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拔灼被擒,薛延陀欲和談
「擒拿拔灼,以平天怒!」
阿布思成功地穩定住了當前混亂不堪的局勢後。
便將目光望向了拔灼和大度設倉皇逃竄的方向,毫不猶豫地下達命令。
「眾勇士聽令,隨我擒拿罪首。」
而此時的拔灼和大度設,剛剛才僥倖從唐軍的猛烈追殺中逃脫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陷入了被自己人追殺的絕境之中。
結局已然註定。
拔灼如今也只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蘇將軍,快醒醒,薛延陀大軍有異動!」
沉睡的蘇定方,突然被一陣急切的呼喊聲吵醒。
他猛地睜開雙眼,瞬間睡意全無,一個翻身便站了起來,緊張地問道:
「可是敵軍來襲了?」
只見他雙目圓睜,全神貫注地四處張望著,準備隨時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
「並非敵襲,蘇將軍。據探子回報,薛延陀軍中有部分部落似乎發生了譁變,他們正朝著拔灼所在之處追殺過去呢。」
一旁的執失思力也難掩興奮之情,激動地說道。
經過一番冷靜思考後,蘇定方沉聲道:
「連續遭受失敗打擊,如今的拔灼在薛延陀各部落中的威望恐怕早已蕩然無存。經此一事,薛延陀內部必然分崩離析,名存實亡了。」
「傳令各部,準備開展追擊。」
得到了短暫的休整,唐軍又具備了一定的戰力。
以勢壓人。
在追擊的過程之中,往往是不會遇到過多的抵抗。
攜勝追擊,加上薛延陀內亂,所以並不會有太過的風險。
「不若分兵兩處,一路擊追拔灼,而另外一路,奇襲薛延陀如今的有生力量,趁機擴大戰果。」
執失思力補充說道,對於薛延陀,他沒有半點心慈手軟之意。
「薛延陀內亂,各自為戰,對我軍的警戒,肯定會大大的降低,可為之!」
蘇定方和執失思力商議過後,便很快各領軍卒疾行而去。
戰爭就是如此,關乎死生大計。
隨時都會可能遇到突發事件。
類似如此的情況,在戰爭之中,那就是家常便飯。
而另一頭。
拔灼已經無路可逃。
因為在其的前面出現了黑壓壓的人馬。
回紇酋長藥羅葛吐迷度立於隊伍的前方,橫刀立馬,以勝利者的姿態俯視山腳下,逃竄而來的拔灼。
「可汗!」
大度設勒住馬匹,抬頭仰望,語氣無比是的絕望。
「走,本汗倒想看看,藥羅葛吐迷度有沒有這個膽量。」
窮途末路下,拔灼也知道,他已經無路可逃。
藥羅葛吐迷度野心勃勃,這肯定不是來救助於他的。
拔灼輕輕拂起身上的身上的塵埃,在這一刻,他反而淡定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還是薛延陀的可汗。
直到死去,他依然是,無人可廢。
「藥羅葛吐迷度,你是來送本汗的嗎?」
拔灼走近,淡然道。
生死之外無大事。
此時,拔灼的身上,終於有了一位帝王該有的胸襟氣質。
睥睨之間,無人可入目。
「拔灼,你一個有罪之人,有何德何能,讓我草原郎兒相送呢?」
「正是因為你的無知,冒犯了天顏,才使得我草原各部的郎兒,喋血沙場。」
藥羅葛吐迷度怒罵道,站立道德的制高點之上。
他要起事,依然也要出師有名。
「如果不是有你們這些勾心鬥角之輩,我薛延陀何至於此?我薛延陀的千秋大業,就是敗在你們這群鼠目寸光之輩的手中。」
想到此處,拔灼也不由大恨起來。
大唐王朝內亂,李承乾、張亮先後反叛,這對於薛延陀來說,是一次絕佳的擴張機會。
然而,薛延陀內部也並不那麼的團結,部落多了,利益衝突也就多了,各自都有著各自的小心思。
「為了一己之私,斷送了我薛延陀的大好前程。」
「不是本汗害了他們,而是你們害死了我們的勇士。」
拔灼越說越激動,南下之時,是何等的躊躇滿志。
欲要趁虛而入,占領大唐疆土。
如今卻是被擋在了靈州城外,眾叛親離。
「拔灼,你為薛延陀的可汗,一切的政令都是你一意孤行,如今兵敗,卻怨到了本酋長的身上,當真可笑。」
「你拔灼不識天數,欲要逆天而為,妄圖要忤逆天可汗的意志,才有如此大禍。」
「來人,將此罪人拿下,押罪靈州城,已求得天可汗的赦免。」
藥羅葛吐迷度下令,便有一隊騎兵衝鋒而出。
「住手!」
拔灼抬手,制止住了要衝殺上前的大度設等一眾親衛。
拼殺,也改變不了結局了。
已經不可能再次殺出藥羅葛吐迷度構建的防線。
