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這詞,何人所作?

  姜松白清瘦的臉龐上露出和煦笑容,向著門外拱拱手。

  「良崇兄,你來得正是時候!」

  門外一道身影慢悠悠走了進來,身著儒生服,作讀書人打扮,體型遠比姜松白高大,蓄著簡短鬍鬚,臉頰上還有著一道淺淺疤痕,氣質儒雅卻又顯幹練。

  虞良崇走到姜松白身前,笑容滿面。

  他撫須含笑,「松白兄,你這般神神秘秘的模樣,必是有什麼好事!」

  姜松白點點頭,將手中嶄新冊子遞到虞良崇身前。

  「嗯?」

  虞良崇接過書冊,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姜松白的意思。

  「這是前幾日,折桂園的詩會上,那些才子佳人們所寫詩詞文章!」

  姜松白伸手輕指虞良崇,笑道:「此次遊園盛會,你不與我同行,可是錯過了一場盛事!」

  「先前我還在軍營校場練兵,哪裡有閒暇去參與這些年輕人花前月下之事?」

  虞良崇揮揮手,掃了眼手上的書冊,又看向姜松白,「你叫我來,不會就是讓我來看看這本書冊吧?」

  「然也!」

  姜松白微微仰頭,捋著鬍鬚。

  虞良崇神色無奈,有心想要將書冊丟到一旁。

  可見姜松白的神色,虞良崇還是緩緩打開書冊。

  「這些所謂才子佳人,一個個的,只對風月之事感興趣,莫非松白兄以為其中有能合我心意的詩詞?」

  虞良崇瞥了姜松白一眼,「若是沒有,今日你可得請我喝酒!」

  姜松白沒有回答,只是笑眯眯地看著虞良崇。

  「此次詩魁是誰,孫家的孫鳴渠,還是那個商賈之家的小丫頭?」虞良崇隨手翻閱幾頁,搖了搖頭。

  「皆是些書生意氣,賣弄詞藻之作,也就老夫能評價一二,若讓軍營中的那些只知武力的傢伙們看,他們……」

  虞良崇說著,隨手反倒最後幾頁,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一頁上,忽的目光一凝,話音停滯!

  那一頁書頁上所寫,正是《滿江紅》!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虞良崇看著,情不自禁地低聲誦讀起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一股難言的感慨!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讀完,虞良崇良久無言。

  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書冊,手臂輕顫。

  這首詞作,堪稱驚艷!

  「良崇兄,這首滿江紅,如何?」

  姜松白笑容濃郁,虞良崇的反應,他早已料到。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哈哈哈,痛快,何等痛快!」

  虞良崇再度誦讀,大笑起來。

  此等壯闊詞作,莫說是他,恐怕就連軍營中那些一身蠻力的武夫們,也都要大呼痛快!

  虞良崇依舊緊握著書冊,嶄新的書冊在他手中,都已變形。

  他倏然看向姜松白,詢問道:「這首詞,是何人所作?」

  「不知……」

  姜松白搖搖頭,輕嘆一聲,「此次詩魁,始終未曾露面,我也不知其身份。」

  「不知?這……」

  虞良崇有些難以置信,他很清楚,能寫出這首《滿江紅》,蓋過京城所有才子佳人,這作詞之人,必是驚才絕艷之輩!

  這《滿江紅》若是流傳出去,必可引得一片轟動,所收穫的名聲,絕對空前!

  可大好名聲就在眼前,那作詞之人,卻未曾露面?

  「或許有什麼原因吧……」姜松白無奈一笑。

  虞良崇思索一番,神色凝重。

  他看了眼手中的書冊,沉聲道:「這首詞,若在軍營中傳揚,必可大振士氣!」

  「若此人還能再作出這等詩詞,必是良才!」

  虞良崇看向姜松白,「松白兄,此等英才,應該將其尋找出來……」

  「我必盡力而為!」

  ……

  孫家,孫鳴渠自父親孫豐毅的房間中走出,面色沉鬱。

  「居雲舫詩魁……」

  孫鳴渠低聲呢喃,拳頭緊握。

  直至今日,他自己也未能查出,那居雲舫中的詩魁,究竟是誰!

  似乎一切蹤跡,都被有意掩蓋!

  他剛走出幾步,迎面便見一道身影快步趕來。

  「叔父!」

  孫鳴渠躬身行禮。

  眼前之人,正是孫豐逍,雖是他父親堂弟,並非嫡系,但處事不俗,被他父親多有賞識。

  「鳴渠,你剛見過你父親了嗎?」見到孫鳴渠,孫豐逍面容親和許多。

  孫鳴渠點點頭,「太醫院之事,我爹已經知曉了。」

  「你父親怎麼說?」孫豐逍連忙詢問。

  「此事太醫院中,應是有人安排,叔父不必多慮。」孫鳴渠衣袖輕擺,處理這些事務,從容有序。

  孫豐逍鬆了口氣。

  想來,兄長應該對太醫院中,已經做了一些了解。

  「至於孫巡,禁足十日,壓下此事的影響。」孫鳴渠神色有些清冷,頎長的身形挺直,在一身錦衣映襯下,更顯華貴之氣,「之後的麻煩,讓他自行處理!」

  孫豐逍看著孫鳴渠的目光中滿是讚賞,鳴渠有大才,遠不是孫巡所能相比的!

  「說起來,叔父應該知曉先前遊園詩會之事了吧?」這時,孫鳴渠又詢問道。

  孫豐逍點點頭,眉頭微蹙。

  他心中很是疑惑,先前遊園詩會,孫鳴渠竟未曾奪得詩魁,不該如此!

  「那詩魁身份,尚不知曉,或可稍作調查,若能收歸己用,自是最好。」孫鳴渠輕輕一笑。

  孫豐逍心中讚賞愈發濃郁,打量著孫鳴渠,誇讚道:「鳴渠果然識人善用!」

  孫鳴渠笑著搖搖頭,未再多說什麼,微微行禮,轉身離去。

  他目光幽冷,若能找到那詩魁,收為己用,當然最好,可到時,若對方不識抬舉,那就得兩說了!

  ……

  清晨,蘇揚打開藥鋪大門,伸展胳膊,活動筋骨。

  昨日離開太醫院,今天不用再去做工,他心裡也有一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輕鬆感。

  在太醫院中,可沒有什麼朝九晚五的說法,更多的,則是做些處理藥材,為太醫跑腿的活,即便做了醫官,也難以輕鬆多少。

  離開了這太醫院,倒是少了一些束縛,便可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謀生的辦法。

  他剛走進藥鋪,收拾起家中雜物,便聽見門外一道身影傳來。

  「勞煩問一聲,這裡可是蘇揚蘇大夫家……」

  蘇揚轉過身來,便見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藥鋪外詢問。

  見到蘇揚,那男人臉上當即露出笑容。

  「蘇大夫,我可算找到你了!」

  蘇揚神色錯愕,眼前中年男人,正是先前太醫院考核時,他曾為其診斷過的甲字病患!

  這怎麼還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