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成,你替朕去送送子揚,告訴他朕並沒有怪罪他,讓他安心上路吧。閱讀」
當日朝會之後,趙佶讓內侍把周邦彥傳喚道延福宮。
「臣遵旨。」周邦彥是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心中還真的記掛著秦烈,頓時有種感同身受的暖意。
「陛下,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周邦彥猶豫了一下,跪地低頭躬身說道。
「美成你我君臣幾十年,你也垂垂老矣,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謝陛下。」周邦彥拜謝之餘,這才開口道:「陛下說的是,老臣也已經到花甲之年,在京城幾十年,老臣一事無成,上愧陛下的厚恩,下愧父老鄉親往日的厚望。」
「所以微臣想趁自己還有些精力,希望陛下准許老臣去地方上,為百姓干一些實事,還望陛下垂憐老臣一片赤誠之心。」
周邦彥老眼含淚,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語,讓趙佶也不由為之感動。
這些年周邦彥在京城,一直都是幹得是清閒的官職,向秘書監他已經幹了五年,而之前他則先後出任過衛尉卿、國子監、翰林學士等等職務。
「快,扶美成起來說話,賜座。」趙佶感動之餘,連忙吩咐宮中的內侍,安排周邦彥入座。
「美成赤誠之心,朕哪裡會不明白,你既然想下去,為百姓干一些實事,朕很高興,不知你可有什麼地方想去的,不妨說說看。」
接著趙佶又開口問道。
「回稟陛下,濬州、洺州、博州、濮州今年遭遇逆賊張迪霍亂,這些地方百姓皆遭受戰火之苦,想必生活困苦,老臣想去這四州之地,哪怕任何一個縣城出任一任知縣,老臣也心中知足矣。」
周邦彥之所以會突然想要離京,正是哪天在礬樓,受到秦烈的影響。
當時他問秦烈為何要公然羞辱金人使者,秦烈念其對李師師有關照的情誼,遂告訴他,自己這麼做,其實是故意為之的。
目的是離開京城這個漩渦,秦烈還拿他舉例,說自己留在京城,最後終究只會淪為他一樣的弄臣,一輩子在朝中碌碌無為。
也正是秦烈這一番話,讓周邦彥徹底認清自己。
他雖然也是有抱負的,也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封侯拜相的,可如今朝中的局勢,以及現實讓他知道,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隨後秦烈告訴他目前黃河北岸的四州之地,正是大有可為之地,不妨去哪裡做一些實事,勝過在朝中勾心鬥角。
說實在周邦彥這幾天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出京。
但今天皇帝的這一番情誼,讓周邦彥意識到,皇帝還是念舊情的,這次自己主動請求去外州干一些實事,說不定皇帝想起自己的功勞,自己不但還有機會回朝,甚至還能更進一步。
「那你就去濮州吧,正好接替子揚的職務。」趙佶到底還是有一些文人情節的,周邦彥這樣的老臣,他也還是江情誼的。
「謝陛下,那微臣告退。」
秦烈時在大年夜的前一天,離開京城的。
得知秦烈被貶謫無為軍編管,滿朝文武前來相送的只有秦烈的岳父朱桂納,以及受皇帝所託而來的周邦彥。
雖然官場相送的人只有寥寥兩人,可前來相送秦烈的人,卻並不少。
瀝瀝小雨,寒風蝕骨。
可此刻汴京南門外,卻站滿前來相送秦烈的士子,這些士子足有數百人之多。
這次之所為會有這麼多士子前來送秦烈,正是太學生為首的陳東組織的。
陳東素來佩服秦烈文采,又慷慨激昂,心懷家國情懷,對於聯金滅遼的國策,他的態度也反對的,在他看來無論是遼國,還是金國,對於大宋來說,那都是異族。
與異族聯盟,無異於與虎謀皮。
秦烈毆打羞辱金國使者,因此而遭到罷官發配,這在陳東看來,這分明是俠義之舉。
「秦大人,忠心體國,吾輩楷模。」
「秦大人,一路保重。」
……
打著油紙傘,冒著寒風細雨的士子,見到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在刑部官差押送下而來時,沿街相送的士子,紛紛高呼而起。
「謝謝,謝謝……」
秦烈時真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的太學士子,竟然還有如此俠義之舉,往小了這是俠義舉動,可往大來說,這何嘗不是自我思想的一種解放。
國人要是都有這種覺悟,為正義公平而抗爭,又哪裡會有近代的百年屈辱?
十里亭,周邦彥為秦烈倒上一杯溫酒。
「子揚,這杯酒是老夫,代陛下敬你的,陛下讓我告訴你,他並不怪罪你。」
「多謝美成公,請代為轉呈陛下,臣謝主隆恩。」秦烈舉起酒杯,朝皇宮方向一拜,遂一飲而盡。
「子揚,我已經給鳳英去過書信,讓她跟隨你南下,雖然你們尚未成婚,但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女婿,我也相信鳳英,會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朱桂納說罷,也給秦烈倒了一杯酒。
「謝岳父大人,小婿讓您失望了,不過您老放心,時間終究會證明,您老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秦烈拱手一拜,這一刻的秦烈,不但沒有絲毫頹廢,反而充滿無比的自信。
「好,我會等著那一天早日到來。」朱桂納欣然大笑。
「保重!」三杯熱酒下肚,秦烈重新戴上斗笠,毅然的再次走進了風雨之中。
因為是發配無為軍編管,秦烈的身份也就比囚徒一點,那就是無需刺面,戴枷鎖。
但此去無為千里之地,卻只能靠著兩隻腳徒步走去,至於馬匹、車馬就不用想了。
武松、魯智深二人在秦烈一出京城之時,便默默的跟隨在左右,負責保護秦烈南下。
加上兩名押解的刑部差役,一行五人冒著風雨,這一日徒步行走之下,硬是走了五十里。
是夜,在陳留鎮寄宿之時,讓秦烈驚喜的是,他竟然看到了女扮男裝而來的茂德帝姬趙福金。
「公、你怎麼會在這裡?」見到身穿武士服,英姿勃發裝扮的趙福金,秦烈差點就脫口喊出公主的名號。
「我們去廂房敘話吧。」趙福金看了眼大堂,雖然此刻客棧大堂之上,僅有一桌客人,但趙福金還是有些低頭吩咐了隨身的護衛一聲。
然後與秦烈前後腳進了客房,之餘押送的差役,這會自是被趙福金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而武松和魯智深也在秦烈的目光示意下,安心的坐在桌前吃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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