「藥羅葛吐迷度,本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我身後的鐵勒男兒,都是草原上的勇士,罪不在他們,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拔灼,在最後的時候,還是表現出了一個王者該有的擔當。
「可汗!」
大度設等一眾部將,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我等不懼生死,助可汗殺出重圍。」
各為其主,拔灼亦有著屬於其的死忠。
他的擴張目的,也不能說是錯誤。
但歷史,往往都是勝者王,敗者寇。
「只要他們不反抗,本酋長保住,絕對不會傷他們一根毫毛,本酋長也是為了草原的未來考慮。」
「拔灼,也希望你也能為薛延陀的未來考慮,束手就擒,向天可汗請罪,說不定還能得到赦免呢!」
藥羅葛吐迷度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就此斬殺拔灼。
更多的是為了,能在當前的局勢之下,全身而退,不至於被唐軍斬盡殺絕。
多彌可汗所領導的鐵勒諸部,在此次的戰役之中,已經損失慘重。
哪怕是拔灼活著,對於回紇部的威脅已經不大了。
現在最大的威脅,是窮追不捨的唐軍。
而且,藥羅葛吐迷度還收到了消息。
長孫無忌和李大亮率領的唐軍,在草原禍害了一通之後,就折返了回來。
如今,正好與靈州的唐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本汗為了薛延陀開疆擴土,何罪之有?亦無人可治本汗之罪。」
拔灼仰天,彎刀出鞘。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
拔灼是草原諸部的首領,怎麼能成為階下囚呢?
他自然有著屬於他的傲氣。
「噗!」
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驟然響起,一道利箭穿空而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眨眼間便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拔灼那粗壯有力的手臂之上。
剎那間,鮮血四濺,染紅了衣袖。
劇烈的刺痛感瞬間傳遍了拔灼的全身,他的臉色驟然一變,變得慘白無比。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但即便如此,這點身體上的疼痛與他心中所承受的刺痛相比,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遙想曾經,他身為一方霸主,威風凜凜,一聲令下,眾人無不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然而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就連生死都已不再由自己掌控。
這種巨大的落差和無奈,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
隨著一陣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拔灼以及他身邊的一干人等,皆已被對方牢牢地控制住,絲毫動彈不得。
此時,只見藥羅葛吐迷度緩緩收起手中的弓箭,眼神冷漠地掃過拔灼一眼。
對於藥羅葛吐迷度來說,拔灼活著對他有著至關重要的價值,遠比讓他死去更有意義。
畢竟,能否順利地全身而退,很大程度上還要依靠著拔灼這個罪魁禍首,來取悅於李世民。
「拔灼!這件事情既然是由你引發的,那麼也應當由你來終結它。權且將此當作是你為咱們薛延陀所做的最後一樁要事吧。」
隨著話音落下,四周仿佛瞬間安靜下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然而此刻,藥羅葛吐迷度的內心深處卻並未湧起勝利帶來的喜悅之情。
相反地,一股沉甸甸的感覺悄然湧上心頭。因為他深知,從今往後,整個薛延陀部落的重擔便會毫無保留地壓在他雙肩之上。
唯有成功渡過當下迫在眉睫的這場巨大危機,他才有資格去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
