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回長安
蘇大為前頭引路,帶著安文生走進內宅。
一進門,斜陽照在屋中的桌上,一眼便看到黑貓小玉正蜷縮在上面呼呼大睡。
聽到聲響,它懶洋洋的抬起頭,碧綠的眸子,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小玉,安大兄來了,我與安大兄談點事。」
蘇大為沖它道。
黑貓緩緩的從桌上站起身,先弓了一下腰,伸了一下爪,打了個哈欠。
然後才優雅的跳下桌,邁著貓步,向門外走去。
「小蘇在廚房。」
蘇大為看著小玉的背影說了一聲。
卻見那貓的長尾搖了搖,好似在說:知道了。
安文生眼見這一幕不由嘖嘖稱奇:「你家的動物都成精了,連這黑貓也越來越像人。」
一邊說,一邊在蘇大為的示意下,在桌旁落座。
剛坐下,鬼鬼祟祟跟進來的黑三郎,便一溜小跑進來,先向蘇大為搖了搖尾巴,又把腦袋湊到安文生面前。
安文生伸出大手摸了摸黑三郎的頭,哭笑不得道:「還有你家的黑三郎。」
「我與大兄談事,一會再玩。」
蘇大為向黑三郎說了一聲。
大黑犬點點頭,逕自走到門旁趴下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門外,像是替二人看門放哨一般。
安文生收回目光,向蘇大為道:「我從長安出發前,見過柳娘子。」
「我阿娘還好吧?」
「我見她時,她嗓門比我還大,就是一個勁抱怨說養兒子跟沒養一樣,一出去就是許多年,不得見面。」
「阿娘……」
蘇大為嘆息一聲,置在膝上的拳頭微微縮緊,似是做了一個決定。
「對了,我還見了李淳風。」
安文生摸著圓潤的雙下巴,拿捏著道:「他有些不高興。」
「不高興?」
「他說你把他坑慘了,還讓我替他給你帶句話。」
「什麼?」
「以後不要作死裝逼。」
「尼瑪,這是李淳風說的話?」蘇大為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一定跳動了一下。
如果它有的話。
裝逼作死這些詞,明明是自己慣用的口吻。
「哦,我給處理了一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安文生細長的雙眸微微張開,裡面帶著一抹戲謔之色。
「賊你媽,嚇我一跳。」
蘇大為掃了他一眼:「那你回長安也替我帶句話給李淳風。」
「帶什麼話?」
「我這人裝逼不會,作死倒是無師自通。」
安文生的臉皮抽動了一下。
他可以想像,如果自己真的把這句話帶給李淳風,說不定那老頭會一記雷劈死自己。
不用懷疑,他一定會這麼幹。
「阿彌,你究竟在想些什麼,這次的事,為了保那幾個詭異,你動用了多少關係,費了多少力氣,值得嗎?」
安文生微嘆一聲,摸挲著自己的下巴道:「若是消息走漏……」
他伸手向上指了指:「雷霆震怒之下,你這些年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蘇大為笑了笑,停了一會,才道:「老鬼與我有恩。」
「什麼樣的恩情,值得你豁出身家性命?那麼多下面兄弟為了這件事奔走。」
「當年若不是鬼叔,我和阿娘未必能活下來。」
蘇大為緩慢,但卻有力的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時我阿爺死在天竺,有不少人暗中覬覦我家的宅子和田產,是鬼叔暗中出手相助,後來我入不良人,鬼叔也有替我說話。」
看著安文生,蘇大為目光堅定的道:「有恩就一定要報。」
「我勸不住你,只是太兇險了……若是李淳風不肯幫忙,你這事該如何收場?」
「他李淳風怎麼也是小蘇認的阿爺,難道想讓小蘇變成寡婦不成?」
「咳咳,你這是在算計李淳風,若他知道,一定恨不得一道雷劈死你!」
「他捨不得。」
蘇大為老神在在的道。
仿佛吃定了大唐秘閣郎中李淳風。
安文生搓了搓自己的面頰,有些無力的道:「我說不過你。」
「我這麼做,並非一時意氣。」
蘇大為看著他道:「鬼叔在,以熒惑星君的身份,尚可彈壓住長安的詭異,若他不在,詭異會如何?難道真要再來一次長安詭異暴亂?」
安文生微微一驚。
當年長安亂詭異作亂時,他雖不在長安,但事後聽人說起,那次十分慘烈。
雙方都死傷慘重。
「熒惑星君已是詭異中,少有有理智,能克制,能彈壓詭異一族的存在,若他在,兩族尚可維持住,若他不在,少不了又是一番大亂。」
蘇大為緩緩道:「這些年,詭異與人大體相處的不錯,沒發生什麼大的亂子,這全是因為鬼叔在。」
「我明白了。」
