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曉!」
劉宣愈拱手回應,看著龐途一行人洋洋得意地離開太醫院。
他心緒沉重,快步向太醫院深處走去,一直趕到林章璞的房間外,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見到房間中的龐途,他通報一聲,快步走了進去,急切道:「林大人,龐途他們要去宮中,將他們那去瘧藥上奏聖上!」
房間中,林章璞正手持毛筆,書寫著什麼。
聽到劉宣愈的話,林章璞捏著毛筆的手指微微一緊,而後,他繼續書寫起來,待寫過一列字後,他才終於放下毛筆。
「他們這幾日晝夜不停,緊趕慢趕地製作試用去瘧藥,現在有了成效,自然要去上達天聽。」林章璞說著,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蘇揚的藥……已徹底被龐途徹底定性,連帶著薛景山,也要被龐途問責……」劉宣愈將龐途的話複述一遍,憂心忡忡。
現在龐途得到了製藥之法,一旦上奏皇上,讓朝廷得知,那事情便再無挽回的餘地了!
「這些,本就是龐途的意圖。」林章璞抬眸,悠悠道,「如今這情況,還尚有轉機!」
聞言,劉宣愈頓時一怔。
「白大人已先龐途一步,前往宮中面聖,為那蘇揚爭取一線生機……」林章璞眺望著房門外,「蘇揚若能自證清白,活下來,那龐途的算計並非不能落空!」
「蘇揚……」劉宣愈神色驚動,他們太醫院這是要徹底將寶押在蘇揚身上了嗎?
……
皇宮,文德殿中。
趙藝弘長長躬身,緩緩道:「父皇,兒臣前來……獻治療瘟疫之藥!」
皇帝趙煊坐在御榻上,一手前伸,任由葛洪邈為其診脈。
「咳咳!」
聽到趙藝弘的話,趙煊先是重重咳嗽一聲,才轉過頭,打量著趙藝弘。
好一會,他才開口詢問:「你還有何策論?」
「父皇,兒臣所獻之藥,正是幾日前,上護軍龐途與太醫們所說的……青蒿素!」
趙藝弘始終躬著身子,未曾起身。
他語氣堅毅:「此藥,是西城藥鋪中的一位名叫蘇揚的大夫所制,為百姓施治後,已有諸多治癒之例!」
趙藝弘話音落下,整個文德殿中,卻陷入一片清冷的寂靜。
不多時,趙煊的咳嗽聲再度響起。
趙煊收回讓葛洪邈診脈的胳膊,沒有回覆趙藝弘,而是看向身邊的葛洪邈。
「葛卿家,小五所說的藥,你可曾聽過?」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清冷與平靜,似乎並不因趙藝弘的稟奏而有所驚異。
葛洪邈躬身後退幾步,這才回答:「回稟陛下,老臣以往從未聽過此藥!」
趙藝弘不由微微抬頭,向葛洪邈看去。
葛老當日也曾在太醫院中,出言幫助過蘇揚。
可為何現在又這麼說?
頓了頓,葛洪邈才又繼續說道:「不過,老臣收到太醫院傳訊,說是那名為青蒿素的藥,已在驗證之中,應是的確有治療瘟疫之效!」
「太醫院已在驗證那藥了嗎?」
趙煊點點頭,對青蒿素,沒有表態,只是向趙藝弘微微抬手,「平身吧,你所說那藥,自有太醫院驗證,哪裡用得著你來向朕說?」
趙藝弘緩緩起身,依舊低著頭,聲音低沉道:「是。」
一旁葛洪邈自始至終都未曾看趙藝弘,蒼老的眼睛中似乎一片渾濁,他自回答完趙煊的問話後,便不再多言。
「陛下,殿中侍御史魏安請求面聖!」
這時,文德殿外一名宦官前來上報。
「宣。」
趙煊向趙藝弘揮揮手,「你且先候在一旁。」
「是。」趙藝弘應聲,低著頭走到葛洪邈身邊靜候著。
魏安身著官袍,來到文德殿中,畢恭畢敬地向趙煊行禮。
「平身吧,魏卿家,你來宮中,所為何事?」趙煊揚起臉,淡淡詢問。
「啟奏陛下,臣今日得知,京城市井之中,有一種藥物,名為青蒿素,可治瘟疫,特來進宮面聖,言明此藥!」魏安朗聲道。
聞言,趙煊眉宇微凝,不由掃了眼一旁靜候著的趙藝弘。
趙藝弘正凝視著魏安,神色錯愕。
這位正七品的殿中侍御史,是如何得知青蒿素的?
竟然會不惜進宮面聖,言明此藥!
「此藥,你是如何知曉的?」趙煊不動聲色地詢問。
「不敢欺瞞陛下,乃是臣家中老父,親口所說!」
魏安恭聲道,「那藥,乃是一個名叫蘇揚的市井醫者所制而成。」
「臣得知此事,心知疫患肆虐深重,不敢有誤,便立即前來向陛下稟奏!」
魏安說完,卻遲遲不見趙煊回應,心中不由凜然。
陛下莫非對此藥有什麼疑慮?
這件事,是他父親耳提面命地向他囑咐的,他不得不來。
「魏卿家所說的藥,朕已經知曉了!」
隨即,魏安便聽到皇帝的聲音緩緩響起。
趙煊語氣溫和:「太醫院中已著手驗證此藥,很快便能得出結果了。」
趙煊對待偉岸與之前對待趙藝弘的態度,大相逕庭!
趙藝弘眸光盡斂,微不可查地搖搖頭,又凝視著魏安,嘴角微勾。
這魏御史原來也是蘇揚找來的人!
魏安鬆了口氣,但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有些遲疑。
「陛下,太醫院院使白濘請求面聖!」
這時,宦官再度前來匯報。
聽到此,趙藝弘和魏安皆是眸光一閃。
太醫院院使也來了!
不一會,白濘趕到文德殿,他一身太醫院官袍,鬢角斑白,蓄著長髯,臉上掛著些許疲態。
白濘正恭敬行禮,趙煊已是說道:「白卿家,朕正有事要詢問你!」
白濘微微抬頭,便聽趙煊說道:「魏卿家剛與朕說起一種可治瘟疫的藥物,你可知曉?」
「陛下所問,可是青蒿素?」
白濘恭聲詢問,目光暗暗瞥向一旁的魏安。
待到趙煊點頭,白濘又繼續道:「臣前來面聖,正是為此藥而來!」
趙煊目光微微一凝,身軀微微前傾下來。
「這青蒿素,製作之人,本是我太醫院醫官,後來辭去職務,回市井之中,為百姓治病。」白濘緩緩道,「他那藥,的確有治療瘟疫之效!」
「蘇揚?」
趙煊呢喃,目光掃過趙藝弘和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