想到此處,藥羅葛吐迷度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轉頭對身旁的親信下令道:
「立刻前去轉達給阿布思,告知他儘快與唐軍取得聯繫,並表明我方有意與他們展開談判。」
之所以下達如此緊急的指令,是因為藥羅葛吐迷度對唐軍凌厲兇猛的進攻態勢心知肚明。
倘若行動稍有遲緩,哪怕僅僅只是拖延一天時間,都極有可能導致難以預料,甚至無法挽回的嚴重後果產生。
在戰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珍貴的。
但是他的決定,顯然還是晚上了一些。
就在此刻,他們的臨時營地已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執失思力領軍,已經衝破了他們構建的防線。
由於缺少了藥羅葛吐迷度這位主帥居中統籌調度、協調指揮,原本潛伏著的諸多問題一下子全都暴露無遺。
各個部落之間缺乏有效的溝通和協作,完全處於各自為戰的狀態。
有些部落甚至還像先前那樣,當望見唐軍氣勢洶洶地殺奔過來時,為了保住自身僅存的一點實力,竟然毫不抵抗,轉身便望風而逃。
儘管他們這邊的人數遠遠超過了來襲的唐軍,但在這種一盤散沙般的局面下,營地還是迅速地被敵軍攻破。
那些四處逃竄的軍士們,很多人都沒能逃脫唐軍手中鋒利的戰刀,紛紛慘叫著倒下,鮮血四濺。
整個營地內,屍體橫七豎八地散落得到處都是,一眼望去簡直令人觸目驚心。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落在這片血腥的土地上,將一切都映照得越發鮮紅。
那滿地的屍首與流淌的鮮血相互交織在一起,使得每一寸土地看上去都宛如被鮮血浸染過一般。
在這殘陽如血的景象中,幾乎難以分辨出哪些是天邊那紅彤彤的晚霞,哪些又是地上殷紅的血水。
或許,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被血水浸泡過!
畢竟,自古以來,靈州這塊地方就是中原王朝與北方遊牧民族激烈交鋒的戰場所在。
在這裡,英豪喋血,山川河流皆被鮮血染紅過。
再取一捷。
唐軍將士也沒有在追殺下去的力氣,於是,便在這裡安營紮寨了下,已做休整。
「報,酋首,營地已被唐軍擊潰,各部潰逃。」
半道上,一隊染血的薛延陀軍士,縱馬而來,遠遠的便報來了軍情。
「唐軍好快的速度!」
藥羅葛吐迷度臉色大變,要知道,他出來只不過才半天。
有萬人的營地,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擊破了。
「可知唐軍的規模?」
藥羅葛吐迷度策馬上前,馬鞭揮指,看向那幾團騎士問道。
「陣形混亂,觀之不清。」
那領頭之人,顫顫巍巍的回道。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藥羅葛吐迷度馬鞭飛擊而出,將那幾人鞭倒在地。
心中鬱悶至極。
與唐軍對戰,總是輸的不明不白。
甚至都還未廝殺過,就莫名其妙的敗了。
就如同這次一般。
「停止前進,占據高處,安營,設置拒馬障礙。」
「另外,各部派出兵甲,收攏潰逃甲士。」
氣憤,並未讓藥羅葛吐迷度沖昏了頭腦。
越是如此,他就越要謹慎。
不然,之前的所作所為,都付之東流了。
薛延陀的傳令兵,迅速飛馳而出。
很快,薛延陀的萬餘軍士在十數山頭進駐下來。
進山的道路,都被柵欄橫截,後方更是堆積了一排排巨石,以此防住唐軍的突然襲擊。
久病成醫。
藥羅葛吐迷度吃了幾次戰仗之後,也總結出了,拒唐軍的計策。
「這薛延陀的將領,不好對付啊,想要速戰速決,怕是不可能了。」
遠峰上,蘇定方前來刺探敵情。
望著薛延陀當前的布置,也不由生出了狗咬烏龜,無從下嘴的感覺。
道路被斷,而各大山體之間,還可相互呼應。
這就讓人數不多的蘇定方,不敢輕易發動襲擊。
「蘇將軍,薛延陀派來使者,欲要進行和談。」
一位軍卒趕來,躬身道。
「被發現了嗎?」
蘇定方凝重的說道。
如此一來,他們的襲擊,就變得更加困難了。
「和談嗎?我倒要看看,這薛延陀還有什麼底氣,竟然還想與我們和談?」
半晌之後,蘇定方才回身來,領軍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