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下,蘇揚便登上了祭壇。
笑吟吟與弘慧禪師對視著。
見此,弘慧禪師眉頭微皺,眼中透露出一抹慍怒。
此時祭禮,何其嚴肅莊重?
他人豈能隨意打擾?
但他卻並未立即出聲駁斥。
今日法會,也是他們與蘇揚的正面較量!
蘇揚這般輕率走上祭壇,與淮州城百姓們的心中,必是會引起極差的聲譽!
隨即,他向著不遠處的白衣信徒遞了個眼色。
那白衣信徒當即上前,向著蘇揚躬身行禮。
「蘇大人,禪師正向明尊上啟神諭,他人萬不可輕易打擾。」
「還請蘇大人速速退下祭壇!」
他正說著,又有一眾白衣信徒快步踏上祭壇,一同向著蘇揚行禮。
堂堂宣諭使,朝廷大員,他們須得拿出適宜的恭敬態度。
祭壇下方,人群也都在齊齊凝望著蘇揚。
或心中氣惱,或滿是疑惑。
他們都曾或多或少地聽聞過,蘇神醫的超凡醫術。
而且懸壺濟世,為淮州城百姓義診。
這般人物,怎會輕率上前,擾亂祭禮?
方瀚海赫然起身,伸手直指蘇揚。
他沉聲怒斥:「蘇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還不快下來?」
「如今淮州城中的百姓們都在一同參與祭禮。」
「你豈能如此胡作非為?」
且不論蘇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此時踏上祭禮,便已經足以稱得上是冒失之舉了!
蘇揚卻絲毫不理會方瀚海,只是淡淡掃了眼面前的一眾白衣信徒。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容。
隨即,高聲開口:「今日祭禮,本官也見到了。」
「難得淮州城百姓們共襄盛舉。」
「弘慧禪師又展現出如此通天仙法。」
「本官親眼所見,心中也不免澎湃。」
「因此……」
頓了頓,蘇揚又玩味一笑,向著弘慧禪師那邊逼近一步。
「弘慧禪師,這最後一份神諭,便由本官來幫你上啟明尊。」
「如何?」
隨著蘇揚的話音落下,一時間,四周所有人都不由齊齊愣住。
幫著弘慧禪師上啟明尊?
這要如何去幫?
弘慧禪師一身仙法通玄,又信奉明尊多年,方能代淮州城信眾,向明尊請求神諭。
可蘇神醫只是一個大夫而已!
醫術又不是仙法!
弘慧禪師眸光微凝,不由深深看了蘇揚一眼。
即便此時,他竟然也依舊猜不透蘇揚的目的!
要幫他請明尊神諭?
他心中微動,蘇揚才剛來到這淮江碼頭,便擅自登上祭台。
那應當便是要打斷他們的祭禮了!
以為打斷了祭禮,就能夠收穫淮州城百姓們的信賴?
簡直可笑!
單單是驚擾了祭禮,便足以引得淮州城百姓心生不悅。
若再做出冒失之舉,那先前蘇揚所積累出來的聲望,便要一落千丈了!
可這時,蘇揚卻已經旁若無人地走到了弘慧禪師身前。
「禪師,請吧?」
見此,祭壇上一眾白衣信徒們,連忙圍在弘慧禪師身前。
作勢要為弘慧禪師護法。
蘇揚卻冷喝起來。
「何人敢攔本官?」
語氣威嚴,不容置疑。
這落在四周其他人耳中,當真是霸道至極,以權勢壓人!
弘慧禪師微微一笑,對此更是樂得見到。
他輕揮衣袖,示意白衣信徒們散開。
隨即又看向蘇揚:「蘇大人要如何向明尊請示神諭?」
蘇揚指了指弘慧禪師身前的一頁素白紙張。
「禪師是如何做的,本官便如何去做!」
聽到此,四周所有人都不由一愣。
蘇揚也要用那素白宣紙去請示明尊?
這怎麼可能做到?
可蘇揚卻已然自顧自地捏起一頁白紙,走到烈焰燃燒的香爐前,伸手將白紙遞到火焰上。
轟!
烈焰迅速引燃了紙張,在蘇揚手中燃燒著。
見此一幕,四周人群都不由緊皺起眉頭。
這紙張,可是弘慧禪師為此次祭禮,向明尊請求神諭所準備的。
可蘇神醫這般打斷,勢必會引起明尊怪罪!
弘慧禪師緊盯著蘇揚,似是要看出蘇揚的用意一般。
但看著蘇揚手中的烈焰升騰,神色卻逐漸變換起來。
透露出一抹狐疑,更隱約流露出一抹忐忑!
「蘇大人,你這般擾亂祭禮,可是要受明尊責罰的!」
弘慧禪師當即寒聲冷喝起來。
眼前蘇揚的動作,他本該安心看著。
打亂了祭禮,那蘇揚便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可不知為何,看著蘇揚此時的動作,他心中竟莫名有些憂慮。
這蘇揚,莫非真看出了什麼?
但蘇揚卻並沒有理會弘慧禪師的意思,手中紙張已經有大半化為灰燼。
他咧嘴一笑,雙手猛然一合。
紙張上最後的烈焰被迅速熄滅。
見此,四周眾人原本不悅的臉色,不由齊齊僵住。
這動作,看起來幾乎與弘慧禪師先前所做,一般無二。
可難不成,蘇神醫也能如弘慧禪師一般,自紙張灰燼中,取出明尊神諭?
但弘慧禪師卻是瞳孔微微一縮。
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般,一言不發。
臉色迅速難看下來。
蘇揚不再去看弘慧禪師,轉而面向一旁的白衣信徒。
揚了揚下巴:「還不快將白紙給本官拿過來?」
那些白衣信徒們皆是臉色微變,卻是身形僵住,滿是遲疑。
不知該如何去做。
他們只得詢問地看向弘慧禪師。
見此,蘇揚索性自己走到一旁。
振臂一揮,手中重重地按在了最後剩下的那張白紙上。
砰!
伴隨著一道沉悶的響聲。
四周所有人看著蘇揚的舉動,不由愈發聚精會神起來。
蘇揚此次登上祭壇,所作所為,實在是驚到了他們。
可他們也想要知曉,蘇揚做出了如弘慧禪師一般的舉動。
究竟能否請下明尊神諭?
終於,蘇揚捏著剩下的那頁紙張,緩緩起身。
如同先前的白衣信徒一般,將那一頁紙張向著四周人群展示出來。
看到那頁紙張上的內容,頓時間,所有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整個淮江碼頭,竟是迅速寂靜下來。
就連劉冉森和陳笛二人,此時都不由滿臉駭然!
霍詢雙眼微睜,隨即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此時蘇揚手中的那頁紙張之上,也赫然出現了一個字跡。
那是一個「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