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截貨!
潘通父子頓時臉色一變。
他們經商的,向來不跟官差斗。
且不論官差為何截范升舟的貨,平日裡發生這種事情,沒有一大筆銀子送出去,這貨是別想收回來了!
蘇揚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詢問道:「是哪路官差?」
「小人不知,但范掌柜拉來的貨就沒能過城門,從城門口就被截下來了!」
那家丁恭敬回答。
「蘇大夫,這種情況,往日我們不是沒遇到過……」
潘通低聲向蘇揚道,「官差們截貨,通常是說查出了什麼問題,但實際上,就是要管我們要銀子!」
他稍作沉吟:「但按道理說,老范他做事向來打點周到,不該出這種事情!」
蘇揚點點頭,像這種事情,應該並不少有。
不過,范升舟所帶來的那批藥材,是他的!
「隨我一起,先去看看吧。」
蘇揚沉聲道。
聞言,潘通父子頓時一喜。
蘇揚而今可是太醫,更被陛下加封為朝散大夫。
現在怎麼說也能算得上有權有勢了!
敢截蘇揚的貨,就算是城門那邊的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蘇揚向母親打了聲招呼,便與潘通父子一同向著南城門趕去。
通往南城門的主幹道上,整日都人頭攢動。
南城是京城商業最為繁榮的地方,來往的客商、行人極多。
蘇揚一路趕到南城門,就遠遠見到,城門外,停放著許多車馬。
有些車馬拉著貨物,經過一番審查後,便進入城中。
但依舊有一些車馬客商被羈押在城門外一側。
「蘇大夫,老范他們那邊!」
潘通發現了范升舟的身影,向蘇揚指了指。
遠處城門外,范升舟正賠著笑,跟幾名差役說著什麼。
他偷偷從袍袖中取出一些物事,遞交到差役手中。
只是,那幾個差役收下范升舟所給的物事,用牙咬了咬,悶不做聲地放在自己的懷裡,卻依舊對范升舟冷面相待。
見此一幕,蘇揚眉頭微挑。
按照老潘的推測,這些人截下范升舟的貨物,無非就是求財。
可看那幾個差役的模樣,卻並不像是只求財那麼簡單!
或許是給得銀子太少了?
蘇揚壓下心中的疑慮,策馬趕了過去。
「幾位差爺,您看翟大人什麼時候給我們放行?」
范升舟依舊是笑臉相迎,「莫非是翟大人覺得我們給的禮品還不夠?」
「嗯?」
范升舟身前,一名中年差役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什麼時候放行,輪得著你來問?」
「是是是!」
范升舟連忙點頭,看了眼身後的車馬,又道:「差爺,要不勞煩你們跟翟大人通報一聲,我們這批藥材,是給城裡的蘇揚蘇太醫那邊送去的!」
他這些時日,雖不在京城,可他依舊或多或少地聽聞過京城的一些消息。
先前他所見過的蘇揚,如今已經晉升太醫了!
「蘇太醫?」
聽到范升舟的話,那差役卻嗤笑起來。
「你們這些外鄉人,真以為老子好哄騙?」
說著,他身後幾名差役齊齊上前,目光不善地把范升舟圍聚起來。
「還蘇太醫,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們,會用得著你們的藥材?」
差役頭子蔑然道,「我看,你們這些人,就是十足的奸商,這幾車藥材,你們也不用拿回去了!」
聞言,范升舟頓時臉色一變。
「差爺,我們的藥材真是給蘇太醫的……」
「那你就等著蘇太醫來!」
差役頭子上前一步,笑道:「是討打,還是如何,你自己看著辦!」
范升舟搖頭嘆息,只好再度將手探向袍袖,再度取出幾塊銀兩。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單是這些差役,就不知道要從他這裡套取多少銀子!
差役頭子一把從范升舟手裡奪過銀子,稍作掂量,笑容卻愈發陰惻惻起來。
「這麼點,就想打發我們?」
范升舟神色頓時一僵。
「那你們要多少?」
可這時,范升舟忽的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他心中一動,連忙循聲望去。
蘇揚和潘通父子已然趕來!
見此,范升舟總算是鬆了口氣。
「嗯?」
差役頭子皺了皺眉,不悅地向蘇揚三人看去。
隨即,他的神色便驟然一凝。
他看得出來,為首那年輕人的身上,穿著一身太醫官袍!
而放眼整個京城,這般年紀,就能穿太醫官袍的人,京城之中,只有一人!
太醫蘇揚!
「卑職見過蘇太醫!」
幾個差役連忙上前,向著蘇揚行禮。
然而,他們卻半晌都未曾得到蘇揚的回應。
差役頭子悄悄抬起頭,瞟向蘇揚,可隨即便心中一凜。
此時的蘇揚正騎乘在大黑馬的馬背上,淡淡睥睨著幾名差役。
「本官方才問你們,既然那些銀子你們看不上,那你們想要多少?」
蘇揚淡淡詢問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
可幾名差役的額頭卻瞬間滲出汗水。
他們心中惶恐,那些藥材,還真是太醫蘇揚的!
「回稟蘇太醫……」
差役頭子咬了咬牙,指著范升舟道,「卑職是眼見此人拿銀子想要買通我等,便訓斥此人!」
「這些銀子,卑職絕不敢有收受的心思!」
蘇揚絲毫未曾理睬眼前差役,而是向范升舟詢問道:「范掌柜,這些人收了你多少銀子?」
范升舟心緒複雜。
他此次來到京城,距他上次離去,才剛過了多少時日?
蘇揚便已官封太醫,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他又看了眼這幾個差役,這才對蘇揚道:「算上剛給出那些,總共……八兩銀子!」
八兩?
蘇揚眉頭一挑,這麼簡單,就能賺到八兩銀子?
這種差事還真是肥得流油!
幾個差役早已汗如雨下,臉皮不自然地顫動著。
這次,他們是踢到鐵板上了!
可京城那些大人物的貨物,他們一向是清楚的,偏偏這太醫蘇揚,是剛晉升沒多少時日的!
「是你們自行去衙門自首,還是如何?」
蘇揚淡淡對幾人說道。
「蘇太醫……」
可差役頭子咬了咬牙,仿佛強自壓下心中的惶恐。
他沉聲道:「卑職是奉命行事!」
「奉命?」
蘇揚心緒微動。
「不知蘇太醫來此,所為何事?」
這時,不遠處,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人慢悠悠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