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往旁邊樹上一靠:「小人平時生意忙,整天泡在船行造船。犬子十八歲了,不學好,竟然偷偷去耍錢了,小玩兩把也就算了。誰知道竟然把幾百畝地契、房契都讓人贏走了,今天的房子、地都收走了,明天就要來收船行,你說這還有什麼活路?」
晁蓋一聽明白了,這是讓人做局了,殺肥羊了。
「哪家的館子玩這麼大?」
「馬三炮家的館子,裡頭有個娘們迷得小人的傻兒子顛三倒四的,真敢賭啊。我辛苦半輩子的積蓄啊,就這麼完了,哪裡還有出頭之日?」
晁蓋一踅摸還真是:「李師傅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了,除了造漁船什麼手藝都不會,船行都給我收走了,我還能幹啥去?再說了十幾個木工沒活幹了,一個個哭的淚眼汪汪,我心裡難受啊。」
「不知道李師傅會不會造海邊的漁船?尖底的漁船,稍微大點,五六丈長的。」
「那太會了,小人學藝就在明州學的,那邊就是造海船。咱們水泊這裡才造小漁船。」
「這樣,你的手藝我也見過,沒得說。如果你能離得開呢,我從密州海邊開個造漁船的作坊讓你管著,一年銀子五十貫,年底有分紅,你只管造船別的不用管。十幾個木工願意去的也可以跟著一起去,不願意去的就讓他們在這裡找活,有手藝在身,不愁找工作。」
李師傅一踅摸,那不挺好啊,自己開個造船坊,起早貪黑的,一年到頭也不過百十兩銀子,一年開五十兩銀子可以了,干幾年照樣發跡。
「小人李春多謝團練大恩。以後大人還是小人名字吧。」
李春,這不是設計趙州橋的那個嗎?只是同名而已,差著五六百年呢。
「好了,李春,不用客套。安排安排工人,收拾收拾隨身工具,最近就去沂州。」
「好,小人這就回船坊,也沒什麼東西了。木料我都處理給同行,就是一些木工的工具。」
「行,你一會去鏢局找晁熊,給你辦個正式的手續,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多謝晁團練,我得先回船行看看老婆子,別也想不開了。」
李春腳步飛快,沒多遠就是船行。
推開門李春媳婦正準備端起碗喝藥呢,李春一個箭步上去,啪嗒一聲把碗打翻在地。
老婆跳腳起來就罵:「你抽羊角風啊,我剛熬好的藥,這幾天氣的胃疼,調理調理胃。
「噢,那是我搞錯了,我還以為你想不開要喝毒藥呢。」
「少扯淡,我還沒活夠呢。剛把那小王八羔子抽了一頓,氣的我肝都疼。」
李春一看自家兒子蜷縮在牆角正哭呢,不狠狠收拾他那是不行的。
「收拾收拾,明個起我和兒子去密州幹活去,老婆子留在家裡。」
「哪裡還有家,讓人收走了。」
「也是,那就租個小院,密州安頓好了我就把你接過去。」
再說晁蓋溜達到了鏢局,晁熊最近忙的夠嗆,光是晁家莊的物資鹹菜、紙張、瓷器、酒,來回調度都費老大勁了。
「莊主,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沒多久,一會兒那個造船坊的李春過來,做個造漁船坊的主管,你給他定個契約,年銀五十兩,安排帳房先預支十兩,他家裡讓三炮寶局給坑了底掉。」
「這個三炮誰都坑,這幾年坑的人多了去了。最近膽子更大了,據說他跟董平沾親帶故。」
晁蓋一聽來精神了:「還有這事?董平那也是個武將,會和這種下三濫有聯繫?」
「我也是聽說,具體可不清楚。莊主可以問問小七,他最門清。」
阮小七的情報網鋪的很開了,東平府、濟州府、以及東京城都有鋪開。
不過雙方接頭比較隱秘了,不在這裡了。
晁蓋帶上大壯,很開來到一處不顯眼的大車店後院房間。
沒一會兒,阮小七到了。
「哥哥,出海回來了,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看大鮫人啊。」
「回來了,那是鯨魚。不忙的時候你想去就去咯,又不遠,幾百里就到密州了。那個三炮寶局你了解多少?」
「沒仔細調查過,不過大致都了解。平常客人玩的還算正常,但是如果是裡頭的人內定的目標就會多多照顧,基本都是傾家蕩產,這幾年黑的錢十幾萬貫還是有的。據說這人是董平的遠房表哥,具體如何沒有去考證,需要仔細調查嗎?」
「不用調查,我今天就給他端了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晁蓋這是盯上馬三炮十幾萬貫的家產了。生活就是個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淤泥。
晁蓋一招手,讓人叫楊林。
晁蓋和大壯,溜溜達達的來到了三炮寶局,一進來就是人聲鼎沸,喧鬧的很。
掌柜的一看連忙迎接:「晁大人來了,您這是玩兩把?」
「不玩了,我找你們東家。」
「晁大人請,東家在剛出去,我去給您請去。」
掌柜的把晁蓋安頓在了客房就去請馬三炮了,沒一會兒馬三炮來了,連忙施禮。
「晁大人來了,稀客稀客。」
閒聊了幾句,馬三炮就問:「大人來小人這裡是有事情吧。」
「是這麼回事,那個李春是我手下的掌柜的,他家孩子小,不懂事。浮財就算了,房子和地還給他吧。」
馬三炮一聽就不樂意了:「寶局有寶局的規矩,買定離手。他自己拿上來抵押的,我沒道理退給他啊?」
晁蓋輕蔑的一笑:「你那些招數還用我說嘛,我過來給找你要,那是給你面子,事情有緩和的餘地,你這麼給我說話那就不對了。」
「怎麼不對了,你紅口白牙要我幾百畝地,一套房,那可能嗎。」
晁蓋搖搖頭,這人蠢的不可救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旁邊大壯掏出一個二踢腳點燃扔在院子裡,砰砰兩聲脆響。
大門外響起整齊的腳步聲,楊林一腳踢翻大門沖了進來,後面是一百多步兵,人手一條朴刀。
「雙手抱頭蹲下,都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