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殺的!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廳中眾人無不側目。
陳金河起身快步走了過來,「我的蘇大人啊,你可就別添亂了。這都已經民變了,這話怎能說出口啊?不過,看到蘇大人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蘇揚冷眼看著陳金河,「是你下令衝殺百姓的?」
「哪能呢,我只是下令驅散百姓,保證蘇大人您的安全。」陳金河矢口否認,「那賊廝定然曲解了下官的意思,自作主張衝殺百姓!待此事畢,下官親自問責,嚴懲。若當真屬實,當斬不饒!」
蘇揚正要複述那名正將的話,和陳金河對上一對。
可念頭一轉,又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陳金河言語之中所透露的消息,似乎與那名將領不睦。
或者說,那名正將不是陳金河的人。
否則,陳金河應該不會賣的這麼徹底,丟鍋可以,但揚言定斬不饒。
這聽著就像極了借刀殺人。
「陳大人,還真是剛正不阿。」蘇揚寒聲說道,「此事稍後再議。本官想知道,這裡又是怎麼回事?」
陳金河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蘇大人過獎了,下官那當的上剛正不阿死字,只是為朝廷辦差,為民辦事罷了。」
說完,他掃了一眼坐了大半個廳堂的老爺子們,接著說道:「諸位鄉老,自是為蘇大人之事而來。這些老不羞的東西,竟然想要下官將蘇大人交給山賊處置,以平息山賊的怒火,了結此事。」
「這幫老東西,真是聖賢書都讀到豬肚子裡去了。」
蘇揚淡蔑的目光掃過那十餘位鄉老,頷首說道:「本官,贊同!」
「嗯?」陳金河一震,「蘇大人,你說的這是什麼胡話?」
「本官很清醒,清河莊的百姓因我而死,把我交給山賊處置,避免更多的百姓因我而亡,合情合理。」蘇揚震聲說道。
陳金河愣住了,這怎麼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樣啊這。
甘霖娘的,你蘇揚還想當聖人?!
傻眼的不只是陳金河一人,這堂上的那十餘名鄉老也懵了。
這麼……痛快的嗎?!
「蘇大人,下官建議你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我們從長計議。那群山賊窮凶極惡,蘇大人去了斷沒有生還的道理啊。」陳金河急聲喊道,「蘇大人是我們江州的恩人,我們江州百姓怎麼能做出如此忘恩負義的事情?我們慢慢來,只要找出那伙山賊,一切便不攻自破了。」
蘇揚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陳金河。
老東西,你可是真能裝啊!
「陳大人不必再勸了,大人的一番好意,本官心領了。但此事就這麼辦吧,只是……」蘇揚說著話音忽然一轉,幽幽說道,「只是下官並不知那些山賊的身份,恐怕還要有勞陳大人了!」
陳金河面露難色,一臉糾結的說道:「蘇大人這不是給下官出難題嘛,那伙山賊的身份,下官也不知道啊!」
「本官的意思是,陳大人身為江州父母官,想要弄清楚那伙山賊的身份,應該不是難事!此事,就有勞陳大人了,本官就在此地等著陳大人的好消息。」蘇揚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一身正氣凌然。
陳金河:……
他一臉糾結的看著蘇揚,遲疑許久,這才好似下定決心般頓足喊道:「好,既然蘇大人不忍看到百姓受苦,甘願奉獻自我,那本官就當這一回惡人,好好查一查那伙山賊的來路。」
蘇揚臉上的笑意泛著一絲冷意,點了點頭,看向了一側十餘位鄉老,「諸位還等在這裡做什麼?諸位是怎麼把百姓帶來的,煩請怎麼帶回去。」
「但有死傷,登記造冊,上報府衙,餘事自行負責!」
一名七老八十的鄉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沖蘇揚行了個揖禮,說道:「蘇大人高義!我等這便回去,此後必將號召鄉里為蘇大人立祠建廟,年年供奉!」
「我謝謝你,但還是免了。」蘇揚嘲諷說道。
還給我立祠建廟,你們就這麼巴不得我死?
連一點偽裝都不做了?!
真行!
這些鄉老若和陳金河沒有什麼干係,蘇揚打死是不會相信的。
布了一個必勝無疑的天羅地網,讓這些人的臉上,個個都掛上了志得意滿的驕傲。
嘖嘖,這是要明明白白的送他上死路啊!
「蘇大人是個好官啊!」一名鄉老忽然痛聲喊道。
蘇揚一愣,咦,這中間竟然還混進來了一個演技派?
難得,難得,實在難得。
他饒有趣味的看了過去,只見那位分明還是個中年人的鄉老假模假樣的抹了兩把眼淚,痛聲喊道:「若不是山賊為禍甚大,我等怎敢行此荒唐之事,逼迫蘇大人向山賊妥協。為蘇大人建廟立祠,算是我等最後的一點良心了,希望蘇大人首肯。」
「我都要死了,要廟有什麼用呢?諸位請回吧。」蘇揚說道,「我不希望事到臨頭,我真要拿諸位和山賊同等對待。嘯眾圍城,你們做的,可比山賊要狠吶!」
蘇揚的話聽起來好像綿軟無力,甚至有些頹唐。
可聽在這十餘名鄉老的耳中,卻猶如平地驚雷,句句殺機。
那話簡單翻譯一下,就是你們現在就滾,不滾就是嘯眾起義,就是山賊!
鄉老們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那位最年長的鄉老,開口說道:「既如此,我等就不打擾蘇大人了,先行告退。」
蘇揚沒有回應,而是看向了陳金河,「陳大人,有勞了!」
蘇揚非常主動的,強行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反手就把百姓圍城之事扔給了陳金河,而且,關鍵是陳金河若還想在面子上裝一裝,他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此事,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他要再橫加阻礙,這事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蘇大人客氣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陳金河行了個揖禮說道。
不等那些鄉老,陳金河與周清源二人率先出了府衙。
腳步剛從門檻上跨出去,周清源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罵道:「混帳東西,你是真糊塗!」
陳金河也是事後才知道他的話,前後不一,出現了矛盾。
「老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疏忽了。但這是蘇揚自己提出來的,他總不至於自己扇自己的臉反悔吧?大局已定,他死定了!」陳金河陰惻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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