理。」

  陳景恪知道這是因為他年齡大了精力不濟的原因,最危險的部分親自做,剩下比較簡單的只能給助手去做。

  孫思邈又道:「對了,她失血有點多最好輸點血,去叫幾個人過來做血型配對吧。」

  陳景恪馬上道:「我去做配對。」

  孫思邈攔住他道:「輸完血要修養幾天才行,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可沒時間休息,讓別人去吧。」

  陳景恪也知道他說的對,只能息了這個念頭。

  讓人去問了一番,有許多人自願過來做配對。考慮到身體狀況選擇了幾個青壯,一番操作之後選定了其中一個叫葉光的人。

  陳景恪許諾日後會重用於他。

  葉光似乎受到了侮辱,道:「真人這是哪裡的話,是兩位真人和紫霄觀給了我們現在的一切。」

  「有人行刺與您就是想要奪走我們現在的一切,易奴姑娘是為了保護您才受的傷,是我們的大恩人。」

  「為恩人輸血我心甘情願,可不是為了要什麼獎賞。」

  陳景恪非常感動,道:「好,是我們紫霄觀的好兒郎,你的話我記下了,以後一定會讓大家過的更好。」

  之後醫護人員就帶著葉光進了隔離間,在這裡用酒精為他做了消毒,然後換上經過蒸煮消毒的病服進入手術室。

  無菌病房的要求很高,前世一九六六年才正式確定無菌病房的標準,中國直到一九九五年才由軍總醫拿出了建設標準。

  之後又用了十幾年才在全國大部分地方普及。

  在此之前做手術都是無所謂無菌不無菌的,感染了就用抗生素。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做手術就是賭命,賭自己不會死於感染。

  紫霄觀有大蒜素,術後感染都是用大蒜素扛過來的。後來隨著不停的總結經驗,就有了現在的手術室。

  手術室裡面的東西全都是高溫煮過的,還會定期噴酒精殺菌。

  手術室的外面還有一個隔離間,進入手術室前先在這裡進行衣物的替換,清洗殺菌之類的。

  只能說,儘可能的營造一個細菌比較少的手術環境。

  等手術室的大門再次關上,孫思邈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陳景恪和武舒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進入了旁邊的辦公室,順便還把門給帶上。

  各自坐好後,孫思邈問道:「伱準備怎麼辦?」

  陳景恪咬牙切齒的道:「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孫思邈頷首道:「記住不要魯莽行事,在動手前別忘了去宮裡去哭一哭。」

  陳景恪有些驚訝的道:「您不反對嗎?」

  孫思邈氣道:「我徒弟都被人當街刺殺了,為什麼要反對?真以為我能活這麼多年全靠苟嗎?」

  陳景恪高興的道:「您願意出手簡直太好了。」

  孫思邈卻搖頭道:「誰說我要出手了?都這麼大了,吃虧了別總想著找爹媽,要學著自己報仇,能不能報復回來那是你們兩個的事情。」

  陳景恪怏怏的道:「好吧,我和舒兒想辦法。」

  孫思邈嚴肅的道:「我希望你們記住這個教訓,做大事不要抱有僥倖心理。你都要挖別人的根基了,還認為別人會忽略你實在太可笑。」

  陳景恪羞愧的道:「是,我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武舒也檢討道:「是我的錯,我以為咱們躲在幕後,西遊記又用的是化名,佛教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身上。」

  孫思邈道:「掩耳盜鈴,紫霄觀是道教領袖,也只有我們才能動用整個道教的力量。別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誰才是幕後主使?」

  武舒更是羞愧,道:「師父教訓的是,是我們太幼稚了。」

  孫思邈又道:「你還吸取了什麼教訓?」

  武舒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領,只能搖搖頭道:「請師父指點。」

  孫思邈語重心長的道:「不要把自己的生死安危寄托在對盟友的信任之上,很可能你們自己就是盟友算計的一環。」

  陳景恪一頭霧水,盟友?田仕文、李淳風他們嗎?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武舒卻恍然大悟,道:「我懂了,田觀主他們肯定也看出了這一點,卻未出聲提醒我們,他們就是想讓我們在無知無覺中背負最大的責任。」

  「甚至這次刺殺也在他們的算計之中,不論真人有沒有出事,他們都可以藉此對佛教發起更猛烈的攻擊。」

  陳景恪這才明白過來,卻驚訝的瞠目結舌,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孫思邈欣慰的道:「不錯,一點就透,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再鍛鍊幾年,你就能真正成長為恪兒的智囊了。」

  武舒卻一點都不開心,而是內疚的道:「這次是我太年輕了,沒有能及時提醒真人,以至於有了今日,差點釀成大禍。」

  陳景恪抓住她的手道:「不怪你,主要責任還是在我。什麼都不懂,還非要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看到他們夫妻和睦,孫思邈也很高興,道:「行了,你們兩個回去在親昵也不遲,先說正事。」

  武舒一張臉霎時間變得通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陳景恪也鬧了個大紅臉,不過他臉皮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孫思邈沒有在調侃他們,而是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必定是佛教所為,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刺客當是沙門護法。」

