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兄這個時候前來,想必是帶來了好消息吧?」
堂下的獄卒退下後,大堂上就剩下秦烈,張文遠,以及大門口守衛的秦烈護院家丁吳倫、吳紹兄弟。
坐在大堂上首的秦烈,與張文遠說話,堂外之人也根本聽不清楚。
「大人明鑑,今天下午卑職去了一趟東溪村,還別說在卑職拿出二十貫錢獎賞下,立即就有村民站出來舉證。」
「而且是好幾個人,他們都表示親眼目睹宋江這廝進了晁蓋家門,雖然沒有逗留多久,但卻正好印證了大人的推測。」
張文遠臉上的笑容,足以說明他此刻心情的愉悅。
找到四個證人的他,剛帶著人證返回縣衙,準備明早就去向秦烈邀功,結果就聽到宋江被秦烈、何濤逮捕入獄的消息。
得知這個消息,他自是再也坐不住,連夜便趕到大牢,向秦烈報告喜訊,當然還有滿足他的報復心理。
那就是把宋江打入塵埃,對於宋江他早已經憎恨多時,恨不得把他踩在腳底下,現在終於如願以償,自然也就喜形於色了。
「文遠,這事辦的不錯,現在何大人正在審訊宋江,你立刻帶幾名獄卒把證人帶到大牢來,讓他們親眼辨認一下宋江,如此即便宋江這廝不開口,也休想抵賴。」
秦烈對付宋江,可不向張文遠這般的私怨。他身為鄆城縣尉,宋江勾結晁蓋之事,他既然知曉,自然要公事公辦。
其次他要是辦不好這件案子,他這個第一責任人,輕則罷官,重則可能流放。
所以於公於私,秦烈也必須把宋江這廝辦了。
當然要說私心的話,那就是秦烈前世就不爽宋江這個偽君子。
這傢伙說白了就是靠著滿口仁義,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忽悠梁山好漢給他賺取名聲資本,最後一紙招安,生生把大批梁山好漢給害的下場悽慘落幕。
所以為了不重蹈覆轍水滸的悲劇,秦烈於公於私除掉宋江,那都是為梁山那些好漢留下一條活路。
經過一夜的審訊,事先得到秦烈指點的何濤,先用蘸水桑紙敷面之刑審訊宋江,之後又用十指連心之刑,生生折磨了宋江一夜。
接著又有張文遠從東溪村,帶來的人證佐證之下,實在熬不過的宋江,只得招供了他私通晁蓋的罪行。
並且當場簽字畫押,並且還供出何濤目前手中掌握的石碣村,阮氏三雄參與了劫持生辰綱的消息。
忙活了一個晚上,得到充足證據的何濤,難掩興奮之色的對秦烈道:「秦大人,還是你的法子高明啊。」
「雕蟲小技,主要還是何大人手段高明才是。」秦烈淡淡的一笑,並沒有居功。
「還別說,根據宋江這廝的供詞,石碣村阮氏三雄,莊上可是有數十條壯漢,加上晁蓋身邊那些壯漢,怕是有近百人規模。」
何濤說到這裡,也是一陣後怕,如果今天下午秦烈沒來找他,他要是就這樣冒失的帶人去石碣村抓人。
後果難料不說,甚至可能慘遭那些劫匪的黑手。
「何大人心中有數就好,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若不計劃周全,要想緝拿這些賊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烈頷首附和道。說起來在水滸劇情走向里,何濤就是在石碣村追捕時,被阮氏兄弟割掉雙耳,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雖然之後沒有記載他的事跡,但秦烈幾乎可以斷定,這倒霉孩子回來後必然會被革除官職,甚至治罪處理。
「現在我們既然掌握了證據,正好咱們去見知縣大人,然後按計劃行事,把咱們三日之後,準備押解宋江入濟州問斬的消息放出去。」
「然後在半道之上,將這伙劫匪引出來,利用伏兵來個一網打盡。」
何濤說到這裡,也是頗有些躊躇滿志,這可是一件通了天的大案子,要真被他偵破,緝拿犯人到案,足以讓他再升一級,甚至兩級官位也不是不可能。
「何大人,你看咱們是不是吃飽肚子再去?」熬了一夜,雖然夜裡吃了宵夜,但這會天色放亮,秦烈不由摸了摸肚子。
「哈哈,還別說,這會還真有些餓了。」何濤心情大好的笑道。
隨後在離開大牢之時,秦烈再次慷慨的從錢袋子裡拿十兩銀子,遞給了一旁的當牢節級葉勉,道:「葉典獄,這幾天辛苦你了,給我加派人手,把宋江這個勾結劫匪的叛徒看好了。」
「記住,犯人看好了,賞賜自然少不了你的,但若是有絲毫差池,當心你的小命。」
「大人放心,卑職從今天起,吃住就在這了,那都不去。」葉勉也知道秦烈有錢,見他如此慷慨,自是連忙表態道。
為防止出現意外,何濤也把五名手下留在了大牢中,僅僅帶了兩名衙役同行。
秦烈手底下就吳倫、吳紹兩個家丁護衛,昨晚忙活了一個晚上,這兩小子起初心底多少有些怨言。
但見到秦烈在大牢中的威風一面,以及秦烈承諾回去之後,二人可以領一貫錢作為賞錢時,這倆兄弟自是像打了雞血似得,恨不得時刻守在秦烈身旁。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昨晚秦烈請獄卒們宵夜之時,那幫往日裡人五人六的獄卒,圍在他們兄弟身旁,一口一個吳爺叫著,別提有多熱情了。