安文生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蘇大為的話。
「對了文生,你怎麼突然來蜀中了?」
「我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找你。」
安文生還沒說完,便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聶蘇端著一個木盤,盤子裡放著剛烹好的鹿肉和雞脯、豆醬,還有一壺酒,走了進來。
「弄了兩樣小菜,阿兄先和安大兄先喝,我再去做幾個菜。」
「小蘇不要做太多,安大兄在減肥,吃不了那麼多。」
「滾!」
雖知蘇大為是開玩笑,安文生仍氣得直翻白眼。
被這惡賊噁心到了。
「你沒見我為阿彌的事給累瘦了?正需要補一補!再說好久沒嘗過小蘇的手藝了,趕緊多做幾樣,我吃得完!」
聶蘇掩嘴輕笑:「我去去就來,安大兄先與我阿兄喝幾杯。」
「好好!」
安文生連連點頭,向蘇大為掃了一眼:「看看,你還沒小蘇懂事,多跟小蘇學學,我怎麼也比你們大幾歲。」
蘇大為伸手替他倒上一杯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雙手執杯向安文生敬道:「知道你辛苦,我敬你。」
酒杯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安文生只覺一道火線,從喉嚨里一直貫入肚腹,腹中頓時暖洋洋的。
不由精神一振。
「你這酒……」
「又改良了一些法子,酒的度數更高更純。」
安文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在黃安縣還有心思弄這些?」
「黃安縣貧,想著怎麼能帶動這裡的經濟,讓此地百姓把日子過好一點。」
「什麼……什麼經濟?」
「就是生意。」
蘇大為解釋道:「若我在這裡設制酒的作坊,就能創造就業,發給工人工錢,他們有錢了,就會消費,然後大家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
「停!」
安文生擺擺手:「一堆我沒聽過的詞,你一個一個來,什麼叫……哦,就業,就是僱人做事吧?」
安文生問了一番,才算完全弄清蘇大為的話。
「文生,你還沒說來意呢。」
「哦,差點忘了。」
安文生雙眸微微張開,旋即又眯起來,聲音略微放低:「你聽到最近的傳聞嗎?」
「你是指?」
「天皇天后,有意遷都之事。」
嘶~!
蘇大為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個話題。
第一次是狄仁傑,第二次是劍閣都督王西嶽。
這是第三次。
「文生,莫非你來蜀中找我,是為了這件事?」
「差不多。」
安文生神秘道:「這件事掀起許多風波,現在朝中……有些亂。」
聽到他如此說,蘇大為的眉頭微微皺起。
大唐從立國起,就不斷在征戰擴張。
到李治朝,又是四面出擊。
東面的三韓和高句麗打過了。
倭國打過了。
西突厥滅了。
吐蕃也推平了。
還沒顧得上喘息,皇帝和武后來個泰山封禪,接著這幾年,便是天災異象不斷。
好不容易才把蜀中的災情穩定下來。
這朝中又開始為遷都的事掀起風波。
這特麼不消停了。
「遷都……為何?朝中是誰在反對?」
「這事水頗深啊。」
安文生斟酌著道:「前些年天災,關中亦大旱,長安所需之糧,全靠江南籌集,經運河至洛陽,再轉運至長安。」
蘇大為頓時懂了。
關中之地,在秦時是富饒之地,再加上蜀地,可以說是沃野千里。
強大的農業產出,支持著關中,成為王霸之基。
但是隨著歷朝歷代定都關中。
特別是兩晉之後,關中的土地越來越貧瘠。
而江南也漸漸開發富饒起來。
反倒是江產農業越來越發達,關中漸呈不支之象。
早在前隋大業年間,隋煬帝楊廣便開發大運河,有改都洛陽的意思。
可惜這事還沒辦事,就因征高句麗而天下鼎沸。
大唐立國後,尚有前隋留下的庫存。
太宗皇帝又比較會賺錢,嗯,帶兵出去向胡人搶錢搶牲畜。
所以問題還不大。
到了李治朝時,關中土地的問題便越來越明顯了。
若是在雨水充沛之年還好,但若像這兩年一樣,碰上旱情,那真叫一個完犢子。
全靠江南糧食輸送。
「按這麼說的話,遷都洛陽,似無不可。」
洛陽背靠運河,糧食直接用大船沿河運至。
省了再轉運長安的陸路勞苦,能省下不少在路上的消耗。
自然是有利於朝廷。
「這事沒有這麼簡單。」
安文生低聲道:「朝中許多功臣宿將,還有一些門閥官員,都在上摺子,堅決反對。」
「這是為何?不是有利於朝廷嗎?」
「有利於朝廷,但無利於世家和功臣們。」
安文生手指在桌上點了點,蘇大為立時恍然。