  和尚們會選擇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給他們沙門護法的身份。

  比如某個達官貴人,比如某個有錢的大富豪,比如某個擁有特殊技能的人。

  沙門護法不只是一個名頭,還享有相應的好處。

  如果是達官貴人,可以使用佛門的關係網打探一些情報、結交上司之類的。富商可以獲取商業情報,還能享受借貸之類的服務。

  你能享受到的好處,和你的身份有關係。佛教能保持長盛不衰,和沙門護法也有一定關係。

  見孫思邈一語道破刺客的身份,陳景恪不禁讚嘆薑還是老的辣,連忙把養天祿的猜測也說了一遍。

  孫思邈頷首道:「那就沒錯了,這名刺客很可能出身軍旅。後來因為犯了某些事情,被佛門庇護了下來。」

  「你剛才說他廢了一隻手還能和王不四三人纏鬥許久,王不四他們都是軍中好手,可見此人武藝了得。」

  「庇護他的人就是看中了他的這身武藝,讓他當了沙門護法,這次就派他過來行刺與你。」

  「不過這也方便了我們追查他的身份,沙門護法不是死士,平時還是和正常人一樣生活的。多找人問問總能查到蛛絲馬跡,然後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主使。」

  陳景恪恨恨的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定會把幕後主使查出來的……對了,方明應該知道些什麼。」

  孫思邈點點頭,又搖頭道:「他肯定知道些什麼,但從他嘴裡很難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所以不用在他身上浪費太多功夫。」

  陳景恪想到前世看過的某些特殊刑訊手段,道:「我去試試,就不信敲不開他的嘴。」

  孫思邈想到他的身份,倒也沒有反對,而是道:「試試也好,不過需防他受不住刑自殺……」

  正說話間,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觀主,屬下有要事稟報。」

  孫思邈眉頭一皺,道:「進來,何事?」

  一名道童推門而入,慌張的道:「觀主,方明他死了。」

  陳景恪驚訝的道:「死了?怎麼死的?」

  那道童回道:「他得知真人遇刺,易奴姑娘重傷生死未卜,就說了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然後就撞柱而亡。」

  「嘶。」陳景恪倒吸一口涼氣,道:「這……」

  孫思邈也面色沉重,道:「我知道了,讓養都管去處理他的屍身,隨後一起交給衙門。」

  「喏。」那道童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孫思邈嚴肅的道:「現在你們知道佛道之爭有多兇險了吧?」

  武舒也難掩驚悸之色,道:「我知道了,謝師父教誨。」

  陳景恪深吸口氣道:「果然,信仰之爭才是最兇殘的,容不得任何的仁慈和天真。」

  孫思邈道:「你們能明白這一點就好,以後就不會在犯這樣的失誤。」

  陳景恪問道:「方明畢竟是龍田寺的人,他死在這裡會不會成為佛教攻擊我們的把柄。」

  孫思邈點頭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所以你要趕緊入宮把此事告訴娘娘,然後把刺客還有方明的屍體都移交給衙門的人。」

  陳景恪道:「好,等易奴醒來我就進宮。」

  孫思邈斥責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兒女情長,先進宮見娘娘,在佛教反應過來之前搶占先機穩住大局。」

  陳景恪也知道事情的輕重,只得道:「好,我馬上去。」

  孫思邈又叮囑了他幾句,並強調一定要見到長孫無垢才讓他出發。

  陳景恪也不敢耽擱,當即就讓從祁點了幾個身手好的道士護送他進宮,徐山鷹五人見此都面如土色。

  且說陳景恪一路來到皇宮,把守宮門的禁衛見他身染血跡都嚇了一跳。如果不是認識他,根本就不敢放他進去。

  可正因為認識他,都知道出大事兒了,不敢阻攔放他進了大內。

  一路輕車熟路來到立政殿,長孫無垢見他這幅模樣也是大驚失色,連忙問道:「景恪,你這是怎麼了?」

  「姨母……嗚嗚嗚嗚……」陳景恪徑直來到她身邊,雙膝跪下抱著她的腿泣不成聲。

  這次沒有用大蒜抹眼睛,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哭。到現在想起那明晃晃的尖刀,他心中都會難以遏制的生出恐懼。

  長孫無垢對他來說亦姐亦母,在她面前他從來都是暴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長孫無垢心疼的拍著他的頭道:「別哭別哭,姨母在呢,誰欺負你了和我說,姨母幫你報仇。」

  「嗚嗚嗚……」陳景恪一開始還有博同情的意思,但哭著哭著就真的只剩下發泄恐懼,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長孫無垢多聰明,平時陳景恪假哭她是知道的。但同樣的,這次她也能看得出他是真的在哭,這讓她又是心疼又是惱怒。

  到底是誰欺負他了?想到他身上染著血跡,馬上就有了猜測,難道是遇到了刺殺?想到這裡她是又驚又怒。

  陳景恪哭了足足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聲音都有些啞了才算止住。

  長孫無垢伸手去扶他,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先起來告訴姨母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景恪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道:「我不起來,姨母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長孫無垢連忙道:「好好好,姨母幫你主持公道,但你總要把事情告訴我呀。」

  「就在剛才我遇到了刺殺,如果不是易奴替我擋了一刀,您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可憐的易奴,現在還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呢。」

  說著說著陳景恪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嗚嗚嗚……易奴,你為什麼這麼傻,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死嗎。」

  聞言長孫無垢柳眉倒豎,猶如護崽的母雞一般怒道:「真真豈有此理,竟然行刺與你,還有沒有王法了……你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陳景恪搖搖頭道:「有懷疑的對象了,但還不敢確定。」

  他就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包括刺客臨死前說的話,方明的示警和自殺,孫思邈養天祿的分析等等都說了。

  長孫無垢那可是能幫著丈夫造反的女人,智商和心機絕對超過大多數人,只是聽他說完就斬釘截鐵的道:

  「必定是佛教無疑,好膽,竟然敢用這種手段對付你,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他們嗎。」

  然後又向屋外喊道:「孫福財,馬上去請聖人到我這裡來,告訴他十萬火急,不論多重要的政務都要暫時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