吳倫、吳紹兄弟都是貧苦出身,學的也只是祖傳的一些傍身武藝,要說有多厲害,那是不存在的,頂多也就打三五尋常壯漢的本事。
給秦烈看家護院,也就是混口飯吃,之前秦烈整天留戀勾欄瓦舍,也不帶他們出門,他們也樂得清閒。
但今天跟在秦烈一天下來,他們才終於體會到官勢帶來的地位提升,竟然讓他們的虛榮心大為滿足。
別說秦烈還慷慨的打賞他們錢財,就算是沒有錢財賞賜,他們也會為了享受這份虛榮甘之如飴的。
對於吳倫、吳紹兄弟心理變化,秦烈這會自然沒空揣摩,在與何濤幾個吃了早點後,他們便徑直來到縣衙。
這個時候知縣時文彬,以及縣丞胡瑁也上了早衙。
面對秦烈與何濤聯袂而至,時文彬端了下架子,原本還想藉機敲打一下秦烈來著,畢竟秦烈作為鄆城的三把手縣尉,昨夜緝捕宋江押入大牢審訊。
竟然沒有事先知會他這個知縣,時文彬要說心裡沒芥蒂,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隨後何濤拿出來的宋江供詞,則讓時文彬再也坐不住了。
「何大人,劫匪真有百人之多?」時文彬心頭一陣後怕,一百人的劫匪團伙,要是這些人造反殺入城中,即便城池無恙,他這個知縣也要吃不完兜著走。
「回稟大人,確實如此,而且其中匪首晁蓋、劉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等人,據說個個精通武藝,能夠以一當十。」
進入縣衙知會,秦烈就開始裝起了鵪鶉,表現出一副弱不禁風的公子哥模樣,雙手抱肩坐在一旁,盡情讓何濤向知縣時文彬匯報情況。
直到聽了何濤的計劃,時文彬這才稍稍放心道:「本縣真是看走了眼,不想宋江這廝竟然勾結劫匪,真是罪大惡極。」
「不過,何大人押送宋江去濟州審訊,途中可有把握拿下晁蓋那幫匪徒?」
「大人放心,吾已經派人趕去濟州,請知州大人調派三百軍士秘密趕來護送,只要晁蓋一行敢出現劫囚,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何濤信心滿滿的回道。
「既然何大人已經有了安排,本縣就放心了。」
時文彬點點頭笑道,說起來生辰綱這件案子,發生在鄆城縣境內,這案子若不能完美偵破,他這個知縣基本也當到頭了。
運氣好的話,也就平調他處任職,運氣不好革職甚至問罪也是有可能的。
「知縣大人,下官有件事情需要匯報一下。」眼看何濤與時文彬商討結束,秦烈這才喘著粗氣開口道。
「秦縣尉請說。」時文彬看了眼病怏怏的秦烈,語氣平淡笑道。
對於這個來鄆城已經一年的縣尉,時文彬說不上好感也沒什麼惡感,畢竟秦烈是京城下來的官吏,究竟什麼背景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時文彬是中過進士的人,所以深諳一個道理,在官場之上不要強出頭,也不要輕易得罪那些不知深淺之人。
秦烈在鄆城一年,大小事務皆放任不管,每日點卯坐衙就離開,也不貪戀權利,為此時文彬也樂的如此。
若是秦烈貪戀權利,整日與他勾心鬥角,他反而頭疼。
「昨夜縣衙的巡捕都頭朱仝、雷橫公然闖入大牢,質問下官,雷橫那廝甚至拔刀相向,實在是目無上司,下官請求革去他巡捕都頭一職。」
「這廝向來粗鄙,理應處置,那就依秦縣尉之議,只是縣衙正值用人之際,是不是允許他留在衙門戴罪立功?」
時文彬素來知道朱仝、雷橫的本事,相反秦烈這個縣尉,之前什麼事情都不干,大小事務都是朱仝、雷橫在負責。
當然這話他不可能當面說出來的,當下遂委婉的表示留用雷橫的提議。
「但憑知縣大人做主。」秦烈也就是想警告一下雷橫、朱仝二人,若是想要趕盡殺絕,昨天夜裡他有的是辦法,把二人拿下,如法炮製的審訊一番,保准讓二人招供,落得與宋江一般勾結晁蓋等人的罪名。
「對了,知縣大人下官日前就已經告假,年前要回汴京完婚,如今日期將近,下官明早就要啟程,縣衙之事還請大人多擔待。」
接著秦烈又補充了一句,請假回京完婚一事,半個月前他就上呈了時文彬這個上司,現在不過是重申一下罷了。
「恭喜秦縣尉大婚之喜。」何濤在旁聞言,連忙拱手祝賀道:「下次秦縣尉返回鄆城,老哥我定要討杯喜酒喝來著。」
「好說,好說……」秦烈連連拱手笑道。
知縣時文彬見何濤對秦烈如何客氣,而他也有心探探秦烈來歷,當即隨口便笑問了一句:「不知秦縣尉的夫人是哪家貴女,本縣昔日在京城趕考,倒也認識不少同窗,若是秦縣尉在京城需要幫忙,不妨開口便是。」
「下官多謝知縣大人好意。」秦烈拱手表達著謝意,道:「我家夫人出身祥符朱家庶女,家境倒還殷實,加上這場婚事本來三年前就該舉辦,想來現在應該一切都辦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