如果這次真的遷都成功,那等於將長安一大幫盤根錯節的世家關係、利益,全數剷平。
到了洛陽,這些功臣宿將,世家門閥影響力會大為削弱。
「原來如此,難怪會有人反對。」
說白了是利益二字。
「不止這麼簡單。」
安文生道:「近年來陛下身體欠安,武后臨朝越來越多,許多摺子都是武后處理,朝中恐怕……」
恐怕什麼,他沒說出來。
但蘇大為卻明白未盡之意。
所謂雌雞司晨。
不過做為穿越眾,他自然明白,武則天的上位不可阻擋。
哪怕這次不遷都,未來,武則天也會熬死李治。
定都洛陽,號稱武周朝。
這是他所知道的歷史大勢。
當然,那還得很久以後。
「阿彌,阿彌,你在想什麼?」
安文生見蘇大為似有出神之意,喚了幾聲。
蘇大為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麼,對了文生,這事跟我們關係不大。」
「不大?」
安文生雙眸陡然張開:「我安家,也是長安的軍功世家……」
「咳咳,就算如此,如果陛下和武后真要遷都,又豈是我們能阻止的?」
蘇大為舉杯道:「你千里迢迢跑來蜀中找我,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當然不是。」
安文生沒好氣的伸手入袖,長嘆一聲,抽出一封秘旨,在蘇大為瞪大雙眼下,放在他面前。
「我這次來,是奉陛下秘旨,召你回長安。」
「啊……這!」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安文生臉上露出笑容:「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要提遷都之事了吧?你在蜀中,當然可以置身事外,可你回長安,便是一頭跳到大染缸里。
縱然你不想,也會有一堆人,各種勢力找上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豈能逃開?」
「賊你媽……」
蘇大為一時無語,久久才道:「這是真的?我才把黃安縣的公務理順,這秘旨是?」
「武后特意交代讓我給你送來,我就公私兩便了。」
安文生介紹道:「托你的福,給我謀了份太子府上的差使,我這身份正好替武后送信。」
聽他如此說,蘇大為品出一絲味道來。
他沒急著伸手去碰秘旨,而是試探問:「讓我回長安是武后的意思?是我一人?還有誰?」
「除了你,我知道的,還有明崇儼,據說狄仁傑也要被起用,他們那裡另有人傳信。」
「我今早才去見過劍閣都督,他也跟我提及遷都之事,旁敲側擊想探我的口風。」
蘇大為緩緩拿起秘旨,一邊檢視印戳,捏開泥封,一邊道:「莫非他提前知道了。」
「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阿彌你……時間不多了,武后催促甚急。」
安文生伸出筷箸,夾起一塊雞肉脯在嘴裡,細細咀嚼。
他眯起雙眼,臉上一副享受的樣子。
「你越想清閒,朝中就有人越不讓你清閒,你這閒散日子是到頭了,回長安,少不得又有一番糾纏,你可準備好了。」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蘇大為目光從秘旨上挪開,瞪了他一眼。
守在門口的黑三郎,呼地一下子站起來,尾巴搖了搖,向蘇大為張望。
還以為是在叫它。
……
「天使已經入蜀了?」
「蘇大為果然是簡在帝心。」
「不光是蘇大為,還有明崇儼。」
「明崇儼是……哦。」
「都督身邊的狄仁傑,狄法曹,聽聞這次也是徵召之列。」
「狄仁傑受宰相閻立本賞識舉薦,飛入中樞也是應有之意。」
靜室中,傍晚的斜陽透窗而入。
屋內恬靜安寧。
屋角的香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香是通過河西,購入的天竺和大食的上好香料。
王西嶽甚愛之。
此時在屋內,劍閣都督王西嶽身著常服,手裡拿著一柄玉扣,在指間翻轉著,隱隱帶著一絲焦慮感。
「都督?」
坐在王西嶽對面的人,赫然便是才名滿天下的才子盧照鄰。
他的眉宇間隱帶憂鬱之氣。
這並非是他對現狀有何不滿意,而純是因為他天性如此。
「都督是在為何事發愁?」
「悔不聽升之之言,以致錯過與蘇大為深交的時機。」
王西嶽長嘆一聲。
對此,盧照鄰也只能報以苦笑。
盧照鄰博學能文,起家為鄧王李元裕府典簽,後遷益州新都縣尉。
離職後逗留蜀中,放曠詩酒。
隨後因身染風疾,痛苦不堪。
風疾就是後世的風痹、半身不遂,屬於心血管和痛風一類疾病。
李治也是身患此病。
簡單說一是遺傳,二是吃得太好了,什麼海鮮啤酒燒烤小龍一頓懟,堪稱痛風三大件。
