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鳴盛的臉色頓時僵住。
他雙眸緊眯,盯著孫鳴渠,透露著濃濃複雜與審視意味。
雲千瑤原本清冷的俏臉上,更是眉頭緊皺,下意識疏遠地後退一步。
黑潤的瞳孔中,閃爍著幽幽光輝。
她很快穩住心緒,淡淡道:「孫公子莫要說笑了,我與孫公子,遠不算相熟。」
「千瑤,你知我心意!」孫鳴渠向前一步,語氣誠懇。
一旁雲鳴盛笑著上前,擋在雲千瑤身邊。
「孫公子,這些玩笑之語,可莫要再說了,若是傳出去,對公子聲譽也有所影響!」雲鳴盛打了個哈哈,他伸手指向正房,隱隱攔住雲鳴盛。
「若公子還有其他的事情,不妨進去坐下詳談?」
「叔父,我此次,便是為千瑤而來!」
孫鳴渠回應一聲,收攏起摺扇,正色道,「我對千瑤一片真心,此次本該由家母前來,與叔父和嬸娘詳談此事……」
「不過,我尚且覺得,萬不能唐突,所以這才特意來貴府,諮詢叔父與千瑤的意思,之後再讓家母遣媒人提親!」
「提親?!」
雲鳴盛神色愈發凝重,他沒有料到,孫鳴渠竟然突然來提及這種事情!
這是鐵了心地讓他將女兒許配過去!
而後,雲鳴盛笑著搖了搖頭:「孫公子,不知你是否知曉,瑤兒早已有所婚配,老夫豈能再……」
「叔父,不用瞞我了!」
雲鳴盛的話還未說完,孫鳴渠已是輕笑道,「千瑤的婚事乃是指腹為婚,況且,這婚事……」
他笑容意味深長:「這婚事不是已經退了嗎?」
聽到此,雲鳴盛目光驟然一凝。
他去蘇家退婚,這才多少時間?
知道這件事的人,可絕對不算多!
可孫鳴渠竟然已經了解得這麼清楚了!
雲千瑤美眸中流露出一抹警惕,孫鳴渠這次上門,用意明顯。
無非是在得知了她的婚事被退掉,便藉機搶先來她家,表明那所謂心意!
至於所謂提親,只怕也別有用心!
而這時,雲鳴盛擺了擺手,擺出一副疑惑模樣:「這從何說起?孫公子莫非是誤聽小人流言蜚語?」
「若是因此鬧了這麼個誤會,那老夫倒要向孫公子賠禮道歉了!」
他拱了拱手,「瑤兒與蘇揚兩人的婚事,老夫一向支持,這婚約都已維持多少年了,怎會輕易退婚?」
「沒有嗎?」孫鳴渠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抹晦澀光芒。
而後,他攤開摺扇,輕輕扇動著。
「叔父,何必如此?」
他神色淡然,「先前那蘇揚被抓進大理寺牢,犯下謀財害命之罪,以當時的情況,若他被處死,那千瑤豈不是要與他結成冥婚了?」
「叔父愛女心切,又怎會讓千瑤捨身?」
「至於那蘇揚,雖已在大理寺公堂上自證清白了,但當時,叔父可並不知曉!」
他對於雲鳴盛的心思,尤為清楚。
不過,雲鳴盛剛剛話語中的拒絕意思,卻讓他有些出乎預料。
以他孫家的權勢,他親自上門,來表明心意,雲鳴盛作為這一介商人,應該喜不自勝才是。
可竟然要拒絕他!
「這些,就不勞孫公子掛念了!」雲千瑤不再看孫鳴渠一眼。
可孫鳴渠卻似乎愈發有興趣了,他仿佛尤為關切:「千瑤,何必如此執拗,我這也是心疼你!」
「我說過,我與孫公子並不相熟!」
雲千瑤粉拳微握,不悅神色已經寫在了臉上。
「孫公子既然知曉蘇揚會自證清白,老夫對他自然也有信心!」雲鳴盛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發福的臉上滿是笑容,「或許孫公子不知,蘇揚而今,已被陛下封為太醫了!」
聽到此,孫鳴渠原本淡然的神色,卻驟然一僵。
他目光閃爍不定,這個消息,他還沒有得到!
他是得知了蘇揚自證清白,被陛下召見的事情,才開始有所算計。
大理寺那邊的動靜,可絕對不算小!
蘇揚能夠被陛下召見,必定會得到封賞,這些,他已經猜到了,這也正是他來雲府的原因。
若是雲鳴盛因蘇揚被封賞,而決心撮合雲千瑤與蘇揚的婚事,那他這邊,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貴為孫府的大公子,豈能在一個女人的事情上,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
但他也沒有料到,陛下竟然會直接將蘇揚封為太醫!
一般來說,莫說是太醫,就算是太醫院身居高位的人,於他而言,也不算什麼。
但問題就在於,蘇揚太過年輕了!
這麼年輕的太醫,歷朝歷代,何曾有過?
誰又能知曉,此人之後的前途會如何?
一旁雲千瑤也不由驚詫。
蘇揚,被封為太醫了?
她腦海中浮現出蘇揚為那些乞丐們治病的景象,雙眸微斂。
「叔父,容我冒昧說一句,與我而言,便是太醫……也並無多少影響!」孫鳴渠高揚起臉龐,「若我能與千瑤喜結連理,那叔父往後經商,若有麻煩,盡可找我!」
比起他的身份,任憑那蘇揚如何折騰,也還是不夠看的!
京城孫家,權勢之大,雲鳴盛不可能不清楚!
「實在是瑤兒已經與蘇揚立下婚約了,孫公子不必再說了,還望孫公子見諒!」雲鳴盛揮揮手,不再讓孫鳴渠繼續說下去。
孫家的確是權勢滔天,但也恰恰因此,他們雲府,只能敬而遠之!
孫鳴渠目光幽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樣子,現在是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孫公子還是請回吧!」雲千瑤背過身,長裙翩躚,擺出一副送客架勢!
「千瑤,怎能如此說?」
雲鳴盛打了個圓場,笑道,「公子若無事,不妨在寒舍喝杯茶水?」
「不必了!」
孫鳴渠淡淡道,有些不悅。
但他很快收斂住情緒,對雲千瑤關切道:「千瑤,而今疫患尚未解決,你與叔父,都應當多注意身體才是!」
雲千瑤背對著他沒有回應,一旁雲鳴盛則是笑道:「有勞孫公子掛念了!」
「那鳴渠便先行告退了!」
孫鳴渠告辭一聲,邁步離去。
他的神色中,透露著一抹森寒!
蘇揚!
一個小人,也能翻身?
雲鳴盛和雲千瑤以此作為藉口推脫他,可沒有那麼容易!
待到雲鳴盛將他送出府,孫鳴渠回望雲府,嘴角卻又勾起一抹笑容。
他輕輕搖晃著摺扇:「如此波折,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