在盧照鄰最艱難的時候,是王西嶽聽說此事,為他延醫問藥,調理身體。
此後盧照鄰就留在王西嶽身邊,為王西嶽多番招攬人才。
像駱賓王、楊炯等人,都因為有這層關係,才入蜀。
「當初我就與都督說過,蘇大為此人有大才,但不知為何在他任黃安縣令半年時間,都督始終……」
「諸葛一生唯謹慎吶。」
王西嶽長嘆一聲:「我在這個位置上已經七載,不知多少人眼紅想取而代之,而我的世家身份……絕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我何嘗不知蘇大為非常人,但他征吐蕃得勝而回,居然不得回長安獻俘誇功,我當時也是拿捏不准聖人對他的態度。
只能謹慎唯上,保持不過份親近,也不要太疏遠。」
說著,他將手裡的玉扣擲在桌上,發出「叮鐺」一聲響。
「蘇縣令平時也一直在黃安縣忙於安撫百姓,重整黃安縣,半年裡一共只來都督府兩回。
蜀中消息閉塞,連那些官署中的吏員,大部份也只知道新來的黃安縣蘇縣令,是從征吐蕃軍中退下來的。
連蘇縣令的真實身份都知之不詳。
這原本是都督你的機會……」
「誰說不是呢?但是時機過了便是過了,現在後悔也無用。」
王西嶽苦笑起來。
他苦笑的時候,鼻翼兩旁的笑紋微微緊縮,讓人有一種似哭似笑的感覺。
「不光是蘇大為,明崇儼和狄仁傑日後前途也不可限量。」
「他二人……」
王西嶽斟酌了一下,對明崇儼他沒怎麼接觸過,只知道是蘇大為手邊黃安縣的主薄。
但是狄仁傑他十分熟悉。
「狄法曹我平日待他不薄,不過此人剛正不阿,真有什麼事,也不會對我偏袒……罷了,這也是我的緣法,強求不得。
雖沒有與蘇大為他們深交,但也算結了一段善緣。
希望日後有機會彌補……」
盧照鄰有些詫異的看了王西嶽一眼。
從都督那張漸漸平靜下來的臉龐上,卻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他心中暗自奇道:以王都督的身份,能有什麼事需要狄仁傑「偏袒」的?
……
大唐總章元年,九月癸巳。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夕陽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雲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
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少年時。」
初晨的光芒下,長安古城雄壯而威嚴。
盤踞在龍首原上,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金黃。
蘇大為騎在龍子背上,眺望長安,忍不住隨口吟詩一首。
詩名不記得了,誰作的也不記得了。
管他的。
憑興而發,大爺自己高興就行了。
一旁的安文生一臉古怪的張長細長的眼眸,掃了蘇大為一眼。
「阿彌,每次問你,你都說詩不是你寫的,你又沒念過詩書,那這些詩從哪來的?」
「哦,我家小時候門前有個和尚經過,他拿了幾本書給我,上面寫著易筋經、如來神掌還有九陽神功……」
「你上次不是說是個道士!」
「哦,上次是道士,這次經過的是和尚。」
「賊你媽。」
安文生胖大的臉上,額頭上青筋浮現,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那你說的那些書名也不對,一聽就是修煉功法。」
「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我從裡面挑了一本石頭記,裡面有很多詩,我隨便記了一些。」
我信你個鬼!
安文生在心裡罵了一聲,知道在這事上和蘇大為扯不清楚,乾脆屏蔽掉。
「長安到了,回長安後,你記得請我去最貴的明月樓,喝最好的酒。」
「要喝花酒嗎?」
「那是最好不過。」
「咳咳,文生,你怎麼說也是長安世家子弟,注意點形像。」
「呸,咱們讀書人的事,怎麼就不注意形像了?紅袖添香,那是風雅。」
兩人一路上鬥嘴拌舌,也是習慣了。
這讓在後方馬車上的聶蘇,一邊豎著耳朵偷聽,一邊掩嘴吃吃笑個不停。
在馬車一旁,同樣騎馬明崇儼。
一副想笑又極力忍住的樣子。
他與蘇大為都在武后秘旨徵召之列,以最快速度交代了手中公務,驅馬趕回長安。
至於狄仁傑,是得了閻立本的舉薦。
據說已經定了要入大理寺。
反倒不是那麼急切。
蘇大為他們動身時,狄仁傑手裡的公務都還